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委屈不來
“這麼不小心？”
柳箏只愣了一下就回過神來，搖搖頭，微微抿嘴做出個笑的樣子轉身就走。
“嘿！”
略有些不情願的扭頭，她小聲支吾了句。對方沒聽清，嬉皮笑臉的把頭湊到她的耳朵邊，“說什麼啊？再給哥哥說一遍。”
“我說幹嘛！你真無聊！”
“哪兒無聊啦？笨妞真是真是人小鬼大。”那張好看的臉上假裝委屈，“今天為啥沒來我家找我啊？我等你了一天。”
柳箏沒敢看他，小聲道了歉。腦子裏想的卻是剛剛洗過澡，頭髮還濕着的他身上新換的沐浴露的味道。些微清新，些微冷冽。
“道什麼歉啊，騙你的。今兒我家來親戚了，凈忙活去了。”沈時修拉着她上樓，笑着說：“才去買了水果就見你了，明天我就陪着出去玩了，你有不會的題就留着，等我回來盡情的虐我吧！”
柳箏應了，見到了家門口就對他擺擺手，敲了敲自家的門。臨了關門的那一刻，才伸出腦袋，正色道：“注意安全。”
沈時修一下子笑出來，說了句“小管家婆”也進了家門。
晚上躺在床上，整日乖乖的樣子讓柳箏覺得很累，她心裏卻還是很平靜，自己這副正正經經的樣子連她自己都不喜歡。其實可以問沈時修他去幾天，什麼時候回來的，可以告訴他自己沒幾天就會去上課了。
甚至可以告訴他自己的耳朵很疼，腫的很厲害，在她還沒用他送的耳釘之前。她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
剛到學校的第一天，跑前跑后難受的讓柳箏站不住腳。才剛剛送走了柳父柳母，新的班主任就叫她進了辦公室。
說了許多鼓勵的話，中中肯肯。“再不努力就趕不上應屆生了，他們都還小，複習生考不上再複習可就耽誤了。”
“嗯。”
“我看你成績也不差，今年要做的就是查漏補缺，也別心急。重要的是做題的方法。”
“知道了。”
走出辦公室，太陽熏得她整個人都悶悶的。班主任的那些話給了柳箏不少壓力，她知道跟應屆生比的優勢一開始或許有，後來就真的不一定比得過了。
一步一步慢慢拖回教室，班裏挺亂，放眼望去，整書的，看書的，打鬧的都有。還沒來得及流露出羨慕的神色，就對上某張笑得開懷的臉。慌了一下，她趕快移開視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
直到看見桌子上那瓶還泛着涼氣的果汁后，才又看向那個人。對方笑彎了眼，大大方方任由她看，那副坦蕩的樣子直讓她無可奈何。喬白喬白喬白，整個一下午柳箏都在找機會把他送的東西還給他，可他躲也躲得故意，躲也躲得大方，柳箏第一次覺得這個高中同學的耐性出奇的好。
晚自習下了第一節課，她趴在桌子上養神。剛來到這個新環境，她不太能融的進去，與其落單尷尬，不如沉默以對。
上課鈴敲響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的轉醒。才第一天，大家都還算安靜的看着各自的書。柳箏揉揉眼，隨手拿過最上面的資料，疊的很整齊的小紙條就在她翻書的時候突然出現，她怔了下，下意識的的掃了眼書的頁數。
“21”這兩個數字竄進她眼睛的時候，讓她有一點尷尬，索性合上了這本書換另一本來看，也不去管紙條上寫些什麼。
過了半節課的時候，她才慢慢轉頭看喬白一眼。眉目桀驁不馴，看書的側臉有種很認真的美感。他優不優秀很多人都看在眼裏，柳箏也覺得他什麼都好，就是和她牽扯在一起不好。
許是餘光瞧到了柳箏，他也轉了頭。碰上她的眼，喬白乾脆微側了身子，單手散漫的支着頭，大有讓她瞧個夠的意味。直接就讓柳箏囧得晃了下，趕快來來回回翻書去看。連書上的字都染上了窘迫的味道。
柳箏第一次讓一個人弄得有些招架不住。那張紙條上只寫了四個字：放學等我。不是告白，卻比告白更讓她不知所措。
她急急忙忙收拾好東西，在下課鈴剛響的那刻就打算衝出教室。
可這不中用的腿突然撞到桌角又是怎麼回事？她有點脫力。看着視線里的黑色褲腳，柳箏僵僵的揚起臉。
“不等我？”上揚的語調里調笑的意思很重。
柳箏覺得跟他沒什麼好說的，揉着腿冷了臉就要走。她心裏什麼都沒想，只想着趕快離開。
“柳箏。”面前的人歪着頭，換下了平時不正經的樣子，放柔了聲音，“你不開心。”
沒有問句的成分在，直白又篤定。她心裏咯噔一下，面上慢慢像是附了一層薄冰，“跟你有什麼關係。”
喬白看了她一眼，才如同嘆息一般說道：“有關係，怎麼沒關係。”因為喜歡，所以想要你能簡簡單單的快樂，想你每天都過得很好。那樣，我也會愉悅。
柳箏管他說什麼，一併都不想回答，抱了書抬腿就走。班裏因為他們這番磨蹭早就沒了人。喬白站在原地沒有動，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走。在她快要邁出門口時，轉身關了教室的燈。
突然而來的黑暗讓柳箏下了一跳，心裏亂了幾拍，站住了腳。
“有關係。”
喬白望着她黑暗中不明顯的輪廓，固執的又重複了一遍，“柳箏，有關係。”
話畢，腳步聲漸漸遠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走了，教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人。也不知道又發了多久的呆，她才用力抱緊懷裏的書，轉身進到教室里，藉著走廊里微弱的燈光去關還開着的窗戶。
最後臨出門前，她把喬白送的飲料摸黑送還到他的座位上。做到這程度絲毫沒有客氣的樣子她也不後悔。
不是誰說一句喜歡就會讓另一個人有感覺的，世界上的很多東西勉勉強強，半推半就的也就讓人妥協了，唯獨情愛，將就不來，強迫不來，委屈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