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手不留情
下了山之後，張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一戶農家，買了一條腰帶，換下天海找來的樹藤。接着三人唯恐秦瑟追上來，顧不得休息，馬不停蹄的趕往嵩山。
但是終南山和嵩山都在金人佔領的地盤裏，這一路上見到不少百姓被殺后留下的屍體，不少村莊都被燒成白地。由於金人是外族，人數又太少，佔領了這麼大的地盤之後，難免有一種不安全感。這就像後世的清朝，從入主中原開始，一直到最後滅亡，雖然一直嚷嚷滿漢一家，其實心裏非常在意滿漢之別，原因就是源於人口太少的危機感。金人也是如此，所以雖然佔領這片土地已經有些年頭了，但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他們就反應的很激烈，動不動就用血腥手段來震懾反抗者，於是張煥等人也就經常能遇到金人的暴行了。
張煥當年跟獨孤求敗也曾在這條路上走過，獨孤求敗是那種隨心所欲的人，見到金**害百姓，如果心情好的時候，也不管金人有多少兵馬，說出手就出手，毫無顧忌。可要是心情不好，金人就是在他面前殺的血流成河，他也無動於衷。但張煥可沒有他那麼硬的心腸，見到不平事就想管管。他可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如今武功有成，雖然不敢像獨孤求敗那樣無視對方有多少人馬，可金人人少的時候他就想殺人。
但是讓張煥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每當他想出手的時候，天鳴總是攔着不讓。理由嘛，就是出家人不可殺生。金人固然該殺，但我們不能以殺止殺，而是應該用佛法渡化他們。
這個狗屁理由讓張煥大惑不解，天鳴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人，怎麼在這個問題上如此酸腐？可天鳴是師兄，他拿出師兄的身份約束張煥，張煥還真不好不聽，只能偷偷向天海打探。天海是個存不住話的人，又把張煥視為兄弟，自然有什麼說什麼。聽了天海的解釋，張煥才明白緣由，原來天鳴這麼做，是苦乘方丈的命令。
少林寺在江湖上號稱第一大門派，威風是威風了，但也樹大招風。金人佔領了河南之後，自然不能忽視這個影響力極大的門派，對少林寺也下了不少工夫。不過金人也知道少林和尚的厲害，不敢像對待普通百姓那樣用武力威逼，怕把他們逼急了鬧的不可收拾，所以施行又打又拉的策略，送給少林寺一個護國禪寺的金匾。
少林寺明白金國送這塊匾額的意思，你要是收下，那就是金國的護國禪寺了，你要是不收，那就是不給金國面子，就是要和金國對抗。這就是金人給少林寺的一個選擇題，逼他們表態。
少林寺的和尚雖然身在江湖，但也是經常要接待官府的，政治智慧是不缺的，明白和政府對抗沒有搞頭，少林弟子再厲害也不敢說保證寺院不被大軍摧毀，於是明智的接受了這塊牌匾，然後傳令封山，凡是少林弟子不得行走江湖，如果實在有要緊事需要派弟子出門，也要選那種行事穩重的弟子，如天鳴這樣的。在弟子出門前，師長還要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和金人衝突。正因為如此，天鳴才不讓張煥動手。
聽了天海的解釋，張煥才明白原來殺幾個金人可不只是行俠仗義那麼簡單，而是牽涉到少林寺和金國的關係的大問題。少林寺的高層考慮本派的利益，做了不和金人為敵的決定，來自後世的張煥倒是理解的，可心中還是難免不舒服。既然是江湖人，不能快意恩仇還有什麼意思？只是礙於天鳴的面子，張煥也只好忍下了。
三人急匆匆趕了三天路，累倒是不累，可都是一身塵土了。正好走着走着發現路邊有一條小河，於是三人決定在這裏洗個澡再上路。這條小河靠近路邊，三人當然不能在這裏脫成光屁股，於是沿着小河走了一段，找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才脫衣服下河。這個時代的環境非常好，隨便一條小河都清澈見底，三人洗洗澡就改成了玩水，打鬧了半天才上岸。
這一耽擱天色就已經晚了，此地又沒有住宿的地方，三人只好施展輕功一路向前狂奔，試圖在天黑之前找個睡覺的地方。可是在他們才跑了沒多久，就聽到前面傳來一陣呼喝打鬥的聲音，從隨風傳過來的零星語句可以知道，其中一方應該是軍隊。在這裏出現軍隊，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金兵。不過這些人說的是漢話，應該是那些投靠了金人的漢軍。
三人對視了一眼，天鳴唯恐張煥忍不住，搶先說道：“不要多管閑事，咱們還是繞過去吧。”
張煥明白天鳴的意思，但為了少林寺上千口人着想，只好無奈的點點頭。但事情往往讓人難以預料，就在他們悄悄繞過這片戰場時，忽然一聲馬嘶傳來。這個聲音讓張煥陡然一驚，因為他太熟悉這個聲音了，這正是黑風的嘶鳴聲。黑風跟隨張煥等人一起上了終南山，和獨孤求敗的大雕一起成了他們的一員。雖然馬的嘶鳴聽起來都差不多，但相處了這麼久，張煥還是能一下就聽出是不是黑風。
這一下張煥就再也忍不住了，他這一路上一直在擔心秦瑟會追上來，所以一聽到黑風的聲音，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秦瑟來了！如果和那些漢軍打鬥的是秦瑟，張煥怎麼能坐視不理？
張煥心中着急，顧不得和天鳴打招呼，立即縱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撲去。他這一動，天鳴阻攔不及，只能狠狠的揮了一下拳頭，和天海急忙追上去。天鳴暗下決心，等解決了眼前的事，要好好懲罰他，讓他知道規矩。
張煥來到戰場附近，發現這裏是一個小村落，只有五六戶人家的樣子。不過這個時候可看不到普通百姓的身影，到處都是凶神惡煞似的漢軍。而他們的對手正躲在一個小院子裏，依靠小院子那不高的石牆據守。由於有石牆擋着，張煥看不到裏面的人是誰，但他心中認定了是秦瑟，哪還顧得上仔細辨認？大吼一聲就殺了出去。
那些漢軍圍攻小院，不管他們想從石牆上翻過去，還是從大門衝進去，都無法結成陣勢，結果都被對方各個擊破，擊殺當場。惱怒的漢軍軍官命人拆了一戶人家的房子，將房梁當做攻城的撞木要把院牆撞塌，還沒等開始撞呢，張煥就從背後殺來了。
張煥雖然在少林寺住了不少日子，也背誦了不少佛經，可慈悲之心卻沒增加多少。再加上這時擔心秦瑟的安危，下手更加不留情，一衝進人群，他就連下殺手，凡是擋在他路上的人，全都被一拳斃命。
張煥的內力已經是一流高手的級別，用來打殺這些只是粗通拳腳的小兵，效果就有些驚人了。他一路殺過來，只見擋在他前面的漢軍都像稻草人似的被拋飛出去，在飛的過程中還狂噴着鮮血和內臟碎塊的混合物。這種混合物從半空中灑落下來，如同下了一場血雨，在殘陽的映照下分外凄美。
當然了，無論是被屠殺的漢軍，還是心急如焚的張煥，都沒心情體會這份凄美，雙方都紅了眼睛，捨生忘死的拼殺在一起。張煥仗着武功強橫，無視雙方人數上的差距，一心要殺進重圍。而漢軍也不是宋朝那些不頂用的官兵，見袍澤死的如此凄慘，也都不顧性命的撲向張煥，要幹掉這個突如其來而又莫名其妙的敵人。
張煥武功雖然厲害，可經驗還是太差。別看他在終南山上整天切磋，對手甚至有獨孤求敗和黃裳這樣的高人，但那畢竟是切磋，互相之間都有留手，真正搏命拼殺，張煥這還是第一次。所以一開始張煥還能氣勢如虹的破陣而入，可衝過五六十步之後，漢軍終於結成了堅固的防守陣型，他就有些沖不動了。
張煥這邊沖不動了，漢軍立即士氣大振，迅速調整陣型，將張煥牢牢包圍在中間。這隊漢軍大約有一千多人，張煥被包圍在中間，四面八方無數的刀槍劍戟不停攢刺過來，頓時讓他應付的手忙腳亂，要不是有金剛不壞護體神功，只怕早就渾身浴血了。
就在這個時候，天鳴和天海終於出手了。一開始天鳴還指望張煥一個人出手就能解決問題，因為張煥穿着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除了頭髮很短之外，其他的根本看不出是個和尚。可是張煥陷入困境，他們兩個就不能不管了。而在天鳴天海出手的同時，那個被圍攻的小院中也跳出七八條漢子，接應被困的張煥。
小院裏跳出七八條大漢，出乎了所有人意料。張煥一直以為院子裏的人是秦瑟，這才不顧一切地出手相救，誰知竟然是一群男人。而那些漢軍也同樣感到意外，院子裏的人都是疲兵了，能守住院子已經可以偷笑了，沒想到他們還敢跳出來！這不是找死嗎？
但不管怎麼說，張煥等人分成三處同時發動攻擊，雖然人數出於絕對的劣勢，但三個方向的人都是江湖高手，左沖右殺之下，一千漢軍竟然被攪的陣型不穩。尤其是張煥，時間一長，漸漸適應了這種戰鬥方式，出手越來越省力，也越來越有效率。尤其是他領悟了絕不能和結成陣勢的軍隊硬拼，改而到處遊走，專挑沒有結成陣型的士卒下手。張煥的武功太高，他要往哪走，根本沒人能攔住他。這麼一來，那些漢軍可就支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