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弄巧成拙
張煥停下練功，回頭盯着那個大個子，讓大個子嚇了一跳，急忙轉過身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張煥見他這個模樣，眉頭皺的更緊，感覺這個傢伙肯定有鬼。
大個子轉身離開，忽然一陣風吹來，將他頭上的長發吹的飄飄揚揚。張煥看到他的頭髮，陡然心中一驚。身上穿僧袍，頭髮卻沒剃光，只用髮帶束住額頭，正是頭陀的模樣。這讓張煥想起了《倚天屠龍記》開篇時的一段，說少林寺曾經有一個火工頭陀，被廚房的大和尚虐待，就偷學了少林武功，自覺武功大成之後才陡然發難，將少林高僧打了個落花流水，最後反出少林。張煥曾經看到大個子受傷的模樣，莫非他就是火工頭陀？
一想到這裏，張煥就沒心思練功了，遠遠地跟着他，一直來到少林寺的伙房。果然，大個子一回來，就有一個胖胖的和尚滿臉怒色地訓斥道：“你剛才去哪了？柴都劈好了嗎？還不趕緊幹活去！”
大個子默然不語，轉身向柴房走去。胖和尚趁他轉身的時候，一腳踢在他屁股上，將他踢的趴在了地上。胖和尚打了人還不算，又訓斥道：“你啞巴了嗎？我跟你說話你敢不答應，一點規矩都沒有！”
大個子被踢的不輕，半天沒爬起來。伙房裏還有好幾個和尚，都笑嘻嘻地看着，沒有一個站出來仗義執言，反而對大個子指指點點，一副看笑話的模樣。打了大個子的胖和尚也洋洋得意，似乎打人是件很光彩的事。張煥在遠處看的暗暗發怒，但他知道自己地位太低，站出來也沒有用，於是忍了下來，悄悄退走。
看到伙房的那一幕，張煥確定大個子就是反出少林的火工頭陀了。雖然最後火工頭陀當了叛徒，但伙房的那幾個和尚也實在可惡，讓張煥對火工頭陀生出了同情之心，決定幫他一把。只是要怎麼操作，還得思量一番。
走在路上，張煥見到人就問：“看見我師父了嗎？我有問題要請教他。”如此一路問來，很多人都知道張煥要找心晦。但是張煥沒有去他們指點的地方找心晦，而是回到了住處。
天海前幾天練功時不慎扭傷了腰，正躺在床上休息。他見張煥回來，招呼道：“天玄，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這些日子你練功可夠勤的，你本來就是天才了，再練的這麼勤，你讓我這個當師兄的怎麼活？”
張煥笑道：“天海師兄，這段日子你不也很勤快嗎？可惜勤快的過頭了，把腰都弄傷了，欲速則不達說的就是你了。放心吧，我對天海師兄你一向是很尊敬的，將來要是你的武功實在太差，到時候你就說你是我的師兄，看誰敢對你不客氣！”
天海不滿地瞪了張煥一眼，說道：“你是說我就是狐假虎威的那隻狐狸，是吧？臭小子你給我等着，我將來保證不會比你差！到時候讓江湖上的人一提起你天玄，都說一聲，原來是天海大師的師弟，武功也不差！哈哈！”
張煥跟他說笑了一陣，忽然轉換話題，賊眉鼠眼地道：“天海師兄，最近嘴裏淡的很，什麼時候再去打只兔子來吃？天海師兄的手藝讓我回味的很呢！”
原來的天玄是個非常守規矩的小和尚，但是張煥來了之後，才不管狗屁的清規戒律，和最不安分的天海勾搭在一起，時常偷偷跑出少林寺，在附近的山上打了獵物來烤着吃。正因為如此，張煥和天海的交情急遽升溫，很快就超過了張煥和天鳴、天智。天海雖然對張煥病了一場后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轉變而奇怪，但他的性格本就大咧咧的，很快就將疑惑拋到了腦後，有人跟他結伴兒，他正巴不得呢。
現在張煥一說要吃肉，天海立即咽了口唾沫，看看沒有人回來，才低聲說道：“我的腰受傷了，使不出輕功來，可翻不過院牆啊！沒辦法了，只能等幾日再說。”
張煥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但他還是作出一副失望的樣子。沉默了片刻，才忽然說道：“天海師兄，說到吃的，我想起一件事來。我發現咱們少林寺伙房的那些師伯師叔，好像都挺胖的，你說他們是不是偷偷吃什麼好東西了？這些傢伙要是沒吃肉，能長的那麼胖？”
天海也不是個不在背後說人壞話的好孩子，聽張煥這麼編排那些大廚，立即點頭應和道：“你說的有道理，他們肯定偷吃了。不是有那麼句話嗎？三年大旱餓不死廚子，所有吃的東西都是出自他們的手，自然是他們先吃先嘗。至於說吃肉嘛，那就不好說了，胖子未必都是吃肉吃出來的。不過我看他們臉上都油汪汪的，還是很可疑的。要是沒吃肉，怎麼會油光滿面的？”
就伙房的大廚吃沒吃肉的問題，張煥和天海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從一開始猜測他們是不是吃肉了，到他們吃了什麼肉，直至他們是怎麼吃的，是紅燒還是清蒸，都在討論的範圍之內。最後就連天海都相信那些大廚肯定吃了，又饞又嫉妒，語氣中不知不覺就帶了出來。
兩人正說的高興，突然聽到一聲咳嗽。他們回頭一看，發現竟然是心晦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一張臉陰沉的像是馬上就要大雨傾盆。天海沒想到自己的胡言亂語都被心晦聽到了，頓時嚇的噤若寒蟬，咬着嘴唇不敢說話。
張煥也作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其實這正是他設計好的。他問了那麼多人心晦在哪，若是他們見到心晦，不管是誰順嘴說一句天玄正在找他，以心晦對張煥的看重，肯定會主動來找張煥。當然了，也許沒人給心晦傳這個話，這也沒關係，一次不成還有下次，早晚張煥會讓心晦“無意中”聽到關於伙房廚師的閑話。
現在心晦來了，聽到了他故意和天海挑起的話題，只要心晦願意去伙房看一看，那火工頭陀被欺負的事就會讓少林寺的高層知道，那幾個胖廚師就會受罰。如此一來，叛出少林的火工頭陀很可能變成少林寺的一大高手，因為火工頭陀而制定的偷學武功就會被廢掉的寺規也就沒有了，張煥學九陽真經的心理負擔也就沒有了。
張煥表面上誠惶誠恐，實際上卻在心中暗喜，看來自己還有幾分做陰謀家的天份。但緊接着他就樂不起來了，心晦陰沉着臉說道：“你們兩個，在背後說長輩的閑話，犯了妄言之罪。你們現在就去達摩洞，面壁三個月！”
張煥張大了嘴，剛想爭辯幾句，誰知心晦見他有不服的意思，立即截斷他說道：“天玄，為師對你期望甚深，沒想到你如此讓為師失望。在面壁之後，再抄寫《金剛經》千遍。”
張煥這下徹底傻了，這正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聰明反被聰明誤……
不管張煥如何怨念，面壁的懲罰都是免不了的。張煥無奈，只好苦着臉扶起還帶着腰傷的天海，難兄難弟兩個向達摩洞走去。出了房門，正看到天鳴和天智站在門外，張煥哭咧咧地說道：“二位師兄，我……”
天鳴搖頭道：“我都聽到了，天玄你平時挺聰明的，怎麼這次犯糊塗了？行了，你們兩個面壁去吧，記住這次的教訓，好好體悟佛法。”
張煥還想讓天鳴給求求情來着，沒想到天鳴是個小大人，反把他教育了一頓。張煥乾脆也不指望了，垂頭喪氣的扶着天海，老老實實的面壁去了。
達摩洞是當年達摩面壁過的山洞，正因為達摩曾在此面壁，所以這裏也成了少林寺懲罰弟子面壁的不二場所。張煥扶着天海來到這裏，面對着洞壁坐下，沒一會兒就覺得無聊的讓人難受。張煥只好習慣性的默念九陽真經，用來打發時間。
相比之下，張煥還算是好過的，天海有傷在身，坐在那裏一動不敢動，比張煥還慘。
過了幾個時辰，天陽落山了，洞外傳來腳步聲。張煥知道來人是給他和天海送飯來了。可他回頭一看，發現來的竟然是心晦。張煥驚詫地道：“師父，您怎麼親自來了？”
心晦依然沉着一張臉，將籃子放在地上，說道：“我來看看，你們是不是老實的面壁，而不是在做別的。”
張煥連忙低眉順眼的說道：“弟子不敢，弟子知道錯了，豈敢一錯再錯？”
天海在旁邊也說道：“正是如此，弟子一定好好悔過，定不負師父所望。”
心晦見他們態度端正，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說道：“那就好，你們也該餓了，先吃飯吧，吃完了飯繼續面壁。還有，不要忘了做晚課。我先走了，以後你們的飯就由天鳴和天智給你們送來。”
心晦轉身走了，張煥和天海這才開始吃飯。不想他們將上面的饅頭拿出來之後，發現下面還有一本書，封面上寫着《金剛不壞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