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機緣
清河城,位於望天城北大約二百里地,此處是南北往來中樞大鎮,城中店鋪林立頗是繁華。城外便是鳳羽大陸最長的大河,清河。清河城名便是由此而來。
城中比較著名的景點就是位於清河城北的觀河亭了。說是亭子,其實是棟閣樓。聽說以前是個亭子,但近百年的變遷又加上城中逐漸繁華,這亭子幾經修繕終於成了今天的規模,只是名字還是觀河亭。此處環境優雅,從樓頂望去,清河景色盡收眼底,因此在城中這觀河亭的確是處文人雅士皆愛的好所在。
此時是上午,樓內觀景喝茶的人比較稀少,從樓內人物所穿服飾看來全是非富即貴。偏偏這般地方竟然也有大煞風景之事,二樓臨河窗子處站立着一個男童,約莫十一二歲年紀。背景讓人看去竟是多出幾分滄桑之感,只是身上服飾污穢實在是有損這清河第一雅地之譽。
但凡是人總是有些無聊之極卻偏偏自以為是的人,眼下一位肥頭大耳比起豬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仁兄便邁着方步踱了過來。此人衣服光鮮,朱玉滿腰只是那尊榮比之那男童更加大大的不雅,大大的有損這觀河亭的美譽。雖說如此但這位仁兄絲毫不覺,慢悠悠走到那男童後邊,皺了皺眉似是在考慮該如何說教,停了一會終究是想不出什麼妙語只得慢條斯理的說道:“小兄弟,此處風景秀麗..呃,恩,所來之處皆是文雅之人...。”說到一半竟然生生卡住,再也說不出什麼雅句。
那男童聽見有人在身後轉過身來看着那胖子問道:“怎麼?”“恩,只是小兄弟這身衣冠是在是污穢之極污穢之極啊。”那胖子見男童回話越發的起勁:“實在是,實在是不雅,不雅..”那胖子搖頭晃腦道。
男童聽完心裏難受,想到:“若是爹娘在世,我怎麼會這樣。”這男童正是失去雙親的郭天。只是郭天經過大變,雖是難受卻語氣冷傲:“那有如何?”聲音稚嫩卻但詞調老成滄桑。那胖子似乎沒想到一個孩童會如此犀利,頓時無語。忽然“嗤”的一聲卻是有人憋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笑死我啦,爹爹你看啊,那胖子明明是棵草卻偏偏喜歡裝大樹。”聲音婉轉悅耳,真如同鳥啼一般動聽。
那胖子聽見有人恥笑不由大怒,往出聲出看去卻是看見一女孩兒坐在靠近樓梯處的桌子旁,頭上扎着兩條衝天辮,肌膚皓如凝脂彷佛似美玉雕刻出的人兒一般。那女孩子約莫**歲年紀,眼睛烏黑閃亮看上去極為可愛伶俐。“看什麼看,你這臭胖子。”那女孩見那胖子轉頭看她不由大怒道。
那胖子暗贊:“好一個女娃兒。”但聽到那女孩罵他不由也大是生氣地喝道:“哪裏的野丫頭,這般沒教養...唔..唔.。”胖子話未說完便哽住,嘴中卻是多了個酒杯,那胖子嘴裏鮮血淋淋也不曉得掉了幾顆門牙,看起來極為痛苦。
“哼,一頭肥豬竟也口出狂言,我家雪兒有沒有教養又哪裏輪到你來指點。”一聲怒哼從那女孩旁邊傳來,郭天順聲看去是一個中年男人,青衣儒衫,美鬢及胸說不出的瀟洒飄逸。那胖子見那男人容貌不凡,又加上天天聞其劍仙修道之說豈有不明白之理?只是跑也要跑的有面子點的,那胖子捂着嘴巴嗚嗚有聲到:“嗚嗚..你等着...。”轉身疾跑,雖是詞語豪壯,氣概萬千,只是聲音模糊大大減低了英雄氣概,縱使如此模樣那胖子卻也是將“腳底抹油”四字發揮的淋淋盡至。
那青衣男子見那胖子跑掉,形體萎縮卻口氣及硬,只是冷哼一聲任由那胖子跑出去。“爹爹~你下手也忒重了。”那女孩兒瞪着圓溜溜的眼睛對那男子說道“您隨隨便便用斷魂十八手拍他兩下就成啦,幹嘛打的人家流血?”“......”那男子頓時無語,心道:“這斷魂十八手若打上去,那肥豬豈不成了一灘爛肉。”只是男子似乎極為疼愛女兒只是笑笑摸着女孩兒的頭道:“瑩兒說的對,下次爹爹便這麼給他一下。”女孩見父親很是同意自己大是高興,兩隻小手握住那青衣男子的手搖來搖去。
“咦?”那女孩突然想起了郭天向郭天看去,只見郭天神色黯然心裏好奇,鬆開兩手跑到郭天面前上下打量。“哥哥好臟哦,你娘親不給你添置衣物的嗎?”那女孩個子不如郭天高,只得仰頭問道。郭天看到那父女親情原本更加悲戚,突然停到女孩子這般問不由大怒:“要你來管?”郭天從望天走到清河走了大約四日五夜,雙親去世小小年紀本來就舉步艱辛,此刻周身確實與乞丐無異,也難怪那女孩這般問。
那女孩見郭天動怒更加好奇:“是不是你娘不要你啦?我娘對我可好了。”女孩一副同情的神色說道:“要不我把我娘送給你好不好?”郭天一聽更是惱怒:“我娘是世間最好的人,怎麼會不要我?”那女孩好奇道:“那你為什麼這麼臟?自然是你娘親對你不好了”郭天頓時心裏極為難過,但又不願就此表露出來只得說道:“我爹娘去很遠的地方了,我在家自己跑出來的。”
那女孩子頓時大喜,對郭天到:“那你告訴我自己跑出來玩兒是不是很有趣,是不是?”女孩說完撅起嘴巴似是時分渴望答案。
郭天頓時一陣苦楚,一時無語。“瑩兒,還不過來?”一女子聲音傳來,卻是出自哪青衣男子後面,放眼望去是位中年婦人風髻霧鬢,白巾翠袖也是個極美麗的女子。“娘,雪兒只是問問嘛。”那女孩對母親撒起嬌來。那婦人見女兒嬌氣盡露不由莞爾,走到郭天面前問道:“小兄弟你家在哪裏?”郭天沉默了一會說道:“我沒家了,沒了...”那婦人一聽心裏大為自責,但話一出口又怎麼收的回去。“那麼你先跟着我們罷,自己孤身在外很危險的。”婦人走上前去拍掉郭天肩頭的灰塵說道。
婦人這動作讓郭天猛然想起了母親,眼睛一紅,郭天正是少年年紀,又遭變故這如同母親般的親昵動作令郭天心裏一陣溫暖。只是郭天閱歷太少即使願意,也不知如何說出口只是站哪裏發愣。那婦人又豈是那些不經世事的少女,見狀便明白白幾分,心裏嘆了口氣說道:“那麼就隨我們一起吧,我叫水煙雲,你叫我雲姨就可以了。”轉身素手一指那青衣男子道:“他是雪兒的父親,夏青雨。”那夏青雨見妻子指他,轉過頭去一臉不耐。
水煙雲莞爾一笑,走到夏青雨身側細語道:“怎麼了?你不願意么。”夏青雨看了下妻子無奈道:“我哪有,我家雲妹心地良善我歡喜都來不及。”話雖這麼說嘴角卻一陣苦笑。“那就是了,等雪兒看完青雲碧玉樹,我們把那少年安置了就是。”夏青雨哼道:“我翠羽島風景未必差勁,是你想看拿雪兒做幌子罷?”水煙雲臉一紅,低頭道:“那青雲碧玉樹是拭劍峰最為出奇的地方,百年結一果,果熟時候葉落紛飛漂亮的緊。”夏青雨捏住水煙雲的手說道:“只是你師傅看我着實不順眼,見到我怕是要七竅生煙了。”水煙雲嗔怒道:“你那時候像是強盜一般去求婚,師傅不允你便大鬧拭劍峰,我師傅怎能不氣?”夏青雨笑道:“罷了罷了,至少當年一鬧卻是我撿到一個大便宜。”語氣頗為得意。水煙雲更是大羞,縴手一甩不理夏青雨。
水煙雲轉身走到郭天身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郭天道::“郭天”"嘻嘻郭天,天哥哥。”那女孩兒拍手笑道:“我叫夏雪瑩,叫我瑩兒就可以啦。”
“走罷,去的晚了什麼都看不到了。”夏青雨一旁哼道,顯然心情很是不爽。當下一行四人便走出去,除了夏雪瑩在和水煙雲興高采烈,夏青雨和郭天都是面色冷峻一言不發。
走到城外時已接近中午時分。夏青雨也不搭理直接從袖中祭寶劍,此劍寬約兩指劍身赤紅,一下一下向外噴着絲絲紅霧,色澤艷麗像是鮮血一般。這劍是夏青雨隨身佩劍“赤血”乃是天下火屬性仙器中最為剛猛凶厲的寶劍。夏青雨抓起郭天後腰剛要御劍而起,忽聽赤血一陣劍鳴,聲脆清幽嗚嗚不絕。
夏青雨大是驚疑,要知道這赤血乃劍中皇者,此刻急鳴聲音惶急顯然是有克制的仙家法寶在此。夏青雨雖是驚疑但也不懼,當下拎起郭天騰空而起。水煙雲用的是一條絲帶,霞光流彩十分漂亮,夏雪瑩抱住水煙雲的腰撇撇嘴,看其表情大是害怕。無耐爹爹那平款踏實的寶劍已經有人搶先了,雖是不願此刻也只能聚精會神的對付這似乎很危險的絲帶了。
郭天在劍上勉強站立,低頭望去只怕離地有百丈之高,不由一陣暈眩。空中冷風呼嘯,郭天衣衫原本單薄此刻頓感寒冷,咬牙硬挺。突然一陣暖流從胸口傳來,正是郭天懷中的朱雀環,方才夏青雨御劍時這朱雀環就發出汩汩熱流,朱雀環乃火屬至寶,遇見火屬仙器的赤血自然要一絕高低。只是郭天年對修真只是絲毫不知,其中因由又哪裏想得到。那夏青雨即使是天縱奇才又怎能知道古怪其實就在這少年身上?
御劍飛行其速迅疾,一袋煙的功夫那斷凌巍峨的山脈便躍然於眼前。水煙雲在後面對夏雪瑩笑道:“雪兒,這拭劍就在這斷凌上,你師公是拭劍青竹峰首座。”夏雪瑩撅撅嘴回道:“一個糟老頭子而已,有什麼稀罕。”夏青雨在前面聽到撫掌大笑:“是極,是極,確實是個糟老頭子而已。”青衣飄蕩姿態極為飄逸。水煙雲嗔怒道:“那你不還是找了那糟老頭子的徒弟做妻子了?”話一說完頓感後悔,這豈不是也在罵自己師傅是糟老頭子。夏青雨扭頭看向水煙雲,表情似笑非笑。
水煙雲見夏青雨這般模樣更是惱怒罵道:“你這壞蛋只知道欺負我!”夏青雨扭過頭去說道:“這是你自己說的,怨不得我。”水煙雲更感惱怒正要痛罵一番卻突然從下方一股青芒飛速而至,“嗤”的一聲那青芒似是被什麼阻了一下。只見夏青雨負手站在赤血劍尖,輕描淡寫拋出一個物事,那青芒頓時被生生擊潰。
夏青雨一陣沉吟,對水煙雲說道:“下面似乎有人爭鬥,那青芒是劍氣沖斗,看來下面必有修真高手。”水煙雲道:“拭劍峰下竟也有人也搬膽大,去看上一看也好。”夏青雨道:“也罷,下去看看也是無妨。”說完劍勢急降,落在一處密林之中。
一落地夏青雨便從袖中祭出一物,顏色碧綠,狀若瓷盤上面印有四符,分別是風雨雷電。此物也是仙家至寶,喚作四法碧玉盤。傳說是上古法器,一經祭出四法符籙交替輝映,天昏地暗,飛沙走石。這四法碧玉盤還有一個好處,這四中符籙形成四相天法陣,亦是一件防守強大的法器。攻守兼備,實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寶物。
只見那碧玉盤騰空而起,從中心緩緩散出青色光芒將郭天夏雪瑩罩住。夏青雨對郭天說道:“瑩兒便交給你照看了。”郭天雖然年幼但也知道也玉盤並非凡物,心下想到:“有這東西在這還怕什麼東西部成,無非是照看下着丫頭罷了。”當下點頭道:“夏大叔放心,瑩兒妹子我定會照看好的。”夏青雨微微點頭,也不答話清風浮動已和書煙雲失去了蹤影。
夏雪瑩也不過**歲年紀,雖然周圍古木參天大是陰暗,但也不怕。小腦袋左右看看實在是沒什麼好玩的物事,只得對郭天撒嬌道:“天哥哥,給我講個故事好么?”大眼睛忽閃忽閃,可愛至極。郭天苦笑道:“我哪來的什麼故事,我們慢慢的等你爹媽回來吧。”夏雪瑩大是氣悶,眼珠亂轉,突的發現對面有塊岩石極為突兀,夏雪瑩大喜說道:“我們去那大石頭那玩兒,等爹娘回來找不到我們一定會急死,嘻嘻。”一想至此就是喜不自禁,彷彿讓父母着急是世間最好玩的遊戲。當下也不由郭天回應,拉着郭天便跑了過去。
郭天大驚,生怕離開這碧玉盤的保護範圍。奈何夏雪瑩動作太快,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奇怪的是這碧玉盤竟也隨人而動,確實是件不可多得的寶物。郭天當下放下心來,拉着夏雪瑩的手找了一處乾燥的地方坐下。
密林里微風吹佛,蟲鳥啾鳴,真是讓人心曠神怡。
夏雪瑩托着腦袋看着天上的浮雲動也不動,郭天大是好奇問道:“你在看什麼?”夏雪瑩望着浮雲輕聲答道:“娘說天上的雲彩是仙子變得,你看那一片片的雲彩是不是很漂亮?”郭天見夏雪瑩如此也不好說什麼諸如你娘騙你之類的話。只得附和道:“是挺漂亮的,你看那一片雲彩像不像小兔子。”夏雪瑩順着郭天目光望去頓時笑得十分開心,說道:“是呢,真的很像小兔子,好可愛。”言語間天真爛漫。郭天見夏雪瑩這般,心裏一陣溫暖不由一笑。
“嘎嘎,想不到這裏竟然有兩個白白嫩嫩的小孩。”一個陰沉聲音突然從岩石上方傳來。郭天仰頭望去登時被嚇了一跳,只見這說話之人三角頭,兩隻獠牙露出嘴外,手持一把骨制彎刀,雙眼露出殘忍凶光。
夏雪瑩本畢竟是未經世事的小孩子,眼見這人如此兇惡醜陋立時嘴巴一咧,哇的哭出聲來。
郭天聽見夏雪瑩大哭心裏也是六神無主,這四法碧玉盤雖然是寶物,可天知道在這怪物面前能否撐得住,也是害怕的緊,只得瞪着那怪人。那怪人見郭天並無懼怕之意,反而昂首看着他心裏也是嘀咕,抬頭望去發現那碧玉盤光輝流動將兩人罩在下方。那怪人驚咦一聲:“這不是夏瘋子的四法碧玉玉盤么,嘎嘎。”當下左右望去生怕夏青雨就在左右。
郭天見那怪人如此動作心裏也是明白了幾分,哼笑道:“你這醜八怪倒也膽大的緊,不怕夏青雨在附近么?”那怪人原本害怕,聽郭天這麼一說反而放下心來,咧嘴一笑說道:“老夫豈會那夏老兒,識相的趕緊把那丫頭交出來。”說完目光貪婪的望着那玉盤,只是知道那玉盤的厲害,嘴巴上雖然硬氣卻未見有什麼動作。
郭天心神大定,罵道:“小爺我就是不交人,也不看看你的德行獐頭鼠目,走在街上光靠嚇的也能把人嚇死。”那怪人原本就是山上的野狼成精,雖是修成人形,但外貌終究是與常人不同,最恨別人說自己丑陋。聽郭天這麼一罵不由怒從心起,跳上半空當頭劈來,只見白光漫天,刀風嗤嗤而至。“咣”的一聲劈在光幕之上,玉盤受外力侵襲一陣晃動,激起的罡風將地面塵土吹起,登時將郭天二人團團圍住。光幕外面叮叮噹噹亂響,每響一次光幕便扭曲一次,看起來是撐不住幾回合了。
夏雪瑩哪見過這般陣勢,本來咧起的嘴巴更是放大幾分哭聲震天。郭天眼見光幕的變化,又聽外面叮噹亂響,心裏大是焦急。只是苦於自己並無半點修為,只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