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失親

第一回 失親

鳳羽大陸南疆邊緣之地有山,叫做斷凌。此山共山峰六座,中間主峰狀若利劍沖霄喚作拭劍鋒,周圍四峰分別為:.青竹.青石.青蓮.青煙。四座副峰佔四方位將主峰圍住。大陸正道七大門派之一的拭劍峰就坐落於此。

現在正是仲夏時節,太陽毒辣辣的曬着大陸的每一處。斷凌山下往西約百里有座小城,名曰望天。大多是仰慕那拭劍峰上那些修真悟道之人而命的名字罷。

由於天氣很是炎熱,因此城中的茶館酒鋪生意格外的好。城門處有一茶攤,經營的都是些便宜的大碗茶,來掏錢喝茶的人大多也是鄉民村夫,只求解渴而已。茶攤上客人不少,大都是談論近期莊家收成,農家瑣事。

“爹爹,今天我要和您一起去斷凌山採藥。”說話的是一小童,模樣清秀甚是可愛:“爹爹您說好不好啊?”在茶攤前與老闆聊天的青衣男子聞言道:“不成,山上野獸太多,你在家裏等着爹爹和你娘親回來。”

小童大急,對身旁的中年美婦撒嬌道:“娘親,天兒很乖的,娘您就讓爹爹帶我去吧。”那美婦聞言看向那男子,眼中滿是溫柔道:“郭漓,你便帶上天兒吧。”那叫郭漓的男子皺眉道:“榕妹,你怎這般寵他?早晚被你寵壞。”

那美婦姓沐名榕,與郭漓遷居這望天城裏十幾年,生子郭天。平常治病救人,夫妻倆在這附近頗有一些名氣。

沐榕慈愛的看着那郭天對郭漓說道“就讓他去吧,在說憑你我的手段還怕.....”“溶妹!那就讓他去罷”郭漓打斷沐榕的話轉身對那小童囑咐道:“天兒,路上要聽你爹爹和娘親的話,莫要亂跑,知道么?”

郭天聞言大喜,忙不迭的點頭到:“天兒一向很聽話的,娘你說是不是?”沐榕伸手把郭天頭上的草屑撫掉笑道:“是是,只是不知平常誰整天調皮,哼!你這滿身灰塵也不知先前去哪裏耍鬧了。”郭天聽見娘親笑罵偷偷吐了吐舌頭。

“走罷”郭漓看了一眼沐榕說道。沐榕自知剛才失言,對郭漓微微一笑說道:“漓郎...”郭漓打斷道:“沒事的,只是這許多年了也苦了你了。”

沐榕聽完滿心柔情,說道:“我們能在一起這許多年我很滿足了。”郭漓心裏登時滿腔蜜意,回道:“我又何嘗不是?”

斷凌山脈連綿百里,山上古木參天,蒺藜遍地。雖是如此,但山上藥材遍佈,所以上山採藥的人也是不少,因此山上大都有一些採藥人走的多了而踩出的小路。

晌午時分,斷凌山脈西處一條古樸的小路上走來三人,正是郭漓一家。

第一次上山,小郭天大感新奇,一路上蹦蹦跳跳。看着自己的孩子這樣高興,沐榕心下歡喜,看了看郭漓,郭漓也是一般模樣,臉上一片溫情。

“就是這了”走到一片密林里,郭漓看向沐榕說道:“朱紫花十年一開,算來今日剛好十年。”沐榕擔憂的問道“這花能治好你的內傷么?”

郭漓笑道:“你還信不過我么?”沐榕心下稍安,說道:“我自然是信得過你,這花一定管用的”

林中心有處水窪,周圍褐土裸露不長一絲雜草,水窪中心處有一塊岩石,上面有一待開的花蕊。此花程朱紫色,高約一寸,無葉。正是治傷的聖葯朱紫花。

“再等些時候”郭漓看着水窪中心說道:“在過些時候就開了,那時候採下即服,我這淤積十年的內傷便能好了。”

沐榕聽完縴手溫柔的握住了郭漓的手說道:“當初你拋棄正道名聲和我在一起,我就知道這輩子我就再也離不開你了。”

郭漓微微握緊了沐榕的手輕聲道:“能和你在一起我是不後悔的,沒了你即使這俗世萬千繁華只我自己也是沒意思的。”說罷竟是情到深處,在沐榕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沐榕大羞,原本俊俏的臉上如薄粉敷面,嗔道:“天兒在後邊呢,讓孩子見到多不好。”說完秀首微低如同少女一般擺弄起裙角來。

郭天在一旁看的有趣,恨不得立馬火上澆油正要玩鬧,卻見郭漓臉色一正,鬆開手低聲說道:“附近有人,恐怕我們叫人盯上了。”

“哈哈哈,想不到當年天池驕子竟然淪落如斯境地,拭劍峰下也要偷偷摸摸,當真好笑的很啊。”從樹梢傳來一人的嘲笑,聲音沙啞難聽之極。

“閣下何必如鼠輩一般藏頭藏尾?”郭漓真氣凝聚將聲音徐徐遞出,“哼,天池棄徒還如此猖狂。”說完從樹梢露出一老者身穿黑衣,尖耳猴腮,相貌萎縮。郭漓也不動怒,微微抱拳道:“原來是南疆冥老,只是不知為何也在這拭劍峰下?”

“哼,你身懷我門至寶盤龍壁,,老夫奉門主之命找了你足足十餘年。”南明老祖恨恨的說道:“天可憐見,今日總算是找到你們了。”說罷從樹梢約下,左掌直往郭漓頭頂拍下,聲勢迅疾。

郭漓面色一變說道:“幽鬼門主怎會找..。”說道一半郭漓閉口不言似有不解之處,但隨即冷哼一聲:“老鬼,雖然在下十年前負傷,但收拾你卻未必不可。”說完,身形一動腳踏七星位施展出天池絕技七星步躲過。那南冥老祖也是了得,一掌落空竟不收勢,直直拍在地面之上,胳膊一撐又躍將起來,右掌隔空直接向郭漓打去。

郭漓不敢託大,當下右手在前胸虛畫半圈,掌勁嘎然而至。只聽“嘭”的一聲巨響,郭漓腳下塵土飛揚。南冥老祖氣勢不衰乘勢欺上,左掌成拳直往郭漓前胸轟去。沐榕大驚叫道:“郭漓。”正欲前去,卻見塵土散去,郭漓面色蒼白但右手姿勢不變,左手向南冥老祖左掌拍去,“啪”的一聲脆響,南冥老祖拳勁頓消。

南冥老祖情急拳變爪扣住郭漓左掌,右腳直踢郭漓前胸中庭穴,眼見將欲重傷郭漓,卻見腳尖踢至郭漓胸前所虛化半圈內便停滯不前,兩股勁力相交真氣四射,罡風呼嘯,郭漓前胸真氣層像是水波一般層層疊疊向外散去,南冥老祖的腳尖停在波紋中心前進不得。

郭漓右手隨即成爪向南冥老祖腳踝抓去,左掌吐出真氣黏住南冥老祖左拳,真氣灌注全身,大喝一聲猛力將南冥老祖輪起直摔身旁岩石之上。“轟”的一響,岩石竟被摔的四分五裂,南冥老祖兩眼反白,看樣子竟是被摔的背過氣去。

“噗”郭漓突然猛的吐血,看樣子是強運真元導致舊傷複發。南冥老祖晃晃悠悠從碎岩上站了起來大笑道:“咳咳,老夫雖不如你,但你舊傷複發已是強弩之末,門主之命老夫總是要完成的。”說罷全身金光飄起,元神出竅。南冥老祖元神此時表情慎重,口吐真言,真氣齊聚竟是要拚命。周圍勁風撲面如刀割一般,似乎是門極為厲害的仙法。

郭漓大驚,暗自神傷:“我內傷未愈,只怕此番我命休矣,只是榕兒自小喜愛琴棋書畫,修為只是乘風後期,天兒年紀幼小。”郭漓越想越是氣苦,不由暗嘆:“罷了罷了,大不了拼個同歸於盡便是,只是榕兒他們。”郭漓目光看向沐榕,沐榕此刻也盯住郭漓,目光柔和竟是絲毫不懼,郭天在母親身下卻是看得呆了。從小一直以為爹娘只是鄉間郎中,今日眼見爹爹如此厲害滿心歡喜,心想等打完了架回家必定讓爹爹教上一教的,以後和夥伴打架豈不是有如神助。

只是他卻不知,過了今天卻是連爹娘的一聲訓斥也聽不到了。

郭漓面色凝重,雙手結起法印,陣陣青色光輝從百匯穴緩緩湧出,也是元神出竅。手指翻轉中郭漓緩緩祭一物,郭天看去正是爹爹掛在腰際的紅玉,此時紅玉隱隱散發出桀驁威勢,絲絲紅氣慢慢凝聚。南冥老祖似乎也懼於這等威勢,猛然狂喝,元神暴漲,周圍勁風更是肆無忌憚,南冥老祖身下碎岩早已被狂風吹開,形成一個漩渦將身體圍住。

郭漓大笑道:“幽鬼門利風決也不過爾爾。”說罷面色無懼,紅色真氣凝聚漸漸形成一隻赤紅色大鳥,身上五色斑紋銀輝流轉,此鳥赫然是神獸朱雀!

但郭漓內傷沉積十年之久,真元不濟,召喚出的朱雀也只是雛形而已,饒是如此神獸之威豈非尋常?郭漓強運真元,將朱雀喚出。剎那間一聲清脆鳥鳴,聲上雲霄。周圍空氣迅速升高,彷佛要把這整座斷凌山燒毀一般。青冥老祖眼見如此,真氣暴吐周圍風聲更甚,只聽一聲大喝“清風飄逸,利風斷魂,着!”登時方圓數十丈狂風大作,沙石飛起,聲勢浩大直往郭漓衝去。

郭漓傲然不懼大喝一聲:“急。”頓時紅光大漲,熱浪撲面熾熱無比。一聲清明怒嘯,朱雀展翅撲向那團狂風。

兩股大力相撞,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轟轟轟”周圍山石皆碎,樹木連根飛起。一股股氣勁直欲把這空間撕碎,熱氣狂風大起,“嘭嘭”兩響從兩股力量中心散發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威勢往四周狂暴撲來,夾帶着的巨石碎岩從天而降,有一碎岩聲勢迅疾竟是往沐榕母子直射而去。沐榕將郭天抱入懷中,背朝碎岩,“嘭”的一聲碎石砸向沐榕後背,沐榕鮮血狂噴往前飛去。郭天眼見母親被碎岩擊中,心下悲苦放聲大哭想要看下父母,怎奈沐榕抱的很緊,郭天掙脫不開只是在母親懷裏大哭不止。

郭漓眼見愛妻遇險卻不能相救心下更是焦急,不顧傷勢強運本命元神為基,紅光一時間狂漲,周圍熱氣猛升空中岩石瞬間融化,朱雀振翅狂煽把融化的岩石漿液刮響青冥老祖。

郭漓以命為基豈是兒戲,青冥老祖縱然想拿幾條命來拚卻已然晚矣。眼見岩漿層層疊疊撲面而來,青冥老祖卻是默然無語,一時間岩漿喧騰直將青冥老祖融進焚化。

郭漓雖然焚化強敵,自己也已經是油盡燈枯之境。郭漓用盡氣力將剩餘的一點真氣凝聚,慢慢走到沐榕身前。突然嘎啦..嘎啦啦,一聲碎響從郭漓元神傳出,郭漓元神已然接近崩潰,他強撐一口氣對郭天說道:“天兒,你娘親后心被碎岩擊中已然無救,今後你要好好保重”頓了頓他又接到:“爹爹腰間這枚玉佩乃天池至寶朱雀環...咳咳,你把它拿下帶在身上。”郭漓元神對郭天囑咐完對沐榕說道:“榕兒,跟我這些年真是苦了你。”沐榕此時一氣尚存,聞言溫情的回答道:“和你在一起的這些年時我最開心的日子...”沐榕話未說完郭漓元神已漸漸淡去,像是水汽一般裊裊飄散。沐榕卻恍若不覺,接著說道:“只是天兒還小啊,你我怎能放心離去?”沐榕鬆開郭天低頭囑咐道:“天兒!”“天兒在..天兒..天兒以後再也不調皮了,娘..娘你和爹爹不能離開我..娘...娘,天兒以後不乖你打天兒啊,娘不要離開天兒啊”郭天大聲哭喊道。

“娘也捨不得天兒,可是爹爹自己會很寂寞的,娘去陪他”沐榕目光遊離,又接道:“這朱雀環你切莫讓別人知曉,你爹和娘歸隱十年,這其中有個驚天秘...。”沐榕話未說完身子一軟就這般追隨愛郎而去了。

郭天此刻眼見爹娘離去,竟然不哭。“娘,爹,天兒以後會聽你們的話,天兒做個好人”郭天默默說道:“天兒不孝,未盡一日為人子該做的事,總是讓爹娘生氣。”郭天把沐榕抱到郭漓身邊,將父母的手疊放在一起又慢慢說道:“爹,娘,你們放心,天兒以後一定會很乖很乖的,天兒..天兒再不惹爹娘生氣了”郭天說完又忍不住失聲痛哭。

“爹娘,孩兒先把你們葬在這裏吧。”郭天說罷用手木然的在地面上挖去,由於剛才的一場激戰,地面很是鬆軟但即使如此郭天雙手已是鮮血淋淋。

大約挖了兩三個時辰,郭天才算挖出一個土坑。再端詳了父母一會兒,郭天咬咬牙把雙親抱進坑裏,郭天年紀幼小背負兩個成人很是吃力,但終於還是被郭天抱進那土坑中。

郭天坐在坑邊,默默地看着雙親,上午還在父母身下撒嬌的他只怕今後再也難有人疼愛了。郭天默默地看了一會,彷佛是要把雙親容貌深深刻進腦海,眼淚只是慢慢的留下來,並沒有哭出聲來。這般打擊,這般對於一個孩子最大的磨難,雖是短短几個時辰卻也讓郭天成熟起來。

郭天仔仔細細的看着爹娘,卻猛然想起父親交代過的朱雀環。此時那色澤艷麗紅光流轉的朱雀環躺在父親手心裏,表面蒙上了薄薄的一層塵土,早已無先前的威勢絢麗。郭天伸手拿去,手指碰見父親的手心中猛然又是一酸,但他堅持不哭把朱雀環拿了出來。郭天記得爹娘囑咐的話,小心翼翼的把朱雀環貼身放好,朱雀環一入懷便有一股股溫暖陽剛之氣從玉中心處傳來,說不出的舒服。但是此刻郭天又怎會去注意這些變化,心下只是一陣陣的凄苦。天氣炎熱蚊蠅亂飛,郭天縱使千般不舍,也只得將爹娘入土為安了。此地離拭劍峰約百里,但剛才打鬥甚為激烈,拭劍峰怎能無所察覺?只是郭天年紀幼小,哪裏會想到這麼多。

埋葬好爹娘,郭天挺腰直立向遠處望去,遠處叢林鬱鬱蔥蔥鳥鳴雀飛。郭天心裏突然感覺到,天下之大哪裏才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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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嘯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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