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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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裏的溫差大,白天很熱,整個森林就象一個大蒸籠一樣,但到了晚上,卻有點冷,小濤加了件衣服,剩餘的衣服都蓋在了高山的身上。不知他是被嚇壞了,還是真的困到了極點,他一直睡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小濤不停的用手去摸他的額頭,試他還有沒有體溫,真怕他就這樣的睡過去了,有時還很不放心的叫他幾聲,他也會時不時的“嗯”答應一聲,但就是不睜眼睛,一動不動,沒辦法,就讓他這樣好好的睡吧,或許他真的是太累了,睡足了,一切自然也就好起來了。

夜深了,小濤困到了極點,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現在,他覺得疲勞之極卻不能睡覺的滋味是人世間最難熬,最痛苦的滋味,人真的會被睏乏死的,他站起來活動一會,又坐下來休息一會,就這樣痛苦的熬着。

他倆已經這樣狼狽了,可到了後半夜,還下起了雨,小濤趕快拿出一大塊塑料蓋在高山的身上,自己也拿出一件能防水的衣服穿上,雨不停的下着,高山睡的糊裏糊塗的說:“冷,好冷,”他反覆說了好幾遍,小濤趕快將他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裏睡,其實此時,他也覺得有些冷,倆人抱在一起還能相互取暖,他又習慣性的用手摸了一下高山的額頭,這個動作從昨天到現在,他已反覆過無數次了,可就這不經意的一摸,讓他心裏一驚,高山的額頭非常的燙,天哪!他發燒了。

高山躺在小濤的懷裏不停的發抖,看樣子病的不輕,小濤全身的每根神經又開始緊張起來了,心想,“得趕快讓他服一些葯,要不,他真的會病倒的,甚至更嚴重。”他都不敢再往下想了。還好,出來時,他還備了一些常用的葯,他趕快先將高山放平,蓋好,然後從包里摸出一個小盆,開始接雨水,現在的條件也只能用雨水服藥了,他又摸出了手電,在包里找出感冒退燒的葯,趕快讓高山服下,高山全身發抖並不停的說著糊話,一會叫媽,一會叫爸的,小濤又趕快坐下來將他摟在自己的懷裏。他一隻手摟着他,另一隻手不停的用毛巾給他進行物理降溫。還好,沒過一會,可能是藥物起了作用,高山的體溫也降了下來,他變的安靜了,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小濤這才鬆了一口氣,漫漫長夜是這樣的折磨人,這一晚,他過的是身心疲憊,擔驚受怕的。

森林裏的景色在他的眼前逐漸變的清晰起來,天亮了,雨也停了,晨陽透過樹枝一縷一縷的照在他們身上,高山還是迷迷糊糊的睡着,小濤看了看躺在自己懷裏的高山,這段時間忙於趕路,他還真的沒有好好的看過他的這張臉,現在近距離的仔細一看,他心痛的沒法形容了,他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只見高山緊閉的眼睛已深陷在了眼眶裏,好久沒理髮,理鬍鬚了,他就象一個瘦小的野人,蒼白的臉看上去非常的憔悴,又因發高燒,嘴唇還起了皰,看着已經瘦的變了形的高山,他都快認不出他了,看着他,小濤忍不住再次流下了眼淚,要不是他多事、逞能帶他們出來玩,他又怎麼會受這份罪呢?

回家的路漫長的沒有盡頭,每走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隨時都有丟掉性命的危險,他倆能否回到家,還很難說,文勇他們三個還在土匪那裏,不知能否與家人團聚,也很難說,想到這裏他能不傷心流淚嗎?事已至此,想多了,就是流不盡的眼淚,這就是殘酷的現實,在這總沒有任何改觀的現實面前!他都已經灰心喪氣了,就因為灰心喪氣,所以才無奈的不停流淚。高山在他的懷裏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睛,發現小濤在掉眼淚,吃驚的問到:“哥們,咋還哭呢?哭上癮了。”

小濤在無比絕望中突然聽到了高山聲音,從昨天到現在,他都跟活死人一樣沒說過一句話,現在他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就象是這透過樹枝的一縷縷晨陽一樣,溫暖到了他的心裏,已經死了的心又被激活了。他趕快看了看高山,他看上去還不錯,目光比昨天有神多了,想想昨天發生的一切,還讓他膽戰心驚的,就象是做了一場惡夢一樣,現在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他倆還都好好的,他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看着又活過來的高山,他又沒那麼的絕望悲觀了,他也沒有心情跟他耍貧嘴,一本正經的問到:“睡好了沒,現在感覺怎麼樣?”高山笑了笑說:“沒事,死不了,不睡了,快扶我起來,我覺得渾身酸痛酸痛的都站不起來了,讓我起來活動活動。”小濤將他慢慢的扶了起來,是該活動一下筋骨了,他躺的時間已夠長的了。

氣溫隨着太陽的不斷升起在回升,現在覺得渾身暖暖的。小濤又讓高山服了一些葯,然後又讓他吃了點食物,他看高山的狀態還不錯,又打算繼續趕路了,只有不停的走,才會走出去,坐這裏只能是等死。於是對高山說:“那咱們走吧!”說著背起包,手提着木棍走在了前面,高山也就緊跟其後出發了。

走了沒多久,小濤只覺得自己一陣頭暈,趕快蹲在了原地,要不是他反應快,差點暈倒在地,他實在是走不動了,他這鐵人也要倒下了,他太累了,也需要休息了。他蹲在原地問高山:“這會你感覺怎麼樣?”高山說:“感覺還行,可以趕路。”小濤說:“我不行了,得睡會,你放哨,讓我也好好睡一覺。”高山心裏明白,自己從昨天到現在已將他折騰的夠嗆了,趕快說:“行,沒問題,放心。”小濤聽后,也就躺在了原地睡著了。這一覺醒來太陽已偏西了,醒來之後,他覺得渾身輕鬆多了,心情也好多了,高山服過葯之後也好多了,他們又充滿信心的蹋上了漫漫艱辛的回家路。

在這總也走不到盡頭的森林裏,倆人不管心裏有多麼的絕望,可行動上從來都沒放棄過前行。終於有一天,他們走出了森林,發現了一條山路,倆人都情不自禁的流下激動的淚水,高山表現的更為誇張,他爬在路上不停的親吻着大地,小濤呢?一屁股坐在路邊又不停的掉眼淚,現在他覺得自己特別的愛哭,看起來高大魁梧的他,總是流淚,多沒出息呀!自己都開始笑話自己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哭的情緒。

他倆坐在路邊休息了一會,又繼續沿着山路往下走,現在腳下的路好走多了,他們走到天黑也都沒看見個人影,第二天,第三天,隨着他們不斷的向前邁進,路上的行人慢慢的多了起來,可大家看到他倆總是避而遠之,也難怪,他倆就象是從山裏走出來的野人一樣,手裏還都提着根棍子,說他倆看起來象髒兮兮的瘋子也不為過,別人見到他倆躲的遠遠的也很正常,小濤對高山說:“咱們得找個水源,好好的洗洗,然後換身乾淨的衣服再走吧,這裏不比在大山裡,咱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一定很嚇人。”高山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想上前問路,別人都離他們遠遠的。”接着他倆便開始留意哪裏有水源。

路邊,雨後積下來的水池很多,他們找到了一個大一點的水池,先用剪刀理了頭髮和鬍子,后又將自己洗乾淨,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經過整理,他們又由野人變回了人,又回到路上繼續趕路。他倆順着路來到一個小鎮上,過往的人很多,他倆行走在人群中還是顯得很另類,這裏的行人體型都瘦小,皮膚偏黑,小濤那個高大個,站在這裏就象是一個電線杆一樣,從貌相上看,他倆也長得跟這裏的人不太一樣,大家見他倆還是躲着走。

高山迎上前去,向一個行人問路,可這位行人,只是擺手,嘴裏還不停的說出一串他聽不懂的話,仔細聽旁邊行人的言談,他們根本就聽不明白,他倆被搞糊塗了,分不清這裏是國外,還是中國的少數民族地區,跟這裏的人根本沒有辦法交流,再看看整個街上,也沒有一個他倆能認識的字,他倆心裏又開始犯愁了,那接下來的路又該怎麼走呢?最起碼先得搞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在家的什麼方向,才可以回家呀!不怕千山萬水,就怕南轅北轍,再沒搞清楚之前,也只有先停滯在這裏了,現已是下午時分,他倆今晚就打算睡在這大街上了,先找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休息休息,好好的睡上一覺再做打算。

人內心的善良是不分國界和民族的,小濤和高山背靠背坐在一個角落裏休息,一些行人悄悄的在他們旁邊放了食物和水,這讓他倆心裏感到很溫暖。到了第二天,他倆還是一籌莫展,繼續坐在原地絞盡腦汁的想辦法,不知接下來如何是好,高山心裏憋屈的,突然用陝西口音大喊了一聲,“羊肉泡”,聲音很洪亮,而且音還故意拉的長長的,他就是想發泄一下,可他的這一嗓子讓過往的行人都回頭看,小濤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說:“你神經了,胡喊啥呢!”高山看過往的行人都在看他,便有了靈感,對小濤說:“只要這樣不停的喊,還不信在此經過的人當中就沒有一個能聽懂咱們的話。”小濤聽后覺得有點道理,反正也再想不出別的辦法了,他笑了笑,又用北京口音大喊了一聲,“糖葫蘆”,喊的也是那樣的響亮,他們的喊聲,吸引了很多的目光,他倆繼續你一句,我一句的喊着,過往的人殾以為他倆是一對瘋子,在這裏亂喊亂叫的瘋子,反正他們也都聽不懂,都只是看看后,離開了。倆人也就這樣在大街上不停的喊着,希望有一天有人能聽懂他們的話前來搭理他倆,他們一邊喊一邊等着奇迹的出現。

已經過去幾天了,他們還是堅持着喊一喊,停一停,今天天氣不錯,他們還和往常一樣你一句,我一句的喊着,到中午時分,他倆的喊聲終於引來了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小夥子皮膚黝黑,不知是本來長的就黑,還是因長期在戶外活動曬的,兩眼炯炯有神,個子不高,非常的幹練,穿着很得體,從裏到外還透着幾分貴氣,他一直在盯着他倆看,然後慢慢的在他倆的跟前蹲了下來,小濤激動的趕快問:“你能聽懂我們說話嗎?”那小夥子點了點頭。高山又激動的說:“快告訴我們這是什麼地方?我們迷路了,我們想回家。”那小伙還是盯着他倆看,然後不緊不慢的問:“你們怎麼來到了這裏?你倆是瘋子,還是正常人。”小伙雲南口音,他倆聽到小伙的問話的那一瞬間已是激動萬分,欣喜若狂了。

終於遇到了可以說話的人了,他倆激動的緊緊的擁抱了一下,小濤趕快對小夥子說,“我們迷了路,來到了這裏,現在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所以一直滯留在這裏,請告訴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走。”小夥子聽到后笑了笑說:“咱們還真是有緣呀!居然能在這裏遇到,我這幾天背着家裏的人出來瞎逛,跑到了這裏,要不,你們就等在這裏養老吧!”小濤趕快接著說:“是,是,是,你就是我們的活菩薩,是我們救星。”小夥子被他的話給逗笑了,對他倆說,“你們什麼也別問了,我可以帶你們到雲南,起來跟我走!路遠着呢!讓你們自己走,那要走到猴年馬月呀!”他倆聽后,感激的真想就地給他磕幾個響頭,不停連聲道謝,快速的站了起來,拿上自己的行禮,小夥子走在前面,他倆緊跟其後。小伙是開車來到這裏的,車就停在街道的一頭,他倆又跟着坐上了小夥子的車。雖然是剛剛認識,他倆感覺小伙一定會帶他們回家的,終於回家有望了。

小夥子開着車,經過兩天的路程,才將他倆帶到一個只有幾戶人家的村子裏,後來車又開進了一家的大院裏,車剛停穩,就從房裏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個子不高,光着上身,一根很粗的金項鏈在他細細的脖子上顯得格外的不搭調,就象是女人在炎熱的夏天圍了一條很高檔的絲巾一樣,讓人看了都替他感到熱,此人黑瘦,一看到小夥子便怒氣匆匆的順手拎起一根棍子追着小伙打,一邊追,還一邊不停的罵:“你他媽的這幾天跑哪去了,給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讓你到處瞎跑,記不住,是吧!今天老子就讓你長長記性,將你打殘廢了,看你以後還怎麼跑。”也是雲南口音,看樣子這是一對父子倆,這父子倆自見面就在這院子打成了一團,老子拚命的追着打,嘴裏不停的亂罵,兒子拚命的躲,嘴裏不停的回話,“以後不敢了,我知道錯了。”老子還是氣急敗壞,不依不饒的追着打,看樣子真是被兒子氣壞了,火氣很大。

這父子倆在院裏追來趕去的好一陣子,這位父親終於跑不動了,他的火氣也消的差不多了,這才一屁股坐在院子裏的一個石墩上,氣喘吁吁的開始休息了,小夥子很有眼色的點燃了一根香煙遞到父親的手裏,父親接過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然後又語重心長的對小伙說:“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你說你到底瞎跑個什麼呀!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呢!只顧自己玩的開心,不知道老子為你擔心呀!”說著眼淚都流出來了。小夥子拍了拍父親的肩說,“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了,我保證。”這位父親語氣變的溫和多了說;“算了,沒事就好,回來就好,再到處瞎跑,以後就再也不帶你出來了。”這父子倆這才算合好了。

這位父親突然抬起頭,發現了站在院子裏的他倆,指着他倆,看著兒子問:“說說,他倆是怎麼回事。”兒子趕快解釋說:“這是我出去玩時,在街上遇到的,他們迷了路,我想順路帶他們回去,遇上了就幫幫他們,這麼遠的路,他們怎麼回去呀!”這位父親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說了句“多事,又給老子惹事,老子這條命,遲早要毀在你的手裏,到是你就滿意了。”他說話一點也不顧及他倆的感受,說完又生氣的低着頭吸煙了。

小濤見這位父親滿臉的不高興,小夥子站在一邊也很為難,也就小心翼翼的說:“叔叔,我倆也跟你的兒子年齡也差不多,他才離開你幾天,你都着急成這樣了,可是我們出來都快一年了,我們的爸爸媽媽在家也都不知急成什麼樣了,我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說話都沒人能聽懂,你們不幫我們,我們還真的回不了家了,我想我爸媽,我想早點回家,求你幫幫我們吧!”說著眼淚都流下來了。他的這席話對這位父親來說有足夠的說服力,他心軟了,批評到:“你們這些熊孩子,就知道自己貪玩,從來不替父母考慮。”又看着他的兒子說:“總嫌我啰嗦,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跑丟了,回不了家了,看你以後還亂跑,行了,先帶他們進屋吧!”小夥子聽后,高興的趕快將他們帶進了屋內。

房內不算大,但有兩層,裏面的擺設非常的簡單,就象是一個臨時住所一樣,這位父親進來后,直接上了二樓,他們三人在一樓,他倆身上很臟,不好意思的站在客廳里不知所措,這時,小夥子拿來了兩身衣服,對他們說:“你們先去衛生間洗洗,整理一下自己,然後將這衣服換上,我已經答應帶你們到雲南,那我一定會做到,放心吧!”說完小夥子對他倆很得意很友善的笑了笑。這是他倆在這一年裏聽到的最暖心的話,他倆相信他,他們是真的遇到貴人了。

他倆洗完澡,颳了鬍子,露出了他們的本來面貌,又換上了小伙拿來的衣服,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高山看起來可以,小濤看上去滑稽的象個小丑,小伙拿來的衣服太小了,他根本就沒法穿,褲子又窄又短,勉強穿在身上,上衣別說是遮體了,遮羞都難,根本就扣不上,只能敞着,他倆走到了客廳,小伙看了看小濤,忍不住的笑了好一會說:“先湊合穿吧!我這沒有你能穿的衣服。”小濤不好意思的反覆說:“好着呢,好着呢,我自己的衣服剛才洗了,晒乾后,我再換上,先就這麼穿着,挺好,挺好的。”此時小伙已煮好了四碗米線,放在了餐桌上了,他先端了一碗送到了樓上,他們三個開始一起吃飯了。他們三個在一起話不多,小伙也並不向他們說起有關這裏的一切,好奇害死貓,別的他倆也不想知道,也不多問,他倆心裏只需明白小伙會帶他們到雲南就足夠了。

第二天早上,小濤就發現這位父親出門了,一直沒有露面。這裏倒處籠罩着一種神秘的色彩,心裏總覺得這父子倆的言談舉止有些詭秘,好象沒幹什麼好事一樣,小濤想:“不管他們是幹什麼的,只要他們能帶他倆回雲南就好,他倆心裏已對他們父子倆感激不盡了。”

第三天早晨,小濤起得很早,想在院子裏轉轉,他發現院子裏停放了一輛大解放車,而且車上裝滿了貨物,這一定是昨晚停進來的,他睡前院子裏還沒有這輛車,小濤心想,“看樣子可以出發了”他裝着什麼也沒看見,又趕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高山還睡的跟死豬一樣,他也就合衣躺在了床上,沒過多久,小夥子就來敲他們的門說:“趕快收拾行禮,準備出發了,”高山聽到后,激動的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趕快準備行禮了,終於可以回家,內心的興奮真的難以自制了。

小濤高山背上自己的行禮,走到了院子裏,有兩個看起來非常彪悍的漢子已早在解放軍前等着了,見他倆出來后,也都上了車,開始發動車了,小夥子也發動了小車,給他倆打了個手勢,他倆也就趕快上到車內,小伙的父親,最後一個走出房門,他鎖好了門后,也上到了他們的小車上,終於出發了,小車行駛在前面,大車緊跟其後。

車裏坐着他們四個男人,可是都不多說什麼,小濤一上車就睡覺,高山有點暈車,坐在車上也沒心情和精力說什麼,這父子倆一個開車,一個也就閉目養神,整個車裏安靜的很自然,路途還真是遙遠,他們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不停的趕路,大車由倆彪悍男換着開,小車由這父子倆換着開,一天天就這樣的過去,他們在路上走了足足有十天,一天傍晚,車才開進了一個大倉庫里,這父子倆和那倆彪悍男開始卸車上的貨物,本來小濤他倆也想幫着一起卸貨的,可被小伙婉言謝絕了,他倆也就遠遠的站在一邊看着,等他們卸完貨之後,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了,兩彪悍男也就開着車離開了,此時,倉庫里只剩下他們四個了,倉庫里的燈光很暗,小伙走上前來對他倆說:“對不起,我得將你們的眼睛蒙上,配合一下,放心,我們不會害你們。”小濤點了點頭,接着小伙就用黑黑的頭套套上了他倆的頭。他倆眼前頓時漆黑一片。

被套上頭套的他倆聽見一扇門打開了,然後這父子倆拉着他倆開始向前走,走了近二十分鐘的一段路程,又上了好多個台階后,他們才感覺到了一陣陣清涼的微風,這才感覺自己走到了戶外,剛在走的那麼長的一段路,應該都是在室內,小濤心想,他們剛才應該是走過了一段很長的地道後來到了這裏,小伙還沒取下他倆的頭套,還繼續拉着他倆在戶外走了一段路程后這才取下他們的頭套,小濤不由自主的向四周看了看,那位父親已沒再跟着他倆,只有小伙一個人,小伙見他滿臉的詫異,笑了笑說:“剛才被嚇壞了吧,放心,我答應帶你們到雲南,就一定會做到,這裏只是一個小鎮,但有車站,明天坐車直接到昆明,你們就可以回家了,說完笑了笑,又將一些錢塞到小濤的手裏說:“這些錢足夠你們回到家了,祝你們一路順風。小濤問,那我們該怎麼感謝你呢?小伙笑了笑說:“不用謝,認識了就是緣分,我們的緣分就到此了,以後不會再見了,好了,不多說了,我走了。”說完小伙便轉身拐進了一個巷子裏消失了,看着小伙離開的方向,他倆內心有種說不盡的感激,不管他們父子是幹什麼的,他們救了他倆,那就是他倆的恩人,而且還是不求他們任何回報的恩人,他們的恩情,他倆會永遠銘記在心,心裏默默的祝福他們一生平安。

他倆坐在原地等到了天亮。天亮后,小濤就帶着高山一路打聽來到了車站,坐上了去昆明的車,歸心似箭,終於離家越來越近了。接下來的路也就走的特別的順,到昆明后又直接上了回西安的火車,二天後的中午他們也就到了西安,然後又急匆匆的向家趕去。

到了單位門口后,小濤跟高山也就各自向自己的家飛奔而去,此時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小濤走到自家門口,渾身發抖的毛病又犯了,他用顫抖的手敲着家門,是父親為他開的門,父親獃獃的看着他,他也看着父親,在這一年裏,父親看上去老了許多,兩眼也失去了光芒變得灰暗,沒有一點精氣神,可想而知,他這一年是怎樣的度過的,他輕輕的說:“爸,我回來了。”他怕聲音太大嚇到獃獃的父親,父親聽到他喊爸的那一瞬間,吃驚的手中的杯子都摔在了地上,他看着眼前的兒子,分不清這一切是真的還是在做夢,這樣的情景已在夢裏出現過很多次了,夢醒之後,全是一場空歡喜,他老人家走上前來試着抱了抱兒子,是的,這次是真的,兒子就在他的懷抱里,他都能感到他的體溫,沒錯,兒子是真的回來了,他老人家這才抱著兒子老淚縱橫,正在廚房做飯的母親也走到了門口,看到了歸來的兒子,這一家三口激動的緊緊的擁抱在一起,用眼淚述說著這別後一年裏的的痛苦和辛酸。

高山剛跑進樓道,還沒到自家口就大喊着“爸,媽,我回來了,快開門呀!我回來了。”到門口后就用力的砸自家的門,他着急的都想破門而入了,他爸媽還以為有人上門鬧事呢,為他開門的是母親,一見面,還不等母親反應過來,他就象個小孩子一樣鑽進母親的懷裏開始大哭起來,那場面真是驚天動地的,左鄰又舍都被他招來了,他高興的又哭又喊的快瘋了。圍觀的人也都抹着眼淚陪着他,看着他,同他一起高興一起哭。

他倆回來了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的在單位里傳開了。一年前,單位里五個家庭的孩子都失蹤了,當時在單位里很轟動,家人也都報警了,可還是沒有他們的一點線索,這一年快過去了,家裏親人的眼淚都快流幹了,大家對他們的歸來也都快感到無望了,可是,現在他倆居然回來了,大家也都為他們感到高興。文勇,張超,小波的父母得知他倆回來后,也都激動的跑到了小濤的家裏,問自己的孩子的一些情況,他們更希望自己的孩子這會也都在小濤的家裏,馬上就能見到他們一樣,到了小濤家都是不約而同的四處張望尋找自己孩子的影子,可他們找到的只是更失望,后又迫不及待的問小濤有關他們孩子的情況。

小濤也向大人們講述了他們在外面遇到的一切,文勇,張超,小波的父聽后,都已是哭成了一片,欣慰的是他們得知自己的孩子還都活着,難過傷心的是,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家呢?小波的父母哭的更是厲害,男孩子總是膽大辦法多,可小波是個膽小斯文的女孩子,她怎麼才能自己逃出來呢?也不知他們還能不能再見到自己的女兒,他們是越想越愁,越想越難過,此時,小濤面對他們幾個長輩,就象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也不知自己要怎樣來安慰正在傷心難過的他們,自己只是低着頭,不再說什麼了。

小濤本想回來后,返回去救他們幾個的,可是如今,他稀里糊塗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哪還能說的清楚呀!返回去的路,他沒法找到了,他也只能無能為力了,他心裏也非常的難過,他帶出去了四個,可他只帶回來了一個,他心裏能不難過嗎?可他實在是沒有一點的辦法,只能在家等他們一個個的回來了。

自小濤回到家裏后,整天抑鬱寡歡的,腦子裏全都是他們三個的影子,常夢到他們在向他求救,可他現在什麼也不能為他們做,他現在都變的迷信了,每晚睡覺前,他都會面向東方瞌幾個頭,請求神靈的保佑他們早日回來,原本開朗的他,現在整天一句話都不想說,父母見他這個樣子也非常的心痛,幫他聯繫了工作,希望工作能使他分散一下注意力,再不想辦法,這樣長期下去,他真的會得精神病的。

很快小濤也就到單位上班了,是比原來能好點,但整個人還是非常的消極,除過上班,他整天還是呆在家裏,他害怕出去,他怕遇見文勇,張超,小濤的父母,他沒臉見他們,他們見到他后,也會很痛苦的想念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只想這樣的躲在家裏,只要他們三個不回來,他就不會快樂,目前日子也只能這樣的過了。高山也不比他能好到哪裏去,他也找了工作,上班了,開始,他還會跑到小濤家裏來看他,可見了面之後,免不了又會提到還在土匪那裏的他們三個,除此之外,也都不知該說些什麼,慢慢的倆人在一起氣氛很尷尬,所以慢慢的他也不來了,只是偶爾打個電話相互問個好,報個安。

自小濤逃跑之後,文勇想逃出去的**變的更是強烈了,他心裏明白,在這等着小濤來救他們的希望太渺茫了,他等不了了,他整天心急火燎的,在這裏一天也呆不下去了,靠誰都不如靠自己,還得自己想辦法才行,小濤的逃跑更是堅定了他逃跑的信念,他也得抓緊時間,儘快想出一個可行的逃跑方案才行,他每天腦子裏只想着逃跑。可他還是找不到一點的破綻。他整天都強壓着自己內心的浮躁,盡量使自己表面顯的很平靜。一切還得從長計議,無論如何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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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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