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如潮水湧來
秦洛開車送任菲回去,一路上她幾乎沒有說話,雙眼盯着窗外看,有些失神,連到了公寓樓下她也沒有反應,秦洛俯身幫她解了安全帶,柔聲說:“到了,你上去吧,晚安。”
他在她的額間印下一枚親吻,任菲這才抬頭,眼裏有些迷惘,彷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是機械地點頭,失魂落魄地上了樓,在門口往回看時,秦洛已經下了車,站在路燈下向她微笑。任菲突然覺得自己對不起秦洛,她對於秦洛沒有愛情,他的心裏也明白,卻情願這樣和行屍走肉的任菲在一起。
她洗完澡后出來,頭髮半干,濕噠噠的披在肩上。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她輕聲嘆了一口氣,自己竟沒有關燈的勇氣。黑暗中,一個人獃著實在太孤獨又太可憐,於是就那樣讓燈開了一整夜,蜷縮在沙發上,瞪着杏眼眼到天明還是沒有睡意。
他在樓下的車上等了很久,看着樓上還未滅的燈,閉上眼睛座椅上還殘留着她髮絲的幽香,直到天亮才離去,他是知道的,其實她還沒有忘了他。
晚上沒有睡好,身子就像散了架一樣,又似泡在水裏,一邊浮浮沉沉一邊酸痛得不成樣子,任菲頂着一對熊貓眼去上班,剛踏進辦公室就被主編叫到編輯室去。
做記者這一行業,不怕條件艱苦,外在的壓力都還是能夠忍受的,最可怕的其實是頂頭上司,那張一日千變的臉,忽冷忽熱,能把底下心臟不好的人活生生地給嚇死。總是半夜打電話來讓她跑新聞,要麼就是讓她改稿子,以至於半夜裏聽到鄰居的電話響了都讓人心悸不已,把員工折騰成這樣也實非易事。去年帶的幾個實習生寫的稿子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啊,一千字左右的新聞稿到最後恐怕只有幾十個字能用,改得面目全非,改完看一下時間已經凌晨四五點了,累得跟狗似的,直接就往後面的地板上躺去,隨便眯一兩個鐘頭又要去上班了。她想過要換工作,因為她有個不好的習慣,改稿子寫稿子的時候喜歡撓頭髮,任菲想也許還沒40就已經禿頂了。
她剛一屁股坐下去,一疊材料就那樣“啪”的一聲甩在在她面前的桌上,這樣暴力的行為是主編最愛的動作。
“這是下個月的月刊要採訪的人物,小梅這個月休假度蜜月去了,現在你暫時來負責這一塊,看一下資料,你先準備一下,採訪初稿後天給我。”主編依舊是變化着各種表情,不變着語氣一口氣說完這一段話。每月月刊要採訪的人都是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偶爾也出現巾幗不讓鬚眉的角色,這種的採訪是個人人都想接下來的肥差。她想想就美,立馬把頭點得像撥浪鼓一樣,“好呀好呀。”
可當她隨手翻了桌上的材料后,頓時就呆了,體內的萎靡之氣散去,被寒冷的氣息一點點包裹起來。她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會與他相見,也沒想要與他再有任何交集,只是宿命是如何都躲不掉的。那一張佔據了整張a4紙三分之二的男子,眉眼清瘦,笑容停滯在微微勾起的唇角。圖片的下方赫然寫着“衛揚”。
他的出現,讓她早已死去的青春漸漸復燃,那些被塵埃附着的記憶開始蘇醒,不過喚起的除了美好之外,更多的是痛不欲生的過往。
半路劫下衛揚和阿堃的幾天後,任菲頂着烈日,在路上艱難前行,走着走着突然就被樹上掉下來的芒果砸到了頭,她憤憤不平地撿起熟了一半的果實,正想對着那棵芒果樹教育一番,抬頭就看到了衛揚和阿堃,任菲早已經忘了他們的名字,只是拿着手中的芒果,使勁地在半空中揮舞着,“嘿……嘿……”
衛揚走從她身邊經過,順便笑容可掬地說了句“我們不買芒果。”
她的表情一滯,“你才是賣芒果的!”滴溜溜地眼珠轉了一圈,鬼主意就來了,“喂,我問你們,前天晚上你們是不是喝醉了?”
兩個相視一眼,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女生打的是什麼主意,這麼突兀地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卻只好如實回答,“是喝酒了。”這樣的回答還是很謹慎的。
可是他謹慎,不代表任菲沒有空子可鑽,任菲垂下眼瞼可憐兮兮的樣子,“那天晚上你們喝得醉醺醺的,剛好我走在路上,你們見了,估計是把我當成你們認識的人了,硬是讓我請客。”她眉頭微皺,顯得有些心疼那些錢。
衛揚開口“姑娘……”
“這都二十一世紀了,還什麼姑娘女俠的,我比你們低一屆,叫我學妹就可以了。”她的態度來了大轉換,露齒一笑,仔細一看,有兩顆小虎牙,眯起眼睛笑起來,有些狡黠,兩頰的酒窩若隱若現。
“我…。。”
“沒什麼你你你我我我的,你叫衛揚,他叫阿堃對吧,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前天那樣叫來叫去的我早就清楚了,你們該不會懷疑我是騙子吧?我還差點以為你們是騙子呢,幸好今天在這兒看見你們了。那頓飯錢也不會讓你們還的,只是你們那天背着結他,我想以後你們能抽空教我練練結他也就算了,就當是見面禮?”她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把眼前的兩個大漢嚇得目瞪口呆的。衛揚本來想說自己好像記起前天發生什麼了,可是聽她得如此逼真就有了興緻,那就來個將錯就錯。
“那可不行啊學妹,你都這麼說了,我總得還你這一恩情了,來,我請你吃刨冰去。”
她眯起眼睛看着**辣的太陽,想了一會兒就點頭,有吃的哪能放過。屁顛屁顛的跟在他後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你們系的女生多嗎?”
“不多,女生想學醫的都當護士去了,醫生這麼崇高的行業適合男生,白衣飄飄的,一個眼神就能俘虜一片芳心吶!”
看不出來他還挺能聊,“學長,你當初就是懷着這個崇高的信念選的專業嗎?”
“切,你也太小瞧我了,”他一個白眼過後,露出了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就憑哥哥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容貌,到哪個專業,穿哪件衣服不帥呢?”
“阿堃學長,你怎麼都不說話呢?”她看這個叫衛揚的那麼能掰,立即轉向一旁默默吃着刨冰的江堃。
他憨笑:“大哥泡妞時我都扮演隱形人。”任菲想起前天晚上,難道那天他也是故意睡着的嗎?
衛揚聽后笑得更歡了,把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哈哈,果然夠哥們,以後你泡妞時我絕對不搶你風頭。”
任菲眯起眼認真打量江堃,濃濃的眉,雖然清秀,看起來卻有一種憨憨的感覺,掐指一算,這百分百是個重情義的人。
他們就這樣很快地熟絡起來了,經過堅持不懈,努力偷師,一個月後她已經可以把一首曲子彈得很完整了,背着包便去表哥宿捨去炫耀。一首完了,他的舍友秦洛很是捧場,有力的掌聲響起,“很不錯,很好。”
可是她的表哥卻一臉遺憾地說:“曲是彈下來了,可是沒有什麼韻律,有些生硬。我說秦洛,你怎麼什麼都說好啊,這樣小菲就止步不前了。”
“鄒俊逸,你怎麼就不懂憐香惜玉呢,給你家小妹一點兒鼓勵怎麼了,你這樣刻板地教育,她就能學好了?”
“小菲,小菲!你覺得我們誰說的有道理。”果然,表哥又讓她來做裁判,她想如果他們其中一個是女生,今後必定共結連理,恩愛到頭上滿是華髮。只是現在她必須先溜之大吉,她佯裝看了一眼手錶“呀,我和別人約好了,這都要遲到了,我就先走了哈。”說著便背着結他奪門而出。
好險好險,每次都讓她來裁決,偏誰都不好,一邊是有血緣關係的哥哥,一邊是總請自己吃好好吃的大哥,這手心手背都是吃的呀,一個不小心失了足就有可能成千古恨吶,還是小心為妙。
秦洛和表哥鄒俊逸是大自己兩屆的法學系才子,不要看兩人剛剛那麼幼稚的爭執,在辯論賽上可是叱吒風雲的人物,辯論起來不疾不徐,條理清晰,能把對方噎得只能幹瞪眼無話可說,唇槍舌戰什麼的大概就是那樣了,尤其是鄒俊逸,曾代表學校參加全國辯論賽,並進入總決賽,成為最佳辯手,可現實中確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好在和溫文爾雅又善解人意的秦洛“同居”了三年,脾氣終歸是收斂了些。
衛揚早在約好的地點等她了,他穿着無領白襯衫,修身的卡其褲。任菲上去劈頭蓋臉的就問“你看亦舒的小說嗎?”
“亦舒是誰?”他果然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蒙了……
“和金庸,瓊瑤齊名的香港女作家,你不知道?”
“按你說的來看,她應該挺老的,你一90后的喜歡看她的書?”
聽完之後任菲的眉毛都豎起來了,“你懂什麼,這叫經典,況且你不是也穿白襯衫卡其褲!”
“這麼穿怎麼了?現在高大上都這麼穿。”
任菲一口血在胸口差點沒噴出來,“她的小說中,男主都這麼穿,所以這就是經典,經典你懂嗎?”
“小老虎終於開始張牙舞爪了。”他撇下一句話,就往前走了。
她追上去:“這話我聽着怪。”
“一開始看你那麼乖巧,別人都以為你是小貓,久了之後各種本性就都暴露,這就是所謂的原形畢露吧。”
聽完之後她知道衛揚是在調侃自己,倒也不惱,繼續乖乖的跟在後面。倒是把大搖大擺走在前面的衛揚弄得無所適從了,他隨口問了句“學校不是有結他社嗎?你怎麼不去報名?”
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后她回答:“我想學的時候已經截止報名了,等到後來又聽說結他社的社長色眯眯的,我就壓根都不想去學了。”
說到這兒時她看見對方的臉抽了幾下。她心裏有點兒發虛,低聲問了句“怎麼了。”
半天之後,他惡狠狠地從牙縫裏面蹦出一句話:“我就是那個色眯眯的社長。”
大半個學期過後,他們已經打成一片了,學校里的人都知道那個色眯眯的結他社長身邊總有一個小跟班。
可是故事在一天發生了360度的大轉變,那一天她正好要去圖書館,卻聽到對面的路上有爭執的聲音,好奇地抬頭,竟是衛揚被五花大綁的塞進了車內,她擔心衛揚被綁架,也沒想到要報警什麼的,急急的伸手攔了一輛正從裏面出來的出租車,就跟了上去,車子停在一家豪華的餐廳,她心裏有些納悶,服務員上前來,她也就隨手點了一份東西,便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桌上的衛揚,雖然他的臉上沒什麼笑容,可是坐在他對面的美人卻言笑晏晏,明眸皓齒,明晃晃的笑讓任菲有些刺痛。難道是他傳說中的未婚妻嗎?原來只是陪美女吃完飯,自己還瞎擔心是搶劫什麼的,也對,大庭廣眾之下怎麼可能做這麼明顯,再說綁架也得先把他用乙醚弄暈了再說,真是關心則亂。
她也不知道點了什麼,最後上的是一碗十分花哨又小份的面,這就算了,最後結賬時看到賬單上的數字,她果然還是驚呆了,“什麼,就這麼一小碗竟然要八百!!!”
其他桌的客人紛紛側面,服務員有些尷尬,她也不好意思地問,“這裏可以刷卡嗎?”
付款完便失魂落魄地往門口走,掰一掰手指,又得找一份兼職才能彌補這次大出血呀!衛揚是有錢人家的兒子,怪不得每次請自己吃東西還笑得那麼開心呢。這一頓飯不過吃了一點兒東西,根本還沒飽呢,卻花了她大半個月的生活費,她突然覺得自己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真可悲,大學這地方妙在它隱藏了富二代的光環,讓一些草根自以為是的把世界想像得那樣美好。
任菲站在路邊攔計程車,卻有一輛銀色的私家車停在面前,她疑惑地往裏面看,衛揚正好探出頭來,“快上來吧!”
她有些賭氣,臉上氣鼓鼓的,衛揚一臉好笑,“你該不是跟蹤我吧?”
“你還說呢?我當你是被綁架了,火急火燎地跟着來,沒想到這裏東西居然這麼貴,我就要破產了,看到那數字我吃下去的東西差點沒返回來把我噎死。”衛揚看她那雙烏溜溜的眼睛裏能噴出一簇簇小火苗來。
“哈哈,”他終歸是笑出了聲,“那行,卡號報給我,花了多少,算我頭上。”
“知道你有錢!可我像吃白食的人嗎?還是看我像吃不起飯的?”說著別過臉去,很有骨氣的樣子,她忘了這麼久以來,她從來就沒自己掏過腰包,現在卻振振有詞。
衛揚只好下車把她硬塞到車裏面,看着她氣鼓鼓的臉,竟覺得十分可愛,說話的語氣都有一些寵溺,“系好安全帶,我們走吧!”
聽完后她彷彿癟了的氣球,立馬泄了氣,坐在座位上有些發窘,半天沒有動作,過了一會兒,她才用低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了句:“我不知道怎麼系安全帶。”
他轉身就看到了她紅得幾乎能夠滴出血的臉,睫毛低垂着,就像犯錯的孩子,緊緊地拽着自己的衣角,有些手足無措。衛揚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吻了下去,也許是因為她通紅的臉,如畫的眉,也有可能是大大咧咧的她無意間的囧樣十分在此刻讓他怦然心動,可他就那樣吻下去了,她驚呼一聲,恰好讓他與她唇齒相交,任菲驚得眼睛都不知道放哪兒好,只張大了瞪衛揚,他從她的瞳孔中看見自己溫柔的神情,只是這個丫頭一點兒都不解風情。
半晌,衛揚終於離開了任菲的唇,還不忘總結一句,“你不太會接吻,以後得勤加練習。”他得意的抬眼一看,發現任菲不止臉紅得更厲害了,就連眼睛也像兔子一樣通紅,果然下一秒她就整個人撲過來要把衛揚掐死,衛揚眼疾手快,一隻手扣住任菲的手,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聲說:“任菲,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衛揚在此刻聲音竟有些顫抖。沉醉在迷人的夜色中的她竟忽略了他早已經有未婚妻,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任菲的手裏拿着材料,腳下卻有些邁不動,背後攝影組的大哥問,“怎麼了嗎?”她笑一笑,說:“從小就怕上醫院。”對方倒是很能理解的笑了,“我女兒今年三歲,最怕打針吃藥,連看見穿白色衣服的人都哇哇地哭個不停。”
要不是主編拿着這幾個月的工資把她逼來,她真有種想要逃走的衝動,他媽的,不過幾萬塊就讓自己的腰折了幾折,說出去都丟人。主編手舞足蹈地說:“據說他還是單身,指不定你這次採訪得很成功,被看上了,不是撿到了天大的便宜?”
“這麼大的好事,你怎麼不自己去?”她僵硬地轉過身子,斬釘截鐵地說:“我不去!”
主編突然停了下來,雙眼瞪得圓鼓鼓的,一動也不動地看着任菲,她知道這是真生氣了,但她只能無動於衷地坐在凳子上,等主編再次說話時,已經不那麼客氣,“你他媽少給我矯情,你一個月從公司拿一萬塊,你說不去就不去,當我們這兒是慈善機構呢”。
她差點就脫口而出,我他媽的還真不想去了,可是她是不會跟錢過不去的,不過就是見不到半個小時的面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可是沒有兩天她又想打退堂鼓,只好從銀行里取來一萬塊,不想去的時候就盯着它自言自語,一臉慈愛地說:“親愛的,我不會放棄你的。”
這個只是文字稿件,附上一張衛揚的照片就可以的,可是主編硬是塞了一個攝影師來,搞得不倫不類的樣子,她知道主編這是派他來監督自己的,苦了攝影師要自己又攝影又當導演的。來之前還想過製造出各種意外逃避這次的採訪,只是如今已經站在門口,只能硬着頭皮上了。她努力地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加油打氣,一口氣堅持到了六樓,護士卻匆匆地衝進辦公室,一臉歉意地說,剛才有一個病人送進來,手術還要半個多小時。護士出去了一會兒之後,攝影師說他想去抽根煙,也跟着出去了。辦公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人,整間辦公室佈置得十分簡單,又是清一色的粉白,心也就被掏空了。桌子上是他的牌子,照片上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眉間還有一絲的憂愁,她的心裏流竄過一陣疼痛,指尖卻不由自主地略過照片,天真地想和把他眉間的一縷微皺給撫平。突然間門就開了,她以為是攝影大哥,一緊張,竟把牌子給弄翻了,她慌忙地撿起,嘴裏假裝輕鬆的說,“大哥,你待會兒可不敢把這事兒說出去,不然主編又要數落我身後不能自理了!”
可她起身卻看見衛揚一隻手掀起手中的口罩的一邊,口罩的一半還在臉上,那一半的口罩卻也擋不住他的吃驚,倒是任菲一早就有了心裏準備,先淡定了下來,十分官方地笑了笑,“你好,衛先生,我是x報社的記者任菲,之前和您聯繫過的。剛才不小心把您的東西弄翻了,實在抱歉。”說著就伸出手去。
衛揚遲遲沒有與她握手,她有些尷尬,幸好攝影師馬上就進來了,楞了一下對衛揚說:“這真人比雜誌上的好看呀。”自己嘀咕了一會兒又看了看錶,“不是說還要半個小時嗎?”
“手術很順利,提前就完成了,真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就這樣說說笑笑氣氛總算緩和了一些,只是她拿着稿子的手卻輕輕的發抖,衛揚就坐在她的對面,她硬是擠出一抹笑來。記得當年也採訪過他,任菲躺在他的懷裏,那麼熱的天也膩着,她用藍色的圓珠筆在紙上寫出各種奇怪的問題,把他問得哭笑不得。
“衛醫生,你摸了那麼多次的屍體,現在看到真人是不是當成死人來摸?”他倒是很認真地閉着眼睛摸了任菲的臉,他的指腹有些微涼,很是舒服,可是衛揚接着若有其事地說,“哎,還真是一樣的。”
這句話把她嚇得不輕,過了一會兒,才有勇氣接着問,“長期那樣與世隔絕的躲在實驗室會不會心理變態呀,如果哪一天誰誤入的話,會被當試驗品謀殺了嗎?”還不等他回答,她又繼續問,“吃飯的時候會不會突然想起來剛才解剖了的小屍體,這樣還吃得下去嗎?如果……”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淹沒在他的唇齒之間,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低低地吼了一句“你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麼呀。”但有十分自豪地說“我已經把你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都給吸走了,不要太感謝我。”
這一次的採訪稿早在一個月之前找過資料,採訪的問題一遍又一遍地審核過才認真地打印出來,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了回不去的橫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