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娘娘1

南音公子巧笑回道：“陛下，這是臣近日才收的琴童，伶俐聰慧……”

南音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殿旁的宴席上傳來個粗魯的聲音：“我怎麼瞧着這個女娃兒，倒像個那誰誰……”

他也許是忘記名字或者是其他原因，並沒有說出來，倒引得場上的人們對我指指點點，左猜右測。

又一個聲音附和他說：“皇兄，你這麼一說，倒真像她啊……”

人們議論紛紛。

我頓時覺得如坐針氈，站着站着腿有點打顫，而南音公子似乎很享受這過程，似笑非笑地垂立一旁，望着我。

皇帝終於和藹地問我，那語氣就像父親般：“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我抬眼朝殿上一望。唐玄宗滿鬢霜華，體態臃腫，正眯着眼望着我，而她身邊的貴妃卻是臉色低沉，眉眼間帶着怒容。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楊玉環的容貌，便被她的那氣勢嚇得再次低下頭。

然而，我並沒有忘記唐玄宗看到我時，臉上閃過一絲傷感的神色。

人們口中的她到底是誰，想起玄宗的傷感和貴妃的怒意，她——莫非是皇帝的舊情人。

我在腦海中搜索着，玄宗曾經寵愛過誰，難道是武惠妃，壽王的親生母親？不可能，如果我長得像她的話，壽王怎麼能看不出，又怎能做處處針對一個像自己母親的我？

那會是誰呢？

我偷偷瞄着場上人的神態，他們大多數是帶着一種好笑的眼光瞧着我，對我指指點點，甚至有一種幸災樂禍。眾人看我的時候，甚至也偷偷拿眼照着皇帝身旁的貴妃比對。

壽王的眉頭仍舊深鎖，表情不可捉摸。

我被帶到了風口浪尖，而帶我的人此刻正慢條斯理地朝皇帝說道：“陛下，今天臣帶來一首新曲《鳳棲梧》。”

唐玄宗將眼神從我身上挪開，朝着南音公子笑道：“好啊，愛卿請。”

南音公子卻並不急着彈琴，仍然幽幽說道：“這段時間多虧非煙姑娘在我身邊，讓我把這首曲子做得更好。”

“我？”我小聲說道，“我可什麼也沒做。”

他含笑對望我一眼后，仍向皇帝說道：“非煙姑娘的容貌，真像梅仙轉世，所以就算她什麼也不做，臣望着她便有旋律在腦海中……”

這個南音給我戴高帽子做什麼，不過這幾句話倒惹得唐玄宗催促他趕緊彈奏。

他笑着兩袖一拂，在琴前坐了下來，只聽箏聲如珠玉滾落，急緩自如，行雲流水。彈到動情處，讓人果真仿若置身梅園，滿目梅花盛開，然後凋零，琴曲由盛及衰，由喜及悲，讓人聽罷唏噓不已。

那殿上的唐玄宗雖然極力剋制情緒，但是老眼裏分明閃爍着淚花；楊貴妃的臉轉變成鐵青色，琴曲還未結束，她連告別都沒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座位。

果然是個萬寵集一身的尤物。那皇帝見楊玉環離去，再也抑制不住感情，臉上唏噓，眼淚橫流，的確是性情中人。

一曲終了，我回到後殿卸妝。

心中正為皇帝那抹情緒覺得好笑，便聽到一個宮女走進來，冷冷說道：“我們娘娘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