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娘娘2

誰？娘娘？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人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

我不知所措地說：“可是，我的妝才卸了一半，這樣怎麼見人……”

那個宮女冷哼一聲：“不就是個狐狸精樣子，有什麼見不得人，要是我們娘娘等急了，吃不了兜着走。”

我心裏慘然，完了，瞧這個宮女跟吃了槍子似的，看樣子貴妃要找我麻煩了。

算了，不就是楊玉環嘛，小小古人能耐我何，只要我不落是非，她就算想整我，也不能胡來吧，打定好主意，我便顧不得才散了一半的頭，胡亂扎了個馬尾便跟着宮女出去了。

楊玉環住在興慶宮的飛霜殿裏。

晚上的飛霜殿燈火通明，宮女太監雖多，卻都井然有序，默默地盡着自己的本職。

我沿着甬道進入主殿，腳步匆匆，然背間不時地生出涼意，這些宮女太監見到我們來，都悄然站立一旁，低眉順眼，大氣不敢出，空氣里凝結出緊迫感，看來楊玉環此刻正余怒未消。

進入主殿，殿中金碧輝煌，陳設皆奢華，殿內四角立着漢白玉柱子，我來不及細看，便被宮女催促往內間走去，在明黃撒花軟簾前停住，那宮女委身探首說道：“娘娘，非煙姑娘到了。”

頓了一會兒，室內響起一個慵懶的聲音：“讓她進兒吧”，這個聲音雖然懶怠，卻帶着不怒自威的寒氣，讓我的身體不禁顫抖了下。

軟簾被內室的宮女挑起，我們便順簾而入。

內室與外殿的金碧輝煌比起來，倒顯得更加富貴。四面牆壁琳瓏剔透，一張鍍金花梨鏤鳳三角桌，桌上擺着琉璃茶盤和油繪彩瓷。檀木鑲嵌牡丹花卉七幅屏風巧妙地分出房間的層次來，轉到屏風后，這才注意到後面更加寬闊和奢靡。

大紅嵌花紗幔向兩側分開，內側設一大理石香案，案上孔雀藍釉暗刻麒麟三足香爐正燃着沉香，兩側皆有四個宮女垂手而立。

紗幔內有一美人榻，榻上卧着大殿的主人，她微閉着眼，精緻華麗的妝容讓人不寒而慄。榻邊又站着幾個近身服侍的執事宮女和嬤嬤。她們一概無聲有序。

腳下鋪的是暗紅織錦緞地毯，我未等領我來的宮女說話，便直直跪了下去，說實話，這個女人果真有魔力，讓我不自覺恭敬和敬畏起來。

楊玉環鼻翼微微動了下，朱唇輕啟，眼睛並未睜開：“來了？”

那領我的宮女答應着便去服侍她起身。

她倚在美人榻上，腿間放着綉鳳雲綾錦薄毯，手指虛扶着額頭，眼睛仍舊閉着。

我一直是低着頭跪着的。

她也不叫我起身，過了很久，才幽幽說道：“本宮想了會，這後宮的確缺新人很久了，今日殿上，陛下對你頗是看好，本宮作主收了你為才人可好。”

我一聽大氣不敢出，別說我沒有服侍皇帝的心思，就算有我也不敢跟天下第一妒婦共伺一夫啊。

緊張歸緊張，思緒不能亂，我得好好整理下情緒，可不能出岔子，落下把柄。楊玉環明明在殿上是怒氣沖沖，如今卻這般說話，她並非真想替陛下收了我，而只是為了試探我。

想到這，我的內心稍微平靜了下，說道：“多謝娘娘的厚愛，奴婢誠惶誠恐，只是奴婢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