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敵對峙
東漓皇宮，朝陽殿。
身着明黃龍袍的東漓皇帝端坐在書案后，漫不經心地批閱着呈遞上來的奏摺，左側垂手立着太監總管，身後兩旁各一名宮女抱着把翠綠碩大的扇子輕輕地扇着風。而殿中卻又多了一副座頭，在龍座階梯下方偏右的位置，坐着個身着暗紅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國字臉，兩道濃眉，頜下的一撮鬍鬚更增添了幾分威嚴——能享有這般殊榮的也就只有當今東漓的攝政王——東方潤。
眾所周知，東漓國的掌權者實際上就是攝政王，皇帝不過是明面上的帝王而已。然而，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卻對鎮南王十分忌憚，不僅僅是因為他手握重兵，更是因為他在國內的聲望。對別人，哪怕是重兵在握攝政王也不必如此，尋個機會繳了他的兵符便是了，可御洛龍淵不一樣。即便是收了他的兵符，只要他一聲令下，至少有半數的士兵會無條件地聽命於他。更何況，他的軍事才能實屬難得，少了他，東漓怕是要不了多久便會從整個大陸的版圖上消失。
因此，御洛龍淵威脅再大，他也不能動。
“陛下，”一小太監垂手自殿外進來稟報，“鎮南王在殿外等候。”
“讓他進來。”東方潤儼然一副不將陽帝——東方睿放在眼裏的樣子，大手一揮，示意小太監出去。
“是。”
陽帝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但很快便消散，放下手中的奏章，靠在龍椅上等着御洛龍淵的到來。
御洛龍淵邁着沉穩的步伐踏進殿內，向著陽帝一拱手：“參見陛下。”
“御洛龍淵，你好大的膽子！”未等陽帝一聲免禮，東方潤首先一掌拍在座椅上站了起來：“此刻戰事正緊，你身為元帥竟棄將士們於不顧，為了一己私慾置國家大義於不顧！”
“攝政王似乎忘了，本王與你同為親王，於情於理，你也應該稱呼本王為‘鎮南王’，”御洛龍淵淡淡地瞥了眼東方潤，“更何況，本王是為何趕回皇城，攝政王該是再清楚不過了。”
“就算如此！你……”
“怎麼？攝政王難不成想說本王不該因小家而舍大家么？”御洛龍淵冷哼一聲，打斷了東方潤接下來的話：“難不成攝政王覺得，造成此事的罪魁禍首有資格對本王說教？”
“哼，行軍途中擅離職守臨陣脫逃，按律當斬，”東方潤冷哼道，轉而望向書案后的陽帝：“陛下，你認為如何？”
“這……”陽帝面露為難之色：“雖說如此，可畢竟其情可憫……”
“陛下！”東方潤大喝一聲：“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更何況鎮南王？若是人人都如鎮南王一般，我東漓律法又有何用！”
“說得好！”御洛龍淵冷笑道：“那敢問攝政王，加害皇親……該當何罪？”
鎮南王自百年前便是與開國先皇並肩作戰，在群雄割據之時佔據一席之地之後，與皇族結為異性兄弟，封號鎮南王，世襲罔替，自然也算是皇親國戚。
“這只是無心之過，並非蓄意，”東方潤不以為意地道，“而鎮南王你個‘臨陣脫逃’的罪名卻是坐實了！”
“無心之過？”御洛龍淵大笑幾聲，突兀地身形一閃，在瞬間掐上東方潤的咽喉，雙目微眯，唇角邊勾起一抹冷笑：“那本王若是失手殺了攝政王……”
“你敢！”東方潤臉色鐵青，在御洛龍淵手上不斷加力之後幾乎就要窒息。
他本來只是想給御洛龍淵一個下馬威，然後輕描淡寫地揭過自己兒子乾的蠢事。可誰想御洛龍淵竟一反常態，咄咄逼人不說，竟直接動起手來。
“本王有何不敢？”御洛龍淵厭惡地鬆開自己的手，順勢將東方潤推得向後退了幾步，冷眼看着大口喘息的東方潤：“若是寒兒真有個三長兩短，本王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你們所有人給她陪葬！”
左手緊握成拳，狠戾的話語牽動了內心深處的悲鳴——如果他能再強大一點，也不至於……
“你是想造反嗎？！”東方潤漲紅了臉，渾身顫抖着怒罵道。
“攝政王怕是最沒資格說這兩個字的吧？”御洛龍淵冷哼一聲，挑釁地看着指着自己的東方潤——只見他雙唇開了又合，合了又張，半晌也只冒出來一個“你”字。
而書案后的陽帝面色不由地陰沉幾分，但轉瞬即逝，開口道：“兩位愛卿何必如此動怒，如今邊關戰事正緊，有何不滿也等戰事結束后再議，可好？”
“但鎮南王臨陣脫逃卻是事實，”東方潤不依不饒道，“罰俸半年，待戰事結束之後禁足三個月。”
“隨你，但攝政王別忘了，”御洛龍淵毫不相讓，凌厲的雙眸閃着危險的寒芒，“東方翔謀害皇親，也是事實。”
“你！”沒想到御洛龍淵此番竟是這般得理不饒人的東方潤忍無可忍地道：“本王已經退了一步，鎮南王還想怎樣？！”
“不想怎樣。”御洛龍淵大踏步走出朝陽殿，心中卻對東方潤方才的話嗤之以鼻：【這算是哪門子的退一步？】
御洛龍淵離開之前冷漠又極具威脅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朝陽殿：“半年之後，本王等着攝政王的交代。”
“御洛龍淵你！！”東方潤亦只能憤恨地瞪着御洛龍淵的背影，一掌轟碎自己方才坐過的椅子，拂袖而去。
“陛下……”
“朕有些乏了。”陽帝有些睏倦地按着太陽穴，揮了揮手：“你們都退下吧，讓朕一個人靜一靜。”
“是。”
太監總管應了一聲，招呼殿中所有的宮女太監退出了朝陽殿，掩上殿門。
陽帝疲憊的神色在殿門關閉的剎那褪去，原本頗有些正氣的剛毅臉龐有着些微的扭曲，陰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在東方潤一掌之下粉身碎骨的椅子——不管是誰……都是一樣的該死！
御洛龍淵表面上對他恭敬，但明擺着，他根本沒把自己這個皇上放在眼裏，對他依然恭敬只不過是為了噁心一下東方潤而已——等着吧，總有一天，朕要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陛下。”此時，一身着黑袍的暗衛悄無聲息地來到陽帝背後。
“怎麼樣了。”
“已經下手除掉了，陛下放心。”
“那就好。”陽帝心下鬆了一口氣——現在還不到翻臉的時候。
御洛龍淵是朝中唯一一個能與東方潤抗衡的人，若是留下什麼把柄，怕是要不了多久他連個挂名皇帝都沒得做。
時機尚未成熟，姑且再讓他們囂張一些時日。
東漓的天下……遲早會回到他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