第十章 縱使別離,也將安然收尾
1、
黑板旁邊的白色牆壁上,醒目的掛着某某保健品牌贊助的高考倒計時牌,上面那個鮮紅的數字每天都在變小。每每從書堆里抬頭瞥見那個數字,便會有種如臨大敵的焦躁感,恨不得將一天掰成兩半,把24小時當作48小時用。要被要記的東西實在太多,而我的腦容量又小的可憐,所以每次拉開抽屜的時候總是眼巴巴的希望從裏面能蹦出個藍胖子,然後揮舞着它肉嘟嘟的胳膊跟我說:“嗨,我叫哆唻a夢,以後請多指教。”那我就可以從它的萬能口袋裏拿記憶麵包吃,從此以後脫離苦海修成正果。
然而現實再一次證明了它的確是乾瘦乾瘦的。藍胖子似乎在尋找我的道路上迷路了,而我依舊因為有限的腦容量而捉急。
雖然已經是十月中旬,天氣卻仍舊炎熱,一個上午的緊張學習外加語文隨堂小測驗令我身心俱乏,索性扔了筆打算午睡。正要趴下的時候瞥見許盈盈邊上的位置空着,整個人頓時就清醒了!
“許盈盈,張晨呢?!”
“不······不知道·····”
2、
若換了任何一個人,只要不是張晨,我一定會不管不顧的自己睡大覺,誰管他們跑去哪兒偷玩了。然而偏巧就是張晨,在班主任出去開會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看好了的張同學不見了!拉着何安遙和其他幾個班委成員出去找他的時候,心都是拔涼拔涼的。
張晨一直是個很受老師和同學喜歡的男生,成績好,人也好說話,就是不怎麼會主動和人打交道。對於這點,我們理所當然的認為那是他性格靦腆。然而進入高三之後問題就漸漸暴露出來了。
起初的時候倒是還好,只是更少的與我們講話,只一個人整天坐着做習題或者看書。後來開始越來越敏感,但凡見到我們兩三個人聚在一起,他就會覺得我們是在議論他,變的異常暴躁。再後來,各種各樣奇怪的事情開始發生:語文隨堂小考,拿着剪刀猛戳桌子,嚇得許盈盈花容失色;下雨天拖了鞋子光着腳在操場上跑;拿一大袋操場上撿來的煤渣小石子追着班裏很調皮的一個男生,原因可能是嫌他自習課太吵鬧……為此班主任再三叮囑我們最好不要聚在一起聊天,同時盡量保持班級的安靜,千萬不要惹怒他。
我們一邊抱怨着失去了玩樂的自由,一邊為著原本好好的他被父母逼成這樣而嘆息。
跑遍了高一高二高三圖書館以及所有開放的自習室還是不見蹤影,心裏越來越慌,只好打了電話求助於安子煜和沈墨哲他們。
“不要急,我們繼續去找。”見面時他們這樣告訴我,心這才稍稍安了下來。
“班長,人找到了!在車庫那邊!”
3、
火急火燎的跟着同學來到車庫,卻看到張晨正雙手拉着車庫的大鐵門猛烈的搖晃着,嘴裏還模糊不清的說著什麼。
想上去和他交流又擔心會刺激到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待在原地。反倒是安子煜好像對我很放心似的遞給我一個肯定的眼神。
“那個……張晨啊,我們回教室吧……”只身前往,戰戰兢兢的試探着他。周遭很安靜,只有鐵門吱吱吱的發出刺耳的聲音,畫面實在是太恐怖,不得不為自己的小命捏一把汗。
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停了下來,眼神很空洞的盯着我並且模糊不清的說:“教室太吵了。”
“那啥,不吵不吵,全都讓他們閉嘴了,保證你睡得舒……哦不是,是學習,學習的很好……”
“哦。”
“那啥……哦?!”
當時的我簡直是神清氣爽一身輕鬆如獲大赦,恨不得跳起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也許買彩票中五百萬也不會這麼高興。
“那……那我們走吧。”
但後來,張晨終於還是離開了學校,連高考也沒有參加。
後來的後來,在某個很晴朗的春日,安子煜跟我說:“今天在街上我看到了你高中班裏的那個張晨,你還記得不?”
我回答說:“當然記得啊。”
“他看起來比以前胖了一些,也精神了許多。”
這真好。
從前的從前,為著未來為著夢想為著很多很多的事情,我們在青春里疼痛掙扎歷經磨難,後來的後來,當陽光溫暖歲月靜好,我們也終究破蛹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