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情不知何起

003 情不知何起

撒落的蘭花兒在地上靜靜躺着,看着封拓沉默走遠的背影,雲千暮知道這次真的惹惱了他。

她從沒見過封拓這樣的表情,三分傷痛,六分隱忍,還有一分的無可奈何,雲千暮心口突然有些難受。

門外的景山抱着劍雕塑般站着,見到雲千暮出來,齜牙一笑,直接放行。

雲千暮有些想笑又笑不出來,連景山都明白封拓的心思,自己卻……

她來到窗前,看着地上蘭花,鬼使神差地彎腰將它撿起,數一數剛好九株。輕輕嗅嗅,沁人的幽雅清香。

她折返回來,景山瞥見她忘了穿鞋的腳急急收回視線,內心在偷笑。

看來主子也不見得是一廂情願。

等夫人捋清自己心思,那一切就敞亮了。

景山挺挺胸膛,主子啊,等哪天抱得美人歸,記屬下一功啊!

雲千暮回到房中,將蘭花插進往日的花瓶中,輕輕拭去花瓣粘上的泥塵,靜靜看了許久,抿嘴一笑。

院子裏的下人這兩日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的,是人都能感受到主子心情不爽利啊。

雲千暮一如往常般看書烹茶陪陪小魚兒,似乎沒有想逃出去的想法。只是他們的主子卻有點奇怪,整日冷着臉話沒兩句嚇死個人。

瞎子都知道兩人冷戰着啊,除了未來的夫人還有誰能有這般大的能耐,惹惱了他們爺還能好端端地活着!

少年滄潼也學會了眉頭緊鎖,他伸手揉揉小魚兒誇張擰起的眉頭,抿嘴不作聲。

“阿獃哥哥,不是說會有妹妹嗎,爹爹娘親現在好奇怪!”

魚兒還不懂大人間的矛盾為的是哪般,只是敏感地覺得有些不對勁。

之前爹爹最喜歡陪着娘親了,現在居然只遠遠看着啥都不幹。

不親親,他的妹妹怎麼來!

滄潼從不懂糾結是何物,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是他的葯解決不了的事情。

可是給魚兒弄出個妹妹來的葯還沒做好呢,滄潼呆愣地眨眨眼,輕輕地“啊”了下。

“阿獃哥哥怎麼了?”魚兒揪揪手指頭。

“滄潼聽師父說,沒有葯好像也能有妹妹哦。”少年將魚兒緩緩抱起來,不知從哪個角落裏隨便找出條白帕子塞到魚兒懷中。

“阿獃哥哥這是什麼?”魚兒揚揚白手帕。

滄潼一本正經,配着他蒼白獃滯的表情份外奇特:“這是暮暮送給封拓的,娃娃幫暮暮拿給封拓。”

魚兒撓頭,阿獃哥哥好奇怪,這分明是阿獃哥哥隨便翻出來的,不是娘親的東西呢。

“娃娃聽話,只要封拓和暮暮在一起,就可以有妹妹了哦。”

少年嚴肅的樣子讓魚兒瞪直了溜圓的眼,真的真的?

“真的,在一起就能有妹妹。”滄潼無比認真。

於是……熊孩子打算再去坑坑爹娘……

封拓辦事回來已經是晚上,用完膳天色已暗透,獨自坐在燭火前,神情微晃。

聽到細小急促的腳步聲,封拓驚回神,鳳眼一眯。待看清進來的是一小不點,才放鬆警惕。

只見魚兒攥着手帕蹬蹬蹬地往裏跑,一時着急小短腿邁不開“噗”的一下絆倒趴地上。

封拓眼神一斂,條件反射般欲起身來,就見魚兒嘿嘿爬起來,當做沒事撒丫子繼續跑。

“爹爹。”

這聲爹爹叫得越來越純熟,封拓寒了整日的臉稍稍放柔。

“爹爹,吶。”小娃兒大大咧咧將手帕往老爹懷中一塞,管他想不想要呢:“娘親給你的東西。”

封拓拿起來看看,白色的帕子上沾着灰印子,應該是方才魚兒摔倒是弄上的,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封拓皺眉。

魚兒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抱着胸皺着小眉頭,道:“魚兒找爹爹可不是找來欺負娘親的,放了娘親,爹爹你不想當魚兒爹爹了嗎?”

封拓挑眉,這小子,是想威脅他?

“爹爹不可以凶,不然魚兒找李叔叔當爹爹。”李叔叔可溫柔了!魚兒心裏頭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絲絲寒意從衣領里溜進來。

他抬頭,對上封拓冰寒的眼睛,脖子一縮瞬間蔫了,哪還有方才的氣勢,撒丫子就想跑。

唔,這個爹爹有點凶,娘親救命!

魚兒剛邁腿,一直大掌伸過來將他衣領一提,魚兒整個人被拎起,趴在了某人大腿上。

一巴掌落在小屁股上,啪的脆響。

魚兒瞪大了眼,叫嚷道:“啊啊啊,娘親救命!爹爹欺負魚兒就是欺負娘親,不要爹爹了!”

封拓腦門突突跳起,又一巴掌落下去:“敢跟老子這般說話,翅膀硬了?”

魚兒哭聲敞亮眼裏卻沒半點淚花,乾嚎着:“嗚嗚,阿獃哥哥救命……”

風忽然吹過,燭火微微晃動。

神出鬼沒的少年突然來到跟前,昏黃的燭光映照在他瘦尖的臉上。

他朝封拓伸手,要封拓將魚兒還他。封拓瞥了滄潼一眼,將魚兒提起身子,不算溫柔地把他抓住抱着。

“滄潼的娃娃。”滄潼很執着,自從上次搶魚兒被封拓打敗之後,滄潼也沒傻乎乎地再次上前硬搶。

“這是本公子的兒子!”封拓不想跟個毛都沒長齊的少年計較,但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惦記,該死的不痛快。

滄潼歪歪腦袋,顯然不知道封拓為什麼要強調。

兒子?他知道呀,可是魚兒也是他的娃娃!

滄潼眨眨眼,有些獃獃的哦了聲,又說:“可是暮暮找封拓,封拓要娃娃還是要暮暮?”

封拓眼光閃動,晚晚會找他?

晚晚找他,把魚兒一同帶去就是,也不必將魚兒交給滄潼。

於是封拓站起身來,突然又覺得自己這樣找過去是不是太沒面子,要知道他二十餘年來從沒向一個女子妥協過。

魚兒似乎感受到老爹內心的糾結,忘了某人方才還給了他小屁股兩巴掌,不計前嫌瞎湊合道:“爹爹,再不去娘親要睡覺了哦。”

哎呀不對,阿獃哥哥,魚兒為什麼不知道娘親有說要找爹爹呢?

魚兒偷偷望向滄潼,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封拓,娃娃要睡了,再不睡會變得和你一樣笨。”少年壓根不懂得委婉是何物。

在滄潼眼裏,封拓這兩天就是笨得可以。雖然他不知道封拓為什麼要將雲千暮留在這裏,但既然拐進來了還有什麼好忌諱的嗎?直接得到就是。

就好像他一樣,不喜歡的給他吃藥讓他永遠不會出現;喜歡的給他吃藥讓他永遠地陪着自己。

多簡單的事呀!

少年又學會了鄙夷一詞,靜靜地將人斜勾着看。

純潔“善良”的少年和懵懂無知的孩子亂攙和,誰也沒想到原本不諳世事的逍遙閣閣主何時學會了撒謊不眨眼。

又或者封拓不過是想找個台階拉下面子見見雲千暮,於是拿着那白手帕去了雲千暮房中。

少年抱着魚兒,等到看不見人了,才鬼鬼祟祟地向前。

來到房門前,滄潼面不改心不跳地直接從外頭落鎖。

值夜的是景山,他見此清咳一聲當作不知,抬頭賞月。

雲千暮聽到聲響已經出來了,見到封拓和緊閉一下子被關上的房門更覺怪異。

“你來作甚。”雲千暮又看了房門一眼,聽到咔嚓的落鎖聲,狐疑地將封拓上下打量。

敢在封拓頭上動亂的,除了親生的兒就剩那不知死活為何物的逍遙閣閣主,封拓也懶得計較,直接進裏屋。

屋裏那束蘭花插在花瓶中,依舊在靜靜地開放着,封拓的臉色又緩了幾分。

雲千暮見隨他的目光落在花上,有些尷尬。

“原來晚晚也不是我想的那麼絕情。”封拓的心情突然變好了,深深地看着雲千暮說:“收了本公子的花,那就是答應本公子了。”

雲千暮美眸一瞪,她答應什麼了?她什麼話都沒說好不!

“晚晚不必揣着明白裝糊塗。”封拓脫去鞋襪,和衣躺上床榻。鼻尖嗅到女子留在上邊的馨香,覺得份外安心,放鬆道:“等馬匪抓住了,便將晚晚送回雲府。”

雲千暮沒好氣地笑了:“那些馬匪不就是你的人,以為易容過就能騙得了本姑娘?”

“晚晚你說錯了。”封拓閉上眼睛,微薄的唇輕啟道:“其一,晚晚生了魚兒,不是姑娘;其二,本公子說馬匪不是我的人,就不是我的人,明白?”

雲千暮白了他一眼。

夜色漸悄,屋裏突然安靜下來,知道裏邊傳來輕輕嘆息。

“晚晚真倔強,就不肯同我好好說話?”

昏黃的燭火下,封拓的的表情隱在黑暗之中,語氣里卻帶着無奈。

雲千暮的心撲通跳了一下。

像封拓這般的性情,能對一個人三番四次的忍讓和縱容,才是最致命的誘惑。

她覺得氣氛有點怪異和尷尬,看着封拓手中的白帕子,沒話找話說道:“你手中的是什麼?”

封拓舉起來,睜眼看着,笑道:“我倆的定情信物,兒子送的。”

雲千暮腦中神經狠狠一抽,兒啊,你又做了什麼事?!

“天色已晚,夫人還不過來安寢?”

雲千暮斜睨他一眼,直接往屋內小軟塌去,和衣而睡。

夜色流淌,更夫敲更的聲響隱約傳來,屋裏兩人呼吸均勻似乎已經睡沉。

一絲早秋的涼風不知從何處吹進,封拓緩緩睜開眼睛,安靜地看着不遠處軟塌上的身影。

他輕輕起身走到雲千暮跟前,彎腰將人抱起放回床上,放輕動作躺了上去,拉過錦被蓋上。

封拓將人環在懷中,感受到女子變得僵硬的身子,還有不知是誰噗噗亂跳的心。

終歸,情不知何起,日而漸生,日而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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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萌兒子惑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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