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深居幽所

第七回 深居幽所

血氣方剛的崔昱以將劉佳玉安全放走為條件答應跟着蘇評事入宮見駕,並擺出了一副認真的表情。蘇評事自恃閱人無數,但今日面對崔昱卻也吃了一驚。並不是他那敢於御林軍一較高下的海口,也不是他提出來的原因;而是因為那讓人觸及生寒的一雙冰冷的眼睛。那眼神第一眼望去只因可怕而讓蘇評事覺得渾身發涼,但在仔細觀瞧之後蘇評事發現這眼神中暗涌着非一般的熱情和堅定,可一切又與那冷靜的頭腦所交融的那麼融洽。這好比那山中飢餓的野獸們迫切的渴望着食物,卻不失理智地在一旁慢慢等候着獵物進入自己的攻擊範圍之內。

蘇評事暗自心中自問道:“這個人的城府之深才真正讓人感到不寒而慄啊。能在激動的同時保持着非常態的冷靜,這是人能做得到的么?”可這蘇評事怎麼會理解崔昱那有異於常人之處都本是因為性格上的缺陷與複雜而產生的。

“好,我答應你,我會派人找輛車將劉姑娘送到任何她想要去的地方。不過你是要跟着我來。”蘇評事說罷轉身吩咐御林軍如何辦理事情,這時崔昱覺得袖口一緊,低頭一看才看到劉佳玉低着頭正揪着自己的袖口便回頭說道:“佳玉,怎麼了?有話就直接對我講么。”

劉佳玉抬頭看了看崔昱微笑的臉龐紅着臉道:“你這麼保護我,我很感動。不過我想一直跟着你,不管到哪裏我都要跟着你。”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怎麼能在這時候耍孩子氣呢?”崔昱說著用食指指節輕輕敲了一下劉佳玉的頭。這是崔昱在五年以來慢慢形成的一種習慣,這一動作原本是銀幽若在崔昱習武犯錯時懲罰他時用的,但慢慢不止崔昱,村裡人都學會了這一方法,漸漸成為了親密的人之間輕輕責備的意思。

“我,我……我只不過是想陪着你一起去嘛,難道這也不行?”

“當然,你又不是不知道,師父的身份隨時能夠要了我們的命,而且我們跟皇帝根本不相識為何忽然急着要見我們?你頭腦那麼好難道就看不出裏頭有蹊蹺?不行,這太危險。這是進皇宮,又不是去遊玩。我能不能活着回來還是……”崔昱說著說著注意到劉佳玉雙眼之中有淚水在打轉,便馬上把話給咽回肚子裏,輕聲道,“我這不是都為了你着想么,聽話,我會回來的好么?”

“劉姑娘車備好了。”蘇評事指着停在五丈外的馬車道,“車夫連我都不知道是誰,你就去你想去的地方便可。”

“你把這把刀帶在身邊,會有用的,還有這些東西。”崔昱說著將刀和兩張銀票交給了劉佳玉。劉佳玉默默的將東西收下,想要就這麼離去但始終覺得心中有個結沒有打開,而且一日不把這個結給打開那麼就休要安心地過活。想想幾日……不,這幾年崔昱雖說對劉佳玉是越來越照顧、越來越關心,但是劉佳玉始終覺得崔昱的給予總缺少些什麼,便轉頭問道:“崔昱,我到底對你是什麼?”

“啊?”崔昱先是一愣,隨後笑了笑。道:“我能把你當作誰?你就是叫你劉佳玉,雖然以前你是我的同學,但現在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樣。”

劉佳玉沒有再說什麼,靜靜地坐上車。車行丈許劉佳玉悄悄將帘子掀開了一條縫注視着慢慢在眼中變小,消失在地平線上的男子;那個讓自己神魂顛倒、如痴如醉卻也讓自己肝腸寸斷的男子。終於再也尋不到崔昱的身影了,劉佳玉這時猛地掀開帘子向後望去,可看得見的只有那被車輪帶起的一陣黃沙。

早已淚水濕襟的劉佳玉幽幽地說道:“望眼欲穿,卻再也望不到他的身影;淚流滿面,才發覺不過是一廂之情……”

崔昱送走了劉佳玉之後便隨蘇評事騎馬直奔皇城而去。待一路人馬來到皇城正門(南門)——宜德門時剛好是酉時。根據大宋的法律沒有急招外官不得入內,所以蘇評事便吩咐侍衛將崔昱引進皇宮。

北宋時的皇宮並沒有明清兩代建的北京皇宮般浩大,但裝飾奢華卻不比後者差多少。這次崔昱可算是真正見到了什麼叫做皇宮了。五步一哨二十步一崗到處都是腰中別著刀的大內侍衛,從正門直進而去便是足有百丈余長的漢白玉大道直鋪向皇宮正中的大殿。好座金殿自下而仰,根本看不到磚瓦一片,隨着踏上階梯慢慢上行,金殿便似那東升的日頭般慢慢展現出它的宏偉和壯麗。

崔昱現在已經是毫不顧忌了,一來自己是叛軍首領之徒不說,腰中還別著一把利刃這左右都是殺頭的罪,崔昱索性也便不怕再加上一條大大方方地從敞開着的金殿正門走了進去大呼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便跪在了殿中。

剛剛還在批閱奏摺的仁宗忽聽得堂下一聲呼喊慢慢將手中的奏章放在一邊將左右喝退了去。待太監侍衛走遠仁宗輕聲問道:“你可是李順之徒?”

崔昱雖想到仁宗會知曉此事但未料到會如此開門見山地問,一下子竟無言以對不知如何是好。哪知仁宗笑道:“這裏有尊師寄來的信件,你是不是要看一眼?”

崔昱只覺自己已經陷入五里迷霧之中,什麼都是那麼的陌生和危機重重。“我在這裏可不能出半點差錯,否則是要掉腦袋的。”崔昱心中雖然這樣告誡着自己但行動卻還是顯得傲氣十足。

仁宗笑了笑慢慢站起來說道:“太宗皇帝在臨終前曾召喚父皇密告一驚天秘密:我朝自太祖皇帝時開始便設有一官位暗中監督各州、府、縣,號曰:大宋御行暗察使。此官員有可以將四品以下官員即地處死和將三品以下官員的官職即地撤銷的大權,故此員例來便是一脈相傳,原暗察使不能再行職之時便會將自己的得意門生密送入宮。”

崔昱聽得此言不免心中一驚,崔昱已經大略猜到自己的師父李順就是仁宗所說的大宋御行暗察使,但轉念一想這又難免不是仁宗欲套自己話語的引子便閉口不語仔細聽着仁宗的每一個字。

仁宗續道:“太宗還說他一生為國為民、為了江山社稷所犧牲的臣子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但唯獨心中念念不忘的只有李順一人而已。李順為要平息王小波起義而將自己置身於叛軍之中不說,還利用自己家人的信任在暗中為朝廷辦事,已被逼得成不義之人,此為其一;戰亂平息之後李順為了掩藏事實的真相已經將自己變成了一個‘死人’,不能用父母所起之名行立,謂之不孝,此為其二;李順還沒有能夠將下一任暗察使派往朝廷,而這將關係到大宋的興衰,此為其三,這三點讓太宗皇上一直耿耿於心,致死不能忘懷。太宗還囑咐父皇無論何時只要有人到京尋找鐵鐵匠,並身懷‘青脊烏龍劍’那便是我朝御行暗察使。但是父皇神宗在位置其乘龍西去,一直沒能夠等到暗察使的到來便又將此事告知於孤,讓孤等候你啊。孤還以為孤等不到你了。”

這時已經年過半百的仁宗已經走下龍基台來到崔昱面前緊緊攥住了崔昱的雙手。從緊握的雙手崔昱感覺得到這位年紀已經達到知天命之年的老人激動得雙手在顫抖。眼中的喜悅、嘴角上的微笑都讓崔昱不得不想起已經過世的李順。雖說仁宗此時不過五十有二但是畢竟為天下操勞一生,看起來居然比李順還要蒼老。崔昱心中一軟道:“不論我將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我還是想對陛下您說:對,我就是李順的弟子,而且也是我在京城之內尋找着鐵鐵匠。”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啊。呵呵呵呵……”仁宗笑道,“鐵姑娘說的果然沒錯。你腰間就是那青脊烏龍劍。”

“鐵姑娘?”崔昱疑道,“鐵姑娘是誰?”

“稍安勿躁。”仁宗笑道,“你們一會兒就能見面了,因為她就是你的最終考驗,你通過了她那一關。你就真正成為大宋御行暗察使了。暗察使的金牌在她手裏。”

崔昱想了想突然問道:“陛下,是不是暗察使的一切都不會計入歷史之內?”

“這是自然,不會有任何記錄留於字裏行間。”仁宗看着崔昱憂心重重地說道,“你的一生便會被乾淨的抹去,你將不復存在。你會覺得這難以接受么?”

“不,這樣最好。我崔昱會成為暗察使的。請陛下下令讓草民馬上去找鐵姑娘吧。”

畢竟皇帝在一生之內很少會找的到敢於對自己不卑不亢的人。崔昱的自傲給仁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這卻讓仁宗覺得崔昱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只有不趨炎附勢的人才能做到公平、公正。仁宗隨後交給崔昱一方可調動御林軍百人,大宋士兵萬人的金牌后便讓崔昱退出金殿,取得暗察使牌后自行出宮而去。

崔昱各處打聽了半天這才在皇宮的東南角落之處找到了一座二層閣樓,樓上掛着牌匾但卻沒有任何字書於其上。崔昱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剛才讓崔昱感到奇怪的原因就在於這裏沒有一個侍衛站崗放哨,而且這裏有着除金殿、正殿、御寢宮、太后的寢宮之外連嬪妃都沒有可能擁有的大院落。

“這裏一定有什麼蹊蹺。”崔昱想着向前邁出一步,聽腳下“咔噠”一聲崔昱驚道,“不好,這裏有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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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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