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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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瀝瀝的下着,不大但也不停,十點左右,圍牆上的土匪在巡視過程中發現了這個因雨水而塌陷的洞口,這個洞口本來就在警戒區以內,並離圍牆很近,很容易被發現,只是因下雨圍牆上土匪們偷懶沒及時查看,所以現在才被發現,圍牆上的土匪發現后,覺得很疑惑,趕快下來查看,覺得非常可疑,又趕快向他的上級彙報了這裏的情況,沒過一會,圍牆裏面就亂成一片,先開始清點人數,很快就發現猴哥不見了,土匪問文勇猴哥的行蹤,文勇裝作的一無所知的樣子,回答說,早上他們一起出來后,他忙着打掃衛生,也就再沒見到過他,他盡量的保持着平靜,不露出任何的破綻,土匪們對他的回答也並沒有懷疑。
現在的焦點都放在了這個已塌陷的洞口,土匪們開始順着塌陷的洞口向里挖,沒一會,洞裏的通道就顯露了出來,裏面已經積水,幾個土匪跳了下去,先對積水進行了簡單的處理,然後就從洞口向里爬,一會功夫,他們也就順着洞到了倉庫裏面,發現了已弔死在屋樑上的猴哥。
土匪們打開了倉庫的門,隊長帶着一行人來到了這裏,一個土匪看到已弔死的猴哥后很吃驚的說:“難怪這小子一天鬼鬼祟祟的,原來還真沒幹什麼好事呀!”大家聽后也就先入為主的認為猴哥是發現洞口塌了,自己暴露了,然後畏罪自殺了。隊長一行人對現場進行勘察后,雖不能肯定猴哥是畏罪自殺,但也並沒發現什麼可疑的跡象,隊裏發生的事故,要向上級彙報,總要對事故的經過有個詳細的說明才行呀!所以隊長心裏也很希望這是一起員工畏罪自殺事件,這會,他已開始想要怎樣向上級彙報這件事情了,他生氣的罵了一句:“他媽的,蠢貨,還想逃,就這麼死了,算便宜你了。”邊罵邊在猴哥的屍體上狠狠的踢了幾腳。
猴哥因逃跑而畏罪自殺的事情很快就在員工中傳開了,引起了嘩然大波,除過他的幾個同鄉覺得猴哥死的很蹊蹺,疑點很多,他們知道他吸毒,離不開毒品,不會選擇逃跑的,更談不上因逃跑暴露而畏罪自殺,但他們幾個心裏明白,在這裏面吸毒也是大忌,也會受到嚴重處理,所以他們也怕牽扯到自己,不敢多言,可憐的猴哥死的不明不白,反正人已經死了,他們也都不想再刨根問底了,也都選擇息事寧人,不再說什麼了。
這裏的每個員工沒人甘心一直就呆在這裏,心裏都想逃出去,只是他們沒有膽量也沒有辦法逃,可瘦小的猴哥卻干出這麼出乎意料,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大家對他很佩服的同時,又感到遺憾可惜,有人說:“這個笨猴呀!再差那三四米的距離就出去了,都不知道是否出了圍牆就着急的往上竄,真是急着送死呢,唉!真可惜了。”這裏的幾個老員工想了想說:“他一定是將以前的牆地基當成了現在的圍牆地基了,早在五年前,這裏進行過擴建,四周都向外擴了好幾米,十多米不等,新的圍牆建好以後,舊的圍牆也就全拆掉了,但地基還埋在地下,他一定是將舊的圍牆地基當成現在的圍牆地基了,還以為自己已出了圍牆,才開始向上挖的,沒想到將自己給暴露了,本來他就是一個膽小怕事之人,看暴露了,害怕的自殺了,一定是這樣,唉!可憐又可惜呀!就差那麼一點了。”大家聽后,也都覺得應該就是這樣的。
文勇一直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聽着大家的評論,在大家的言談中,他心裏的所有疑惑也都逐漸變得明了起來,他心裏也暗自感到遺憾可惜,付出了那麼多的艱辛,沒有逃出去,反倒還搭上了猴哥的一條命,太失敗了,他整天只是悶悶不樂的埋頭幹活,幾個員工還不停的前來安慰他,因為大家覺得他整天跟猴哥在一起共事,感情深,心裏一定比他們更難受,是的,他心裏是難過極了,難過的想一頭撞死,因為猴哥是他殺害的,這是一個只能他心裏明白,心裏暗自痛苦的秘密,他這一生也只能這樣帶着負罪感,帶着自責、懊悔活着了,他作的孽,天知,地知,他知,這種痛苦和不安將會永遠纏繞着他。
隊裏發生了員工死亡事件,上級要真追究起來,隊長也有管理上的失職行為,隊長也怕他的上司追究他的責任,只要對這個事件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能推卸一些他的責任,他也不想再仔細推敲了,現在隊長整天一心只想着怎麼能大事化小的向上面彙報此事,他想過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險的笑容,然後拿起筆開始寫彙報材料了,大概內容是,他成功的破獲了一起員工挖洞逃跑事件,沒過幾天,隊長也就受到了上司的表揚和嘉獎,心裏美滋滋的,這事也就這樣的畫上了句號。
這事過去了,現在沒事了,文勇的內心很複雜,自這事後,猴哥的面孔總在他的腦海里浮現,讓他寢食難安,他幾乎每晚都會做惡夢,夢見猴哥來向他索命,幾天過後,他就象一個泄氣的氣球,沒了精氣神,他真的被嚇壞了,殘酷的現實讓他倍受打擊,現在他得到教訓了,變得更沉默寡言了,他每天除了干好自己的本職,什麼也不多想了,他再不敢冒險了,只想像現在這樣好好的活着,每天只要能看到日出日落就好,他只求活着,他的心變的安分了,日子過的倒也清閑。
時間過的很快,每天所過的日子都沒什麼兩樣。有一天,文勇跟往常一樣回宿舍休息,可剛走進通往宿舍的走廊時,遠遠的就聽見一片鬧哄哄的吵雜聲,好象是誰跟誰打起來了,在這裏面員工打架是常有的事,反正也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他的態度一直是不去看熱鬧,也不去管閑事,他不想招惹什麼事非,跟他無關的事情他都會躲的遠遠的,他繼續不緊不慢的往前走,離鬧事點越來越近了,他被圍觀的人群擋住了去路,他也沒打算往前湊,只想靠邊等着這些圍觀的人群散去,突然他聽到了張超歇斯底里的哭喊聲,這下他急了,趕快擠過圍觀的人群,聞聲來到了他的宿舍里,眼前的狀況使他驚呆了,張超手裏提着一個粘滿血的小凳象個兵馬俑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們的室長躺在血泊之中,旁邊觀看的所有人都驚呆了,這裏瞬間變的靜悄悄的,文勇看到現場后,他也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完了,張超闖禍了,他也殺人了,一向膽小怕事的他也殺人了。
這時幾個土匪已跑了過來,看了看現場,二話沒說,兩個土匪就將張超捆了起來,押走了,張超走時用充滿淚水的眼睛看了看文勇,厚重的淚水擋不住他目光里的恐懼,他被嚇壞了,文勇看着他樣子,心痛的也頓時淚流滿面,他看着他對他說:“別怕,別怕,有我呢,有我呢。”除了說這些話,他一時也不知該怎樣來安慰他那顆惶恐的心,張超被直接關了禁閉,室長的屍體也被抬走了,他們宿舍的人開始清理現場,文勇帶着滿腹的疑惑和焦慮打掃着現場。
文勇他們室長體型高大、身強力壯、霸氣十足,而且脾氣暴躁、土匪們也覺得他比較難管,所以也就讓他當室長,管別人。平時,大家為了太平,對室長也都很順從,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也都不願招惹他,文勇也躲他遠遠的,張超體型瘦弱,膽小怕事,平時都不敢正眼看室長那張凶神惡煞的臉,現在文勇實在是想不明白,他們倆怎麼會打起來呢?
清理完亂七八糟、血跡斑斑的現場后,文勇迫不急待的問室友整個事情的經過,一個室友目睹了整個事件的全過程,他也就一五一十講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張超不小心將杯里的水灑在了室長的床上,緊接着就趕快給室長賠禮道歉,室長今天的心情很不爽,火氣很大,啥話沒說,直接就狠狠的給了張超一拳,單薄的張超被打的後退了好幾步,然後重重的摔倒在了最裏面的床邊,這時,室長還覺得不解氣,又撲向張超,掄起他那鐵鎚般的大拳頭朝着張超的臉打了過去,張超一看急了,順手拿起身邊的一個小板凳擋了一下,室長那鐵鎚般的大拳頭重重的落在了木凳上,頓時鮮血直流,張超嚇得不停的回話,“我錯了,以後不敢了,以後不敢了……”可室長看了看自己鮮血直流的手,跟瘋了一樣,氣急敗壞的走到門后拿起拖把惡狠狠的向張超捅了過去,張超本能的閃了一下,室長連人帶拖把摔倒在旁邊的床上,張超見室長還要站起來的樣子,他被打急了、打怕了,順手掄起手中的木凳朝着室長的腦袋狠狠的砸了過去,接着室長就倒在了地上不動了。
文勇知道了此事的經過,他覺得張超是為了自衛,也沒有錯,就室長那暴躁脾氣,張超不打死他,他會反過來非將張超打死才會罷休的,但現在不管怎麼說,張超打死了人,也不知土匪要將他怎麼處置,會不會將他處死,現在文勇非常的擔心,不行,他得趕快找隊長為張超求求情去,可是現在太晚了,門已被鎖上了,他也出不去,只好等到明天再說了。
整件事情後果很嚴重,但經過很簡單,出事的半個小時后,隊長已審清了整件事情的經過,知道員工因打架,還死了人,他心裏非常的生氣,近期,他的隊上總是出事故,自殺了一個,現在又被打死了一個,他也是個很上進的人,事故會影響到他的晉陞,他能不生氣嗎?為了解氣,他已命令關張超一個星期的禁閉,而且還不準任何人給他送吃送喝,不吃不喝看你還有什麼力氣打架,你打死了人,那現在就慢慢的等着死吧,他生氣的想將張超活活的折磨死。
文勇整夜沒有合眼,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他還跟往常一樣,先起來打掃院子,他故計隊長這會已經起床了,也就着急的來到隊長這裏開門見山的為張超求請,可是隊長這會正在氣頭上,沉着那張黑臉,什麼話也不說,文勇也再不敢多說什麼,他怕自己再次激怒了隊長,如果現在再說這事,一定不會起到好的作用,而且還會火上澆油,情況就會變的更糟,他想等隊長消消氣以後再說,所以也就知趣的去喂狗了,他雖然心急如焚,但也想不出別的更好的辦法,只能先緩緩,等隊消消氣后再說。
三天過去了,隊長的態度還沒有緩和的意思,文勇一天比一天心急,再不想辦法給張超送點食物和水,就他那身板真的會死的,隊長還在氣頭上,近期,隊裏連續死了兩個員工,讓他覺得很沒面子,他滿腔的怒火沒地發泄,就想拿張超當出氣筒,解解氣,好好的治治張超,最後死就死了,這樣可以給裏面的員工們一個警示,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讓其他的員工再不敢挑釁滋事,可是文勇卻來為他求請,看在他為他干那麼多活的份上,他也不能不給他面子,其實文勇不斷的來求他,他心已經軟了,可他是隊長,也要維護自己命令的權威性,不能朝令夕改,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他就想讓張超在禁閉室里吃吃苦頭,給他一個教訓,怎樣圓這件事情,他也在想辦法,或者說他已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想說。
文勇心亂如麻,他着急上火的吃不下睡不着,一想起張超在禁閉室里沒吃沒喝的,他又怎麼能吃得下,睡得着呢?隊裏因員工打架死了人,也算是一個重大事故,隊長被上司罵了個狗血噴頭,他火氣大的整天拉長個臉,對文勇的次次求請,他都保持沉默,文勇也着急的沒任何辦法。
小波聽他們宿舍里一個值夜班回來的室友說,有個男員工因打死了人,被關了禁閉,因為文勇跟張超在那邊,雖然平時見不上他們的面,但聽那邊出了事,她不由自主的為他倆擔心了起來,只要能排除不是他倆,她也就安心了,所以她又做了進一步的打聽,很快小波就得知是張超因打死了人,被關一星期禁閉,而且還不給他送吃喝。人一星期不吃不喝還能活嗎?這不明擺着想要他的命嗎?怎麼會是他呢?要說是文勇,她也沒有現在這樣吃驚,張超平時又溫和又膽小,怎麼會殺人呢?可是事實上卻真的是他,證實了是張超后,她雖覺得很不可思議,但也非常的為他着急,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張超一天天的被餓死而袖手旁觀呢?不想辦法救他,他真的會死的,但她還能有什麼好辦法呢?只能去求大鬍子了,他是隊長,去找張超的隊長求求情,一定會管用的,可她一想起他那噁心的樣子,就很猶豫,一天天的過去了,張超已被關三天了,她心裏是越來越急,不能再拖下去了,張超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大鬍子可以救他,她也就豁出去了,她下定了決心后,趕快向土匪的值班走去。
小波來到土匪值班室,鼓足了勇氣,對正在值班的女土匪說:“麻煩你轉告隊長,我想見他,說件事。”女土匪非常藐視的上下打量了她好半天,說:“什麼事,直接給我說吧。”小波說:“對不起,我想直接給隊長說,很急,麻煩你傳個話,謝謝。”小波是大鬍子隊長的女人,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女土匪也不敢對她怎麼樣,也就冷冷的對她說:“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說完也不再搭理她,小波也不想再多說什麼,默默的離開了。這算是答應了嗎?小波心裏很怕女土匪將話傳不到大鬍子那裏,還怕大鬍子聽到傳話后並不想見她,因為自從那次以後,大鬍子也再沒有招惹過她,現在她只能忐忑不安的等消息了,還好,就在當天,兩個女土匪就將她帶到了大鬍子隊長的辦公室,然後很識趣的走了出去,還幫着關好了門。
房內只有小波跟大鬍子倆人,氣氛馬上變得緊張起來,小波只覺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緊張的不知該怎麼說,她底着頭站在離大鬍子有兩米的地方,大鬍子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得意的打量着小波,他本想聽小波怎麼說,可他見她兩腿直發抖的那沒出息的可憐樣,也就問到:“怎麼想起要見我了,自己想通了,開竅了,是想我了,還是有別的什麼事,痛快點,直說吧!”小波順着他的話直接說:“前兩天有個男員工因打架打死了人被關禁閉了,還不給他吃喝,要關他一星期呢,這個員工是我的好朋友,我們一塊來到這的,我想求你想辦法救救他。”說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大鬍子聽后恍然大悟,不緊不慢的說:“難怪呢,我還真的很奇怪,你怎麼會想起來我來了呢,男員工那邊的事不歸我管,我管不着,無能為力。”說完便站起身來,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
小波聽大鬍子這麼說,感到非常的失望,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並沒有想到大鬍子會一口拒絕,她希望他能給她談條件,她看着大鬍子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她長嘆了口氣,大鬍子還是背對着她站着,也沒有一點回頭的意思,此時房間裏被他倆的沉默定格在了這裏,還是小波打破了這裏的寂靜,她又說:“隊長,求求你了,求你想想辦法吧,不管他,他真的會死的,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來求你了,只要你能救救他,你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只求你快救救他,這都已三天了,得趕快呀!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呀!”
大鬍子被小波的話說的心煩了起來,他想了想後轉過身來,可看到小波后,大吃一驚,小波已將她身上的衣服脫得只剩下最裏面的內衣,直挺挺的站在他的跟前,他吃驚過後又變得非常的生氣,急忙從地上拾起小波脫下的衣服,然後又重重的扔到了她身上,氣急敗壞的呵斥到:“你個戝貨,趕快穿上你的衣服給我滾,老子不稀罕,滾,快滾。”他很生氣,很厲害,聲音很大,唾沫星已飛濺到了她的臉上,他突然變得如此暴躁,好象都能將她活吞了一樣,嚇得小波哆嗦着趕快穿好衣服,無比羞辱的跑了出去。大鬍子的樣子太嚇人了,她也不敢再指望他了,但她又想不出別的辦法,無奈的哭了大半天,現在她真的是無能為力了,只能無奈的等着傳來張超被餓死的消息了,一想到這裏,她就忍不住自己的眼淚。
也就在這同一天,文勇也去求了他的隊長,隊長還是不搭理他,他也沒別的辦法,只好默默的離開。禁閉室,土匪們看管的特別嚴,他也不可能接近半步,更別說偷着給張超送吃得了,他實在也是無能為力了,他也着急的流下了無奈的淚水,沒辦法,只好聽天由命了。
張超被關在了禁閉室里,這裏除了一個非常小的用來透氣的窗子,到處都被封的死死的,裏面又黑暗,又潮濕,而且氣味也特別的難聞,在這的第一天,他感到特別的害怕,可到了第二天,他除了害怕還感到饑渴難忍,嘴裏發乾,連下咽的口水都沒有了,第三天,他就感到頭暈眼花,站不起身了,他軟軟的坐在潮濕的角落裏等死,他打死了人,心裏也覺得自己活不成了,雖然他對死亡充滿了恐懼,但他的命不由他做主呀!他的生與死由不得他選擇呀!這幾天,他想的最多的就是他的父母,只要一閉上眼睛,父母那張慈祥的面孔就會浮現在眼前,想到父母,他有着說不盡的委屈,流不盡的眼淚,他還沒有好好的孝順過他們呢,兒子不孝,不孝呀。如果他真的就這麼死了,父母二老可怎麼活呀!不行,他還得想辦法活下來呀!為了父母他也要努力的活着才對,他不想死,他也不能就這麼的死了,此時他覺得自己手上有什麼蟲子在爬,想活命,就得吃食物,他鼓足了勇氣,求生的**讓他毫不猶豫的用另一隻手抓起在他身上爬行的蟲子塞進嘴裏,然後狠狠的咀嚼了兩下,咽了下肚去,可咽下去后,他只覺得一陣陣的噁心,乾嘔了好一會,難受的他又覺得還不如就這樣被餓死算了,他又開始勸自己別再垂死掙扎了,死就死了。
到了第四天,他已變得迷迷糊糊了,可天剛亮,就有人在小小的透氣口處,從外向里扔進來了東西,他有氣無力的迷迷糊糊的爬過去透過陰暗的光線,他發現扔進來的是一些水和食物,他有救了,有了這些食物和水,他死不了了,他又可以活了,絕望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希望的笑容,他先拿起一袋水美滋滋的喝了起來,這水真甜,一直甜到了他的心裏,他想,這一定是文勇想辦法給他送進來的水和食物,文勇不會不管他的,他不會見死不救的,文勇呀!你可是我的再生父母呀!還能活着真好。
一個星期過去了,禁閉室的門被打開了,兩個土匪見張超還活着,說了句,“你小子,命真大,你可以出來了。”然後就讓兩個員工將他抬到了他的宿舍里,一場劫難就這樣過去了,文勇幹完活回到宿舍里,發現張超躺在他床上,他又高興又興奮,撲過去,抓起他的手,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然後將臉埋在被子裏淚流不止,張超更是淚流滿面說不出話來。
此時張超的身體還特別的虛弱,室友們都對他非常的好,輪流着前來照顧他,一直以來,他們對室長的囂張跋扈沒有一點的辦法,也都早就受夠了他的氣,他們也都早就忍無可忍,但也只能強忍着,如今瘦小的張超卻打死了他,他為他們除了一害,他現在成了他們的功臣,成了他們心目中的英雄,所以他也都搶着過來照顧他,這個喂口水,那個喂口飯,幾天過後,張超也就恢復了往日的體力,可以出工勞動了,他為自己大難不死感到慶幸,雖然得知食物並不是文勇扔進去了,但也一定是他向隊長求請的結果,所以他對文勇也充滿了感激之情。
文勇也覺得一定是隊長幫了他,他心裏對隊長也充滿感激,他在他的面前變得更殷勤,只要張超沒事就好,只要大家都好好的活着就好。室長死了,土匪命文勇當上了室長,現在他們宿舍里的氣氛比原來好多了,大家都可以悄悄的說笑了,只要聲音不要太大就行,文勇也不太約束他們,都是一些難兄難弟,又何苦為難呢?他從隊長那裏知道,每個宿舍里都有土匪們的耳目,他們宿舍里也有,但是誰,他也不知道,所以他平時說話也特別謹慎,幾乎不怎麼說話,但他還是有幾分威嚴的,室友們對他很支持,也很尊敬。
小波也着急的打探着張超的消息,很快就得知張超平安無事,她還以為是大鬍子為張超求了情,心裏對他也很感激,她暗自為自己能幫上朋友的忙而的感到高興,不管怎麼說,只要大家都好好活着就好,她可受不了他的朋友在她的身邊離去,她也會為了親人和朋友好好的活着,人只要先活着,才會有美好的將來,事情過去了,災難過去了,但這些食物到底是大鬍子送的,還是文勇的中隊長派人送的,他倆也沒法知道,這已不重要,只要張超平安無事才是關鍵。
小濤和高山逃跑了,小波替他們高興外,也變的想入非非起來,他們能跑,那她以後該怎麼辦呢?總不能一直呆在這裏,她想爸媽,她也想回家,怎麼才能離開這裏呢?只要一想到以後在這裏的漫長的日子,她就會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但她實在也想不出離開這裏的辦法,也只好這樣過一天算一天了。
小波有大鬍子這把大傘保護着,整天過得很輕閑,她不象別的女員工一樣出外工,她整天只需將員工們幹活時用的工具發放到員工們的手裏,收工后又將所有的工具如數的收回來,保存好就完事了。今天天氣特別的好,她發放完了工具,也就在她可以活動的範圍內自由活動了,她悠閑的坐在院子裏背對着太陽看着小說,這時,一輛大卡車開進院子裏的庫房門口,幾個女土匪帶着幾個員工向庫房這邊走來,看來是要出貨了,這是常有的事,他們這些人,將毒品同各種食物或荼葉混裝在一起,包裝好之後,都堆放在這的倉庫里,然後再一車一車的往外運,小波早已習慣了,在這裏每個人都有分工,別的事都跟她無關,她挪了挪地方,使自己在這個院子不那麼的醒目,惹人注意,然後又坐下來繼續看着她的小說。
小波看的正入神,一個女土匪過來命令她過去一起裝貨,以前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現象,她除了干好自己的事,沒有人使喚過她,今天還真的是第一次干額外的零活,小波心裏很不情願,但她也不敢不從,也就走過去裝貨了,看樣子,今天出貨很急,她們的人手不夠,讓她干她就干唄,全當鍛煉身體呢,其實幹起來也不費勁。
一會功夫,剩下十幾箱的貨物就裝完了,一個女員工頭命令小波將剩下的貨物全部裝好,其她的員工全都跟她到庫房裏面清點剩下的貨物,然後再簡單整理一下庫房,此時庫房外面就剩下小波一個人,她趕快裝完了貨物,也就沒事了,但她沒有得到讓她離開的命令,她也只好站在車邊等着,她四處張望了一下,看見不遠處幾個女土匪正聊的熱鬧,她又看了看這裝滿貨物的大卡車,她突然萌生了逃跑的念頭,多好的機會呀!她想了想,大聲對正在聊天的幾個女匪說,“各位長官,貨物全都裝好了,我現在想去趟廁所。”那幾個女土匪聊的正熱鬧,有個女土匪不耐煩的連她看都沒看說:“去吧,去吧,現在沒你什麼事了。”然後幾個人又有說有笑的聊了起來。
小波聽到后,她見那幾個土匪沒有看她,其它的人現在也都在庫房裏,她趕快的爬上了貨車,貨車上本身帶有車篷,很容易隱蔽,她將車上的貨物挪了挪,找了個她認為合適,安全的位置藏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心跳加快,害怕極了,渾身不由自主的哆嗦,就連上下的牙齒都在不停的打架,不斷的發出噔噔的聲音,現在已經上了車,只能鼓足勇氣,咬緊牙關,不能回頭了,她就想爸媽,她就想回家,她就想跟着車一起溜出去,現在上了車了,先躲好,千萬別被發現就好,她爬在裏面盡量保持鎮定,小波逃的日子就這樣突然的開始了。
小波躲在車上,三五分鐘過後,就聽到倉庫里的幾個員工走了出來,然後又鎖好了倉庫門,員工頭看到貨物全已裝好,但不見小波的人影,便問土匪們她的去向,一個土匪說:“不用管她了,去廁所了,你們幾個趕快將貨物固定好,趕快發貨,那邊催着要貨呢。”幾個員工將車後面的篷布固定好之後,也就離開了,汽車終於發動了,可以出發了,小波心裏暗自高興起來,她已邁出成功的第一步,終於可以出去了,終於可以回家了。
小波鑽在車上的貨物堆里,裏面被篷布遮蓋的很黑,她怕被開車的土匪發現,爬在裏面幾個小時不敢出聲,也不敢亂動,現在早已出了廠區,接下來該怎麼辦?她要是一直爬在這裏面不動,到了目的地,卸貨時,她不就暴露了嗎?如果暴露了,那她的死期也就到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她一時心慌的亂了方寸,凡事並不象想的那麼簡單,她這才真正的發愁了起來,迷茫,恐懼就象她身邊的這些貨箱一樣緊緊的將她包圍的喘不過氣。
汽車行駛了大概也有幾個小時后,突然停了下來,小波立刻緊張了起來,是到目的地要卸貨了嗎?那她現在該怎麼辦,她在車箱裏聽到駕駛室里音樂聲放得很大,還能聽到至少兩個男人的聲音,現在車停了,她開始慢慢的向外挪動,她爬到車尾,顫抖的雙手從篷布的縫隙處伸出去,摸索着拉開了固定篷布的繩索,然後露出頭去看了看,還好,車子停在路邊,後面沒人也沒車,她想可能是車上的土匪想上廁所,才停車的,或者是他們覺得累了停下來休息一會,車裏的音樂聲依然放的很大,她不能再呆在車上了,現在正是一個好的機會,她必須得下車了,想到這裏她悄悄的溜下車,然後爬在路邊的土坑裏,等着車子再次開走,她爬着不敢動,心裏害怕極了,總覺得自己現在有點象掩耳盜鈴,她也只能硬着頭皮的爬在這裏,目不轉睛的盯着大卡車,車子終於開走了,她一直目送着車子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她看了看四周,又陷入了迷茫。
小波一人站在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路上,這裏又空又靜,站立在這天地之間,站立在這山路上,她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渺小,隨時都有被這大自然所吞噬的可能,她感到很害怕,有種不敢呼吸的感覺,現在腳下的路就是通往外面的唯一的路,但她現在不能走在這條路上,大鬍子現在一定已知道她逃跑了,他也一定會開着車,順着這條路來抓她的,她好不容易才跑了出來,不能讓他們將她給抓回去,為了安全,她得離這條路遠一些才好,她可以以路為參考,行走在旁邊的樹林裏,想到這裏,她急忙向路右邊的樹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