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之爭2

梨園之爭2

為首的一個面若桃花,臉似圓盤,眼如杏仁,她走到我們面前,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我說遠遠看着是什麼人窩在這兒,原來是木蘭坊的。”

我直起腰來,看着她飛揚跋扈的樣子,心裏一陣好笑。

她見我面露笑意,頓時理解為嘲弄,便語氣一橫:“木蘭坊也太不知死活了,這都多少年了,還不都敗給我們牡丹坊?你們說是不?”說著,兩眼一挑,望向她旁邊的姐妹。

那群舞姬都跟着鬨笑起來。

人群里一個細高挑女孩瞪了我們一眼:“綠翹,她們來就是為了來看自己是怎麼敗給我們的。對了,聽說,你那個在宮中做內人的姐姐今年是個主考呢?”

那叫做綠翹的女孩一臉得意:“那是,誰不知道劉連翹劉內人呢?”說著,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對着我們。

我們四人也不搭腔,只管聽着這幾人在這撒橫,那個劉綠翹見我們不待見她,顯然心中有氣,恨恨地說:“咱們走,瞧着三兒姐怎麼把木蘭坊給壓下去吧,哼!”

那幾個人在場下椅子上坐着,一邊磕着瓜子兒,一邊閑聊,還不忘挖苦我們幾句。

我在心裏暗暗說道:等着吧,到時候讓你們瞧瞧木蘭坊的厲害來。

夜色如簾幕一般拉開,街心的台上被大紅燈籠映得異常明亮,台下早已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喧鬧聲如滾水般沸騰着。鑼鼓聲敲了三次后,原本混亂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來,小枝姐一身蔥綠荷衣,露出光潔的臂膀和嫩滑如玉的腿,手臂上方和小腿肚上綁上綠絲帶,每走一步,絲帶便拂動,宛若從瑤池裏探出身體的蓮蓉。小枝姐的後面緊跟着兩個執扇的侍女,再然後是垂首整潔的女婢,這一舞姬的排場讓我不禁咋舌。

再看人群道的另一端扈三兒打扮得更是妖嬈,她一身白色紗裙,輕挽的頭髮上別著白色的狐絨帶,一直飄在背後,赤着腳,也由眾舞姬簇擁着,宛如一隻剛出仙洞的白狐。

兩位角逐者,一個如出仙塵,一個似來妖境,各自展示着外表的美麗。

人群已經忘記了議論,大概是被兩人的驚世之容震撼到了,完全忘記竊竊私語,直聽牡丹坊的史媽媽在台上說道:“各位,今年梨園的舞魁經過教坊的舉薦,將在木蘭坊的小枝姑娘與牡丹坊的扈三兒姑娘中選出,下面請督考壽王爺和永和郡主入座。”

我站在最不顯眼的角落裏,手裏握着幾縷線,線的末端掛在台上的橫木上,繫着的便是各色燭火的燈籠,聽到永和郡主的名時,好奇地往台上打量。永和郡主雖是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丫頭,但是那舉止儼然像個大人,舉手投足說不出的優雅和威嚴,一個眉眼裏都透出十分的皇家霸氣。我突然想起,這樣的女子竟然對叫什麼君不離傾心,看樣子那個君不離的確具有萬里挑一的才能和樣貌。

而那個壽王,一臉的輕佻,很隨意地歪在朱紅靠椅上,與威嚴正坐的永和郡主形成強烈對比,二人雖是叔侄關係,但是作為長輩的壽王卻還不如小女兒家的永和,不愧是皇太子李亨的女兒,將來可是公主,這氣度可不就是骨子裏來的么?

史媽媽的聲音再度響起:“下面有請這一屆的主考官入場。”

領頭的張雲容高蛾盛裝,眼角紅暈如霞,面靨似珠,穿一身綠黃藍條紋高腰襦裙,外罩淺綠大袖衫,與我曾經看過的唐時畫上舞姬無異,後面跟着的是劉連翹和何滿子。

南音公子最後上來,仍舊一襲白衣,不過今天一支碧簫在手,看樣子今天會有他的演出?

我正在胡思亂想着,樂工們開始奏樂,台下的人群發出驚喜地歡呼聲,他們知道角逐就要開始了,這不過是個開場曲。

二美比拼,誰贏誰輸與自己無關,他們在意的不過是今晚將會滿足自己的視覺。

他們翹首以待,人群稍微波動了下,樂曲聲戛然而止,轉換成悠揚的曲調,白狐成精的扈三兒腰肢極軟,在開場時便做了幾個讓人嘆為觀止的動作,鼓點聲起,只見她踩着鼓聲時揚,時跳,時起,時伏,動作嫻熟,記憶精湛,人群里的掌聲經久不絕。

一舞曲罷,人們尚未從驚嘆中緩過神來,都說扈三兒腰肢軟似綠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等舞技只怕當今只有扈三兒一人了。

我看着人群,然後較為惋惜的朝出場的小枝搖搖頭,心想:等着吧,到時候你將知道什麼叫視覺盛宴,什麼才叫嘆為觀止。

台上垂下幾條綠綢,小枝如仙子般在綠綢里舞動,樂曲聲緩緩,小枝輕輕繞起綠綢,在舞台上低低懸空,如一隻欲振翅高飛的蝴蝶。

樂聲漸漸高亢,小枝在綠綢間旋轉后,綠綢漸漸升高,人們望着半空中的小枝,雙腿纏着綠綢,做着高難度動作,頓時忘記了呼吸。這是我們木蘭坊的獨門絕技——飛天舞

該我上場了,我在角落裏一揮手,紅萼和素素迅速扯起大紅燈籠,原本通亮的舞台一片漆黑,人群騷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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