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蘇醒,我是皇櫻落(2)
“——白先生,能不能告訴我,這些書——是怎麼回事?”惡狠狠將懷裏一推亂七八糟的泛黃書卷,一股腦推倒在那正奮筆疾書的白衣男子的桌案前。眼前冷若冰霜的男子好看的劍眉深深蹩了下,卻是沒有抬頭,修長白皙的指拈夾着的羊毫筆繼續書寫的動作,也將我第一百零七次的抗議徹底無視的行為貫徹到底。
“——那個叫‘旋律’的琴師又是怎麼一回事?”繼續我咄咄逼人的質問,一大清早被人粗魯地從被窩拎起去練習所謂的‘七弦琴’,其美名曰:加強王族修養。
好吧,加強王族修養就加強王族修養吧!就算苑曉再不濟,也還是某個皇朝的公主,要學習一些樂器陶冶情操我也不反對,想當初在洛蒂斯,鋼琴、小提琴、豎琴之類的也沒少練,雖談不上有很高造詣,也不至於不登大雅之堂。至於古琴,我確實沒有彈奏過。不會就學!我自認自己在這點上還算我的優點。但、是——
初次磨槍上陣擦破纖纖十指一層皮,這我也就不說了,畢竟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有收穫就要有付出。但是,那個長得一妖精似的叫‘旋律’的男人,在我第三次撫弦破音后,居然敢理直氣壯地說我那個什麼,“朽木不可雕,糞土之牆不可圬”,然後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卻留下了一聲“教而不化”失望至極的嘆息,氣得我牙咬得痒痒,恨不能撲上去一劍把那背影剁碎!!
恥辱——!!這絕對是我活過的漫長十八個年頭裏所經歷的奇恥大辱!!
“——你以前沒抱怨過。”許是手裏的事情處理完了,這個世紀極冰山美男終於對我的狂轟亂炸有了些許反應,只是,那道鄙夷的冷凍視線不這麼明顯地磣人就好了,糟蹋了那張丰神如玉的俊臉。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以前那個旋律嘴巴就這麼惡毒嗎?”既然眼前的男人拒絕承認我是‘皇苑曉’以外的人,再苦口婆心多作解釋,未免太過多餘!
想起那天跟他回到這建築在深山林間的明延殿,起初還以為自己的解釋他聽到心坎去了,也做好了他向我質問的準備。結果我硬是傻愣愣坐在藤條椅上,換上一副‘我是好孩子’的模樣低下了我高貴的頭,等着面對寧靜過後隨之而來的狂風暴雨。結果——
我頭快點到地上去了,雙手抱胸倚在壁上的白衣美男愣是沒開口說一個字。只是那樣靜靜看着我,時而緊鎖的眉峰像在考量着什麼。我以為,他在想怎麼處理我這個外來的入侵者,雖然思考的時間未免太過漫長了一點,但在這件事上,在現在的時間、現在的地點,終歸理虧的是自己,也就不計較了。只是等到我望穿了秋水,看到闌外的花都要謝了,也沒聽他發話,決定讓我生或死。
他也忒TMD絕了,用那樣沒有一點看活物的眼光,生生盯了我四五個小時。當時我就很沒骨氣的覺着,殺了我還比這如坐針氈、如芒刺在背的感覺來得痛快!!
到最後,實在受不了這壓抑的詭異,再好的性子被他磨鍊過幾日恐怕也會像生吞了幾斤火藥般暴躁。於是,我終於收起想博取同情的惺惺作態,瞬間一雙被冰霜凍結了的墨眸染上了露骨的殺意,陰惻惻地看着同樣動了殺意的那廝——
臨戰的姿勢已經擺好,雖然手上並沒有武器,對於自己的近身搏擊術,我還是很有自信的。兩道煞氣漸濃的閃電在半空交接,發出了‘噼啪’的聲響。他菱形的薄唇抿得死緊,飄下着白雪的眼裏充溢着淡淡的懷疑和不敢置信。挺拔的身子已然立起進入了防備狀態,纖塵未染的白裳伴着窗外吹進的淡淡風影,飄逸,如仙。
誰也沒有試圖去打破這樣對壘的僵局,我們都清楚,這不僅是一場實力的較量,更是一場耐力的較量。在敵方實力未明的情況下,貿然出手只能加速失敗甚至於死亡。而我們在等的,不過只是對手鬆懈那一瞬間的先發制人。
“——你變聰明了,苑曉。”耳邊傳來他淡淡的嘆息,我愕然盯着散去了周身殺氣的他,錯覺吧?他居然——會笑?!雖然很淺很淺,璨若繁星的眼底漾起的笑意,卻像一縷吹過綠色原野的風,無心地吹皺了那一湖死水,濺起了淡淡漣漪。
他,果然是個很好看的男子,我再一次加深了這樣的認知。雖然見過的美男子不少,別的且不論,洛蒂斯的王裔都生有一副絕美的皮囊,看的多了,也就有免疫力了。饒是這樣,見到這般將冷漠與柔情很好融合在一起的男子,心還是會悸動的吧?!可是,在悸動的同時,心,也痛起來了呢……
“我不是‘皇苑曉’,我先去休息了”,賭氣說完這句便逃也似的回了房鑽進漆黑的被窩,害怕自己再多看一眼會讓自己失神的他,昨日刻意封存的記憶便會如巨浪狂潮將自己無情溺斃。
那時的我只覺白寒凜身上有那人的氣息,卻故意忽略了,那只是因為自己心中的渴望而產生的臆想。而那時的我卻不知,正是那時渾然不覺的臆想,在將來的某一天,將我和白寒凜推入互相猜疑的境地,再也回不到我們想要的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