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烈焰瑩洙
次日清晨,耶律風從夢中轉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也不只是因為前天夜裏沒睡,還是因為這一夜睡的實在太久,從被窩中慢慢挺起上身的時候竟覺得腦瓜仁發麻。
“這是怎麼了,以前再累也從沒有過這種情況啊。”耶律風自言自語着便伸手向自己總會提前預備好茶杯茶壺的地方伸出手但是卻什麼也沒有摸到。
“哎呀?”耶律風連忙睜開眼睛一看便看到自己原本就準備好的茶杯茶壺被拿到別的地方。耶律風這才想起昨夜自己的這間房內還有另一個人。耶律風嘆了口氣從被窩中爬出來抬起茶壺卻感到了意外的輕巧。
“中村鬼丸,你這個臭小鬼給我打水來!”
院中崔昱敲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中村鬼丸的頭,中村鬼丸連忙捂起自己的頭道:“你們怎麼一個個都喜歡打我的頭?這樣會變笨的。”
崔昱笑着問道:“你早已經笨得不能再笨了,你這個傢伙是不是將耶律風的茶給喝光了?”
“咦?就為這個你就打我?”中村鬼丸抬腿就要踢崔昱卻被崔昱敏捷地給踢了下去,隨便又加上了一顆“板栗”。
“耶律風有起早就喝茶的習慣,一直就沒有被任何人或事情給阻礙過,你倒好。”崔昱連忙輕推了推中村鬼丸道,“你如果還要跟我們混在一起的話最好就趕快給他送茶去。”
“不就一杯茶水么,我送還不得了?”中村鬼丸對崔昱做了個鬼臉便悻悻地去找客棧的老闆娘討一壺茶水再送到了耶律風的房間裏。
“哎呀,這才算是一天的真正開始啊。”耶律風喝了一口茶,深深地吸了口氣享受着滿口的茶香笑道,“雖然我還是比較習慣早上喝涼茶,但偶爾的新沏茶也還不錯。”
中村鬼丸跪在對面扭過頭撅着嘴道:“切,什麼破習慣。害得我還要被打。”
耶律風笑了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看你雖然現在就面對着我,可還不是保持着跪姿,這都是一樣習慣了什麼小事都會變成難以更改的東西。”
中村鬼丸反駁道:“這是表示尊重的意思,你難道連這個都不知道么?尊重別人是做人的根本。”
“小鬼,你就學到了這些皮毛。”耶律風摸了摸中村鬼丸的頭道,“你要知道尊重不是表現在彎曲的膝蓋或者是底下的頭。你看有多少反叛者是對原本的主人卑躬屈膝畢恭畢敬的。真正的尊敬是用心去做的,否則什麼都是瞎說。”
中村鬼丸一時間奴知道該怎麼說,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
但是門板被推開崔昱一邊笑着走進來道:“你不去表達又有誰會了解你在尊敬對方、關心對方。”
“誰說我不去表達,我的意思是不用將自己原本沒有的尊敬和關懷裝出來,真心是從細節行動中表現出來的。”耶律風摸了摸下巴忽然間臉上掛起了奸詐的笑容道,“哎?說起來你才是那個不去表現自己的關懷的人吧?”
崔昱先是一驚隨即便知道耶律風的意思,鎖起眉頭走過去用力給了耶律風一個環頸鎖。讓耶律風不得不拍着地面連忙討饒。
“你們說什麼呢,這麼熱鬧?”在隔壁的夏侯綾這時被吵鬧聲給吸引也推開門走了進來,但看到耶律風和崔昱的打鬧便連忙勸阻道,“你怎麼能夠這樣?他身上還有傷呢。”
崔昱笑了笑這才放開了耶律風。耶律風知道剛才崔昱根本就沒有用力,其實就是等於將自己拉過來抱起來一樣。但這又能夠好意思怎麼解釋得出來?只是看着崔昱呵呵笑着。
崔昱看着耶律風對自己報以所含甚多的笑容,只能夠自認倒霉任由着夏侯綾在一旁嘮嘮叨叨訓了半天。
“崔昱,我們出去走走吧。”耶律風實在看不下去站起身輕輕拉起崔昱的胳膊以便向門外走一邊轉過臉對夏侯綾還有中村鬼丸道,“你們就讓我們哥倆獨處一會兒好么?”
耶律風這樣說兩人也就只好默默地將兩人送出了房間。而兩人走出房間之後便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再次前往城西的鐵匠鋪。
“崔昱,你我心有靈犀地要前往鐵匠鋪。你倒說說,你是為了什麼?”
崔昱輕歪了一下腦袋道:“不好說。反正昨天他對我們說的那些話好像不是無的放矢,他的話聽起來彷彿就是在求救。”
耶律風嘬了嘬牙花子道:“是這樣,但是我現在疑惑的是他說的那番話是專門向我們兩人說的,還是對每個人都說尋求着渺茫的希望。”
崔昱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這不就是我們為什麼現在兩人前往的原因不是么?”
耶律風笑了笑開始加快了腳下的步速。耶律風的腳程之疾快,崔昱在這個時代中第一次見到耶律風的時候便已經有所了解他的步速比自己要疾快甚多。現在耶律風雖然腳下已經提升了速度,但是已經是在遷就着崔昱。
兩人奔跑了約半個時辰,忽然兩人見到了城西側濃濃煙塵冒了起來。
“那是怎麼了?”耶律風忽然停下腳步對崔昱道,“我先趕去看看。”
崔昱剛點了點頭,耶律風便已經奔出了奔出數丈之遠。崔昱在短短地讚歎耶律風有着自己比不上的太多點之後便也拔腿追了上去。一路的疾奔之後崔昱便看見耶律風痴痴地站在正在熊熊燃燒着的城西鐵匠鋪前瘋狂地哈哈大笑着。
崔昱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轉過耶律風道:“耶律風,你怎麼啦?”
耶律風根本就沒有聽見崔昱的話兀自笑着。崔昱心中一急咬着牙給了耶律風一個耳光。崔昱這一耳光打輕了怕打不醒耶律風但是這一耳光也太狠了些竟然讓耶律風整個身子一搖,低下頭退開了半丈。兩人一陣沉默,唯有噼里啪啦烈火燒物的聲響在提醒着兩人時間依舊流逝。
耶律風用力搖了搖頭這才彷彿轉醒般回過神,眼神也慢慢恢復了以往的犀利。
“啊……”耶律風撫着自己被崔昱抽的腮邊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之見其內夾着血絲。
“你打的也太狠了吧。”耶律風再次吐了口血吐沫,又摸着自己的耳孔道,“差點被你給打聾了。”
“你剛才怎麼了?”
耶律風轉過身子背對着提問的崔昱。崔昱在那一瞬之間竟然看到了自己根本沒有從耶律風那裏感覺到過的凄涼。耶律風慢慢靠近火場從邊上提起一截早已燒成木炭的木塊,彷彿那根本就是一塊冰冷的石頭。
“你這……”崔昱剛要上前就見耶律風手上一用力那木炭已經碎成了粉末。從火場邊上拾起的木炭雖然因為沒有火焰燃燒外表已經冷卻但是其核依舊是火紅的,耶律風剛才那一狠抓之下手中散落的粉末中赤紅的火星亂舞竟然看起來像是從手掌中忽然一下子升騰起了一股火焰。
崔昱連忙上前抓過耶律風的手連拍帶吹將耶律風手中的一切依舊發燙的塵屑除了去。但是手中的燙傷已經形成,水泡以及已經發紅的皮膚讓崔昱心痛不已。
“你到底怎麼了,今天怎麼這麼激動?”崔昱關切地問道。
一滴晶瑩的水滴落在耶律風的掌心裂成八瓣。耶律風幽幽地說道:“是的,我怎麼就這麼討厭看到烈火熊熊呢?”
“你們是什麼人?”一連的腳步聲官府的衙役們也正好呼啦一下子圍了上來,將刀槍指向了兩人。兩人背後是熊熊火場,前面是二十個衙役官差。
崔昱嘆了口氣道:“我們的話待會兒在聊,現在我們惹着了一個大麻煩了。”
耶律風面對着火場抹了抹雙眼轉過身輕聲對崔昱道:“你想想辦法吧,我可不想被壓進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