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向你借錢

去往關內的大道上，有一座小村莊，叫沙嶺堡。村中居民雖不多，但正處在交通要道上，南下北上，東來西往的旅客並不少，因此這裏也是車水馬龍，一派繁華，尤以東門的菜市場最為熱鬧。

一位十五、六的少年，背着一個大大的包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裝了多少東西。他東張西望的走進了對他來說是大地方的東門市場，忽的想起了在家中聽酒客們提到的走江湖的經驗，於是抑制住自己的好奇，不緊不慢的逛着。

看看天，已近中午，少年肚中有些飢餓，一抬頭，見前面有一三層的酒店，樓體主色是藍色，一個碩大的牌子掛在上面，三個藍底的白色顏體大字“久春盛”，在字的下面，竟然寫着一些像蝌蚪一樣的文字。門旁掛着一對古香古色的對聯：清真古教，外菜莫入。少年遲疑了下，但屋裏飄出的一陣陣的肉香，讓他的肚中的響聲更大了。

少年背着包裹走了進去。

一個夥計趕忙迎過來，殷勤的笑道：“公子爺，請進。”在靠窗戶的一桌少年坐了下來。

少年想起了去他家的豪客的氣勢與口吻，便大大咧咧的嚷了起來：“給我上一斤白酒，二個小菜，還有一大碗紅燒肉。”說罷，穩穩的坐在那不再言語。

每當他在家中聽到這樣的幾句話后，總是忙顛顛的去準備，因為這也意味着又多了幾錢銀子的收入了。誰成想，這家的夥計非但不高興，而是臉一沉，低聲道：“這位公子爺，我們這是清真！您要是想開玩笑，外面請！”他站在那，冷冷的盯着少年。

少年一下子愣住了，滿臉的驚愕，不知是怎麼回事，更知說些什麼好了。

“哈哈，小兄弟，你怎麼到這來了？也不找哥哥？”正在這尷尬的時候，一個頭戴方由巾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夥計，我這位兄弟初來乍到，不懂，不懂，請包涵，包涵。”

他隨口點了幾個菜，要了兩壺熱酒，夥計顯然認識他，哼哼着走了。

見這人為自己解了圍，少年忙道了謝：“您是……”

“你不認識我，我倒認識你。你不就是‘白肉血腸’家的少東家嗎？”

少年有點坐不住了。

此時，夥計已把菜和酒端了上來，“小兄弟，這是一家清真酒店，”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清真也就是回民，在這裏不可以提到與豬有關的話。”他壓低了聲音，依然是笑着說。

少年的臉紅得像腐乳。

二人一邊吃喝，一邊談論着。

少年已微醉了。

“小兄弟，隻身行走，是不是有什麼事？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

“我，我……”少年的臉漲得更紅了，最後，他猛的仰起了頭，“我要掃天下！做大事!當大英雄！”頭戴方巾的年輕人聽到這，嘴頓時張得大大的，想笑，卻沒笑出來，急得他乾咳了幾聲，半天，才憋出了幾句話，“好，好志氣。”隨後，突然咯各的笑了起來，此時他的笑聲如同風鈴一般，聽得少年有些呆住了。

方巾急忙忍住了笑，一臉正經而且很嚴肅的樣子，“原來是小俠客，不知您怎麼稱呼？”“我……都叫我陳老小，我的大名叫陳一……”

“這哪成啊！俠客的名字要有大氣。”

“大氣？”少年想了想，“既既然做大事，做不平凡的事，我就叫陳不凡好了！”

方巾又是一陣抑制不住的笑。陳不凡忙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挺好的。”

“陳少俠，俠客都是急人之所急，能不能幫我個忙？”

“好啊！”陳不凡想也不想的滿口答應。

“這個，這個，能不能借我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可不是小數，方巾本想逗一逗陳不凡這個小俠客，便陳不凡二話沒說，摸出三兩銀子遞給了他。方巾倒也是愣了愣。

“拿着，別客氣。”陳不凡將銀子塞進他的手中。一瞬間，方巾的臉倒是紅了紅。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方巾站起來，抱了抱拳，“陳小俠，我有事，先走了。夥計，結帳！”

“不用，不用，我來，你走。”

方巾也不多說，對陳不凡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又一抱拳，轉過身，走了。

陳不凡獃獃的坐在那，想着方巾的笑聲與潔白的牙齒，竟然坐了不知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