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辭別故友
崔昱聽見腳下一響便想到自己已然觸發了機關，馬上向後躍開半丈有餘。然而在一片死一樣的寂靜之後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呵呵，看來是我多心了。”崔昱想着向前走了起來，可是剛踏上剛剛那塊青石板地磚上時崔昱只覺兩旁風聲響起，從兩旁的小石塔中各飛出來兩支狼牙利箭，瞄準着崔昱的脖子直飛過來。崔昱這下可真是傻了眼了，但這箭勢之快讓崔昱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必須立即做出反應。崔昱馬上使出一招“隱龍潭淵”：左腿向前伸直，右腿深蹲而下，雙手成爪一置於身後，另一則護在胸前。那姿態彷彿一條充滿活力的巨龍靜靜地隱逸在深淵之中隨時準備一衝而出飛向蒼穹一般。
就在崔昱以為已經躲過一劫之時左右兩邊青石板忽然翻開，兩桿長矛又對準崔昱的太陽穴的位置直刺了上來。
“呔！”崔昱大喊一聲雙手順時針一擺抓住兩桿矛的矛頭後方用力將身子一扭，見那兩桿長矛隨着崔昱的轉身彎成月牙形狀。
“來者何人？”忽然從閣樓之中一個聲音響起，崔昱運足身上的力氣再轉了一點只聽“咔，咔”兩聲兩桿長矛從中斷裂了開來。
“我叫崔昱，來此尋找鐵鐵匠鐵姑娘。”崔昱說著將兩節矛頭擲於閣樓門前。隨着兩桿矛頭落地發出的叮鐺之聲門緩緩開啟，有一人緩緩從閣樓之內走了出來。
這時天色已經不早，要不是有滿月皎潔的月光和那皇宮之中多得數不勝數的燈火，崔昱別說能看到眼前這個人，就是連剛才的箭與矛都未必躲得開。而閣樓之中又是漆黑一片崔昱在明根本看不見閣樓之中出來的人長的是哪般模樣。
“公子，你果然來了。”
崔昱細聽，忽然有個影子在腦海中一閃馬上想起了一個人，就是那在皇家狩獵場遇到的那個女子。這女子曾在皇家狩獵場與崔昱分別之時便在崔昱耳邊輕道：“我等着你來找我，一直會在那裏等你的。”崔昱當時覺得費解難懂，現在把那女子與自己苦苦尋找的鐵鐵匠一聯繫到一起便馬上把一切都想通了，為何這女子會對刀劍有濃厚的興趣、為何會在自己耳邊說等着自己。
“鐵姑娘，我不是什麼公子，叫我崔昱吧。”崔昱客氣道，“當然你要是不習慣也就便了。”
“請屋內敘話，崔公子。”鐵姑娘說著轉身便先走進了閣樓，只為了不讓崔昱看見自己那已經覺得紅熱的臉。
崔昱走進屋內這才發現這屋子原來浩大無比卻也是幽森無比。
“這裏自我師父去世之後便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每日午時經我允許，有兩名宮女進入閣樓來打掃房間、跟我敘話。”鐵姑娘說著將茶杯放在了崔昱面前崔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不過鐵姑娘的茶沏得還蠻好喝么，不說別的了。來，這個給你。”
崔昱從懷中逃出那個李順讓自己交給鐵鐵匠的玉瓶交給了鐵姑娘。鐵姑娘手捧着玉瓶仔細看了半天，忽然用力將玉瓶擲於地上將其摔得粉碎。崔昱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心疼那精巧的玉瓶。鐵姑娘卻看都不看一眼滿地的玉片而是將玉片中的一卷金紙取出來慢慢將其打開，看了一眼便轉身走進了後堂。崔昱被眼前這個讓人琢磨不透的女子給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也就索性坐着品起茶來。過了有一頓飯左右鐵姑娘手中捧着兩樣東西從後堂走了出來。一件是金燦燦的一方金牌一件則是一封泛黃了的書信。
“鐵姑娘……”
“對不起，我沒告訴你我的名字。”鐵姑娘打斷崔昱的話語愧疚地說道，“其實我姓陳單名一個慧。”
陳慧慢慢走到崔昱面前將手中的兩件物件交給了崔昱。
“這是……”崔昱看了一眼遞過來的物件吃驚道，“這是御行暗察使的金牌？”
“對，不過比那個更重要的是這封信。”陳慧憂鬱地說道。
崔昱連忙將信件打開看了起來。
上書：
我的弟子：雖然為師在寫這封信時依舊不認識你，但我相信你就是那個為師氣重的徒弟。為師今日傍晚便要啟程前往叛亂之地去從其內部將其瓦解，故已將身邊的金牌與為師的愛妻托於宮中一個隱秘角落，你能夠經歷一連續的考驗來到此地看到這封信，為師深感欣慰。因為你已經找到了為師真正要交給你的東西——天下安生。為師知今日一去便不會再會有回來的一天，但為師無怨無悔。耿耿於懷的只有沒有完成對你師娘的承諾：將其從宮闈之中解救出去。鐵門一族自春秋便是名聲顯赫的制器望門，而從天下統一之後便被皇家所懼其才能而困於宮闈之中，命運之悲慘不可言喻。為師曾誇下海口要將鐵門一族的命運從枷鎖中解脫出去，但事與願違。天下大亂在即為師只好將其他拋下。今早為師與太宗皇帝立下盟約，日後我會派我的弟子來接任我的重任而且將把鐵門一族從皇宮帶出去。我不知你要何年何月才能來到也不知你見到的鐵門一族會是第幾代的傳人，不過要記住她實與你出於同門，要加倍關懷。為師在此要謝過你，並且求求你一定要將鐵門一族解救出來。答應師這一個小小的要求吧。
崔昱慢慢讀完這篇信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陳姑娘，你是我師父的……”
“其實這裏所說公子之師母是我的師祖，師祖將其一生的修為教授給了她的女兒，而此人救了一個被人遺棄在街市上的小女孩將其撫養成人並將一身技藝教授給了這個小女孩，我就是那個小女孩。你要早來一些該多好啊，師父她……”陳慧哽咽道，“師父她在兩年前因為身患肺病而撒手人寰了。”
陳慧說完將崔昱引到了後堂。後堂內陳設着一排排拍余個牌位。崔昱抬頭看了一眼這才明白什麼叫做“鐵門一族”。這裏所有供奉的都是女性都寫着“鐵門某某氏之靈位”。崔昱看到倒數第二個牌位上寫着“鐵門李銀氏之靈位”，最後一個寫着“鐵門李氏之靈位”。崔昱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從案上抽出六柱香用蠟燭點着恭恭敬敬地插在了香爐之內。
“崔公子……”
“不要叫我什麼崔公子了，信你也不是看過么。我們隸屬同門你就直接叫我崔昱吧。”崔昱轉過身問陳慧道，“陳慧，你願不願意離開這裏？”
“啊？”陳慧輕呼了一聲低下頭紅着臉半響，根本說不出什麼話來。
崔昱走到陳回身前道：“對不起，這種任由對方選擇式的提問也太不負責任了，跟我離開這裏吧，陳慧。我不敢擔保你將會過什麼樣美好的生活，但我會盡我所能來站在你的身邊。你夠跟我一起離開這裏，好么？”
陳慧在原地呆立了半響，慢慢地眼眶中淚水打轉堅定地沖崔昱點了點頭。待兩人收拾完行李出宮回到客棧之時已經是三更時分，崔昱回到客棧時小二連忙殷切的打起招呼道：“呦，這位客官，您還沒走啊？”
“嘿，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還想將我轟出去么？”崔昱好奇地說道。
“不是，天下哪有生意人轟財神爺離開的道理？只是那位與您同來的姑娘今日來到小店將自己房間的賬結完之後便拿着行李離開了。”
“什麼？”崔昱哪裏肯相信馬上跑到樓上的劉佳玉房內，只見一切早已人去樓空，連一點的痕迹都沒有留下。看到眼前的景象崔昱便如那泄了氣的皮球一下癱坐在了房內的椅子上。
“崔公……崔昱，你看這是劉姑娘臨走時托小二交給你的。”陳慧走進來說道。
“哦。”崔昱接過信，將其拆開默默在心中念了起來。
“崔昱親啟：
請你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已經乘坐那輛馬車遠遠而去，怕是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在其他的城市了。我已經不能再留在你的身邊了，也是不想再留在你的身邊了。
你可能沒有注意到，不，是你根本沒有注意到：其實我在一旁一直靜靜的等着你。我在你身邊整整守候了五年並不是需要你那細心的照顧、溫柔的關心而已。我一直都很是在意你難道你就沒有哪怕那麼一丁點的發現么？清楚地說，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呵呵，說出來很難很難，但沒想到說出來之後竟是如此的輕鬆。我想我們現在再見面也只有尷尬而已，至少我會感覺很痛。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作妹妹來疼愛，而且以你的善良，你一定回來找我。可惜我沒有那種從容，至少現在沒有。
我會找個地方好好冷靜冷靜，不用擔心。崔昱，在我真正將你在我心中變成哥哥之時，你要記得還要輕敲一下我的腦門說：‘傻丫頭’。
劉佳玉留”
崔昱和劉佳玉都已經學會了怎樣去用繁體字來學習生活但這封信劉佳玉卻為了除崔昱之外的別人看不懂用的是簡體的字樣來書寫。
“崔昱，雖然我看不明白劉姑娘寫的是什麼，但我看得出來她在寫這封信時一定是淚流滿面的，你看字不是都化開了。”陳慧指着信上被化得斑斑點點的地方道，“你們吵架了么？”
“不。”崔昱搖了搖頭道，“是我讓她傷心了……”
“你要去追她么？”陳慧問道。
崔昱搖了搖頭，輕道：“他不要讓我去找她。”
“哎呀，你怎麼可以這樣呢？”陳慧倒上一杯茶遞給崔昱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有什麼樣的故事，這封信我也不能完全看明白，但我到可以猜到一二。你雖然是辜負了他的感情但畢竟不是你的錯。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這時候你向前一步，她或許會退後一步。但畢竟你們還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到了一定的時候或許她就不會再後退；但如果你退一步，她也退一步，那麼你們只會越來越遠最終無法再去挽回。”
崔昱聽完陳慧的這一番話，便死死地盯着陳慧。陳慧見崔昱一直緊盯着自己便低下頭紅着臉說道：“這是我師父在我和我朋友吵架完說不再見面時對我說的話，我覺得說出來對你會有幫助。”
“謝謝你，你說得對。”崔昱站起身說道，“今日城門已經關閉。不能出城，那麼我們明日即刻出城去尋找劉佳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