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恩仇難辨
張煥在人群中左衝右突，漸漸的從焦急憤怒變成了有點興高采烈的意思。他的內力深厚，持久力也比一般人強得多，別人越打越累，他卻越打越精神，越打越得心應手。
他是精神了，那些漢軍可就倒了大霉了，被殺的屍橫遍野。尤其是張煥如同打不死的金剛，一刀砍上去只是一道白印兒，一槍紮上去只是一個白點，連一點血都不流。普通的士卒可不知道什麼叫金剛不壞護體神功，他們只會認為張煥是會法術。會法術的不是神仙就是妖魔，不論是神仙還是妖魔，都不是他們能招惹的起的，最後他們終於膽寒了，忽然吶喊一聲一鬨而散。
漢軍都散了，天鳴和天海才來到張煥身邊，天鳴的眉頭皺的緊緊的，埋怨道：“天玄，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和金國為敵。現在好了，這些士卒逃回去一說，咱們少林寺的麻煩就大了！還有，你剛才怎麼下手如此之狠？我佛家以慈悲為懷，你竟然毫不猶豫地殺了這麼多人，你把寺規都忘了嗎？你回去怎麼向師父交代？”
禍已經闖下了，張煥也沒有後悔的意思，撓撓頭說道：“怎麼向師父交代？這就要麻煩兩位師兄了，咱們不跟師父說不就行了？我可不是要你們撒謊啊，只是師父沒問，咱們就不要麻煩師父了。至於給少林寺惹麻煩，我看不如這樣，反正殺戒已經開了，不如咱們追上去把那些金人的狗腿子都滅了口，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天鳴被張煥氣的都哆嗦了，指着張煥不知說什麼了。張煥見天鳴真的氣壞了，連忙討饒道：“師兄，我說著玩兒的，你可千萬別當真！你要是氣出個好歹來，師弟我可擔當不起。”
三人正在糾纏不清的時候，從院子裏殺出來的幾個人走了過來。他們剛從院子殺出來的時候有七八個人，現在卻只剩下三個，其他人都已經戰死了。活着的三人當中，為首者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遠遠的聽到天鳴在怪張煥破了殺戒，忍不住瞪了天鳴一眼，然後就裝作沒看見他，只是向張煥施禮道：“在下鐵掌幫上官劍南，多謝小兄弟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我鐵掌幫上下沒齒難忘，日後必有補報！”
張煥一聽這個漢子說自己叫上官劍南，頓時吃了一驚，上下打量了半天，才說道：“你就是上官劍南？”
上官劍南對張煥如此驚訝，並沒覺得奇怪。因為他在江湖上確實有些名聲，他是堅定的抗金派，雖然武功不算很高，但名氣卻不小，很多江湖人士一聽說是他，即使沒有納頭便拜，也都尊敬的很，所以上官劍南矜持的微笑道：“我就是上官劍南，區區賤名不足掛齒。”
可惜上官劍南不知道的是，張煥根本沒聽說過他抗金的事迹，而是想到了關於他的其他事情。這上官劍南曾是名傳千古的岳飛的手下，在岳飛被害后，帶着岳飛的遺著《武穆遺書》棄官而去，拜在了鐵掌幫門下，並將《武穆遺書》藏在了鐵掌幫的禁地中。後來上官劍南又接任鐵掌幫的掌門之位，還收了個徒弟裘千仞。張煥現在想的是，要不要提前把《武穆遺書》取出來，自己也混個將軍什麼的噹噹？
還沒等張煥想好，忽然又是一聲馬嘶聲傳來。上一次如果說是距離太遠，張煥可能聽錯了，這一回可聽的清清楚楚的，就是黑風的嘶鳴。這一下張煥可顧不得上官劍南了，趕忙順着聲音找過去。
馬嘶是從上官劍南他們固守的那個小院中傳來的，張煥走進院子，果然就見黑風正站在牆角里。張煥的眉毛頓時立了起來，環顧了一下這個小院，發現這裏還躺了十來個受傷的漢子，卻不見秦瑟的身影。張煥猛的一回頭，瞪着上官劍南問道：“那匹黑馬的主人呢？你們是怎麼得到這匹馬的？”
被張煥這麼一問，上官劍南的臉色頓時尷尬起來，搓着手說道：“這個……不知小兄弟和馬的主人是什麼關係？這個……可能有點誤會，那個……在下……”
張煥急的紅了眼睛，一把抓住他的領子，厲聲問道：“少說廢話，我問你馬的主人呢？你們把她怎麼了？”
張煥一動手，鐵掌幫的人不願意了，其中一個漢子一刀向張煥抓着上官劍南的手削來，同時大喝道：“放手！”
天鳴和天海不明白張煥為什麼突然這麼激動，但他們可不能看着張煥吃虧，天鳴立即使出龍爪手抓向那個漢子的肩膀，想阻止他向張煥出手。又有一個鐵掌幫漢子見天鳴也動手了，於是也向他出手。天海見了，急忙又向他出手，然後又有人向天海出手。結果，剛才還並肩作戰的兩方人馬就互相打了起來。
上官劍南見雙方動起手來，焦急的大叫道：“大家冷靜，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接着又對張煥說道：“你不要着急，這件事我們做的確實不妥，但馬的原主人應該沒事，你先冷靜下來。”
張煥也知道自己太衝動了，深呼吸了幾口氣，才緩緩放開上官劍南，說道：“你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他人見張煥和上官劍南都沒有動手的意思，也就都各自退開。天鳴和天海退到張煥身後，鐵掌幫的人也退到上官劍南身後。雖然暫時不會打起來，可雙方還是怒目而視，刀劍也都提在手裏。
上官劍南先是回頭訓斥他身後的那些人道：“你們這是幹什麼？他們三個是咱們的救命恩人，要是沒有他們，咱們現在也許已經被剁成七八塊了！都說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三位恩人就是現在要了咱們的腦袋，咱們也只能乖乖奉上！你們現在竟然跟恩人動手，好大的本事啊！誰要是再敢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事，別怪我不認他這個兄弟！都聽明白了嗎？”
被上官劍南這麼一說，鐵掌幫的人才醒悟過來，自己剛才的舉動確實不妥。江湖漢子大多性情直爽，知道錯了馬上就認錯，幾個動手的人扔了兵器，當即雙膝跪倒，連聲請罪。被他們這麼一跪，天鳴和天海都覺得手足無措，連說不可。唯獨張煥始終無動於衷，依然冷冷的盯着上官劍南，等他的解釋。
上官劍南很是局促地說道：“是這樣的，我們鐵掌幫前幾天偷襲了一處糧倉，一把火將糧食燒了大半，駐守糧倉的金狗就派出投靠他們的漢軍來追捕我們。他們的人太多，我們寡不敵眾，只好逃跑。可是我們在戰鬥中損失了一些馬匹，不少兄弟只能兩人騎一匹馬，結果馬的負擔太重，始終甩不開追兵。恰好在路上遇到了一個少女騎着一匹好馬，我們就……就……搶了她的馬……”
說起這事，不止上官劍南覺得難為情，其他鐵掌幫的人也都覺得臉上掛不住。這些江湖漢子，雖說行俠仗義，為了抗金不惜身家性命，可平時的小節也不是那麼檢點，偷搶拐騙的事也沒少干。如果沒有張煥的出現，他們搶馬也就搶了，誰也不會覺得內疚。可正因為他們搶了一匹馬，引來了張煥這個救命恩人，而偏偏很可能因為他們搶馬的行為導致張煥的親人遭遇不測，這個因果關係讓上官劍南等人都有種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衝動。
張煥倒是沒有立即找他們算賬的意思，秦瑟雖然被他們搶了馬，但並不能說明已經遭遇不測，所以馬上追問道：“你們是在什麼地方搶的馬？你們搶馬的時候有沒有打傷她？她現在可能在什麼地方？”
上官劍南連忙說道：“我們只是搶了馬，絕對沒有傷害那位姑娘。我們搶了馬之後又跑了兩個多時辰才來到這個小村，剛休息了沒多久就被包圍了。那些金人的狗腿子追的緊，應該沒有時間理會那位姑娘，她應該沒事。”
張煥冷哼道：“她最好沒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們！”
說罷，也不管天鳴和天海了，拉斷黑風拴在柱子上的韁繩跳上馬背，催馬向來路馳去。
張煥離開小村子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到山下了，光線已經很暗了。為了不錯過秦瑟，張煥只能一邊催馬狂奔，一邊發出呼嘯聲。這是張煥在終南山上時，呼喚獨孤求敗的大雕的聲音，只有和大雕接觸過的人才知道，現在用來和秦瑟聯繫倒也正合適。
可讓張煥沒想到的是，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道路的兩旁了，秦瑟卻從天上來了。忽然一聲雕鳴從頭頂上傳來，把張煥嚇了一跳，急忙帶住馬匹抬頭一看，發現正是獨孤求敗的大雕盤旋而下，而雕背上坐着的正是秦瑟。
大雕緩緩落下，還不等落地，秦瑟就從雕背上一躍而下。張煥急忙從馬背上躍起，接住秦瑟嬌小的身體。秦瑟一撲到張煥懷裏，就開始哇哇大哭起來。張煥抱着她安慰了好半天，秦瑟才抽噎着說起她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