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結伴同行(上)
我本來想的是,一看到袁鶯就讓她到山莊外見洪子軒,可是在眼前這種情形下,讓袁鶯知道實情,我又有點於心不忍了。如果現在袁鶯跟童剛大鬧起來,卧龍山莊可就真的亂成一鍋粥了。不過我又想,我們三個大老遠跑到這兒來,不就是為了把真相告訴袁鶯嗎?要是不說出真相,我們來這裏幹嗎?童剛的確可憐,可想想看,袁鶯比他還可憐!
思來想去,還是下不了決心。正在猶豫的功夫,小茹已經走到袁鶯身邊,對她耳語了幾句。袁鶯一臉納悶地看着小茹,小茹說:“這件事對你很重要,你最好跟我們出去一趟。”袁鶯看看童剛,猶豫了一番后說:“好吧,我跟你們去。”小茹聽了這句話,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一起出去,然後自己先邁步出了房門。袁鶯跟在小茹身後。
我看了看童剛和董玉虎,發現童剛正在看我,我沒有理會,轉頭對陳乾虎說:“陳大哥,你們保重,我先走了。”說完我出了屋子門,快步跟上小茹和袁鶯。
三個人一起來到門外。洪子軒蹲在門口焦急地等待,看到我們出來他鬆了口氣。袁鶯走到洪子軒面前,說:“洪大俠,你找我嗎?”洪子軒表情有些沉重,說:“袁姑娘,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袁鶯絕對想不到洪子軒會告訴她什麼事情,所以她一臉好奇地問:“什麼事?”洪子軒說:“這件事我說了之後你一定會很傷心。可我又不能不說。——殺死你家人的兇手不是別人,正是童剛。”袁鶯聽到這句話,身子一震,臉色大變,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洪大俠,你不要騙我!”洪子軒冷靜地說:“我沒有騙你,這是真的。”接着便把密室中林力揭穿童剛的事給袁鶯說了一遍。袁鶯聽着聽着,嘴唇緊咬,眼淚湧出,雙眼無神地站在那裏,胸口不停地起伏。
袁鶯心裏是什麼滋味,我不可能完全體會,但試想一下,如果我們聽說自己最親的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殺死的,會是什麼樣的感受?想來那種憤恨、失望、痛徹心扉的感覺所有的人都差不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袁鶯擦了擦眼淚,對洪子軒深深作了一個揖,哽咽着說了句“多謝洪大爺把真相告訴小女子”,就轉身進了山莊。
我小聲對洪子軒說:“大哥,他去找童剛了。童剛和卧龍雙虎雖然幾近癱瘓,可手下全是些粗魯漢子,恐怕要對袁鶯不利。”
洪子軒眉毛打了個結,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對我和小茹說:“你們倆跟着進去,別讓她再受到傷害。”
我和小茹得了這道“命令”,立刻進了山莊,不遠不近地跟在袁鶯身後。袁鶯腳步匆匆,來到第一個大院跟前,我本以為她會發了瘋般衝進去撕住童剛的衣領,大聲地哭泣、叫喊、扭打……可她沒有這麼做,她越過這座院子,進了第二座院子。
我喃喃自語:“她這是要去哪裏?”小茹說:“這裏應該是她住的地方。”我恍然大悟:“知道了,她這是去拿自己的行李。她自知鬥不過卧龍山莊的人,於是只能忍氣吞聲。她心裏對童剛萬分憎恨,所以只能趕緊離開這裏。”
一會兒功夫,袁鶯就挎着一個包袱從裏面走了出來,看到我們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
我趕緊笑着說:“袁姑娘不要介意,我們怕那些人傷害你,所以就跟來了。”袁鶯在滿是淚痕的臉上擠出一點點笑容,以示感謝,接着便從我們身邊走過去,一直往山莊門口走去。
袁鶯在洪子軒面前停了下來,又深深作了一個揖,道了聲謝,便繼續往前走去。我和小茹來到洪子軒身邊,洪子軒嘆口氣,望着袁鶯的背影漸漸遠去。小茹知道洪子軒心裏想什麼,就說:“可能她有親戚可以投奔。”洪子軒沒有說話,我搖搖頭說:“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頭?如果真的去投奔親戚,那她以後就只有忍氣吞聲的份了。過那種日子,還不如跟着我們一起行走江湖。”小茹睜大眼睛說:“跟着我們?”我點點頭說:“是啊。至少我們不會欺負她,遇到別人欺負她,我們還會保護她。”
小茹聽了我的話,看着洪子軒,等他發表意見。洪子軒說:“如果你們覺得可以,就讓她跟着我們吧。”小茹一臉不情願地說:“你們倒都挺願意她跟着我們,多一個美女,路上自然多一份樂趣。但問題是,她會願意跟着你們嗎?”我笑笑說:“不用我們瞎猜,我去問問她就知道了。”
我快步追上袁鶯,在她身後喊:“袁姑娘請留步!”袁鶯聽到我的聲音,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着我。我說:“袁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袁鶯先是有些詫異,繼而臉上顯出惆悵的神色,“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不管怎麼樣,先離開這裏再說吧。”我說:“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走吧,也算有個伴。”袁鶯想了想,說:“我什麼都不會幹,而且身無分文,跟着你們恐怕只會拖累你們。”說這些話的時候,袁鶯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微帶着些許無奈望着我。
她的話讓我有些感動,我趕緊說:“別說什麼拖累不拖累的話,你太客氣了。”袁鶯聽我說完,輕聲說:“那我就先謝謝你們了。”
正說著,洪子軒和小茹都到了跟前。洪子軒說:“袁姑娘,以後大家互相照應,就像兄弟姐妹一樣,你不要再客氣了。”袁鶯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就這樣,我們四人開始了結伴同行。等我們走下卧龍山莊,天色早已暗了下來,於是大家盤算着找個住的地方。由於附近沒有客棧,我們打算投宿到農家。
我們找到一個小村莊,敲開一家大門,說明了我們的來意。那家主人是個二十來歲的小伙,開門的時候板著臉,好像剛剛跟老婆吵過架,而一聽說我們想借宿,臉上立即堆滿了不情願,冷聲說:“我家屋子少,沒地方住。”接着便不由分說,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