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殺機（下）

拜過之後，三人起身，洪子軒對我說：“以後咱們倆都得改口了，我得叫你三弟，你得叫我二哥。”我笑着說：“剛剛叫順嘴，馬上又要改，恐怕有點不適應。”

“大哥！”我突然叫道。

洪子軒和楊十八同時答應了一聲。

洪子軒一張口才發現答應錯了，笑着搖頭。楊十八嘿嘿一笑，說：“三弟呀，你怎麼膽敢捉弄起兩個哥哥來？”我呵呵笑着說：“我想趁熱打鐵，先練習一下，免得以後叫錯。”

“你們這些男人呀，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人結拜兄弟，無聊不無聊？”小茹冷眼旁觀地說。

我一邊回到座位上，一邊對小茹說：“男人的事，女人是不會懂的。”小茹說：“你現在排到老三了，下次再遇上一個談得來的，你恐怕又成老四了。”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人走進了酒店。這是酒店今天的第二批客人。其中一個身形高大威猛，臉上有條極長的疤，另一個個兒不高，渾身肌肉卻高高隆起。二人在門口坐定，要了一壺酒。

楊十八瞥了二人一眼，對我們說：“狗腿子終於來了。”說完呵呵一笑，繼續喝酒。

那二人神情古怪，坐在那裏不苟言笑，也不怎麼喝酒，一副如臨大敵，卻強作鎮定的樣子。他們顯然聽見了楊十八剛才的話，但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

小茹壓低聲音對洪子軒說：“師兄，這些人的武功一定遠不如你，怕就怕用下三濫的手段搞暗算，你可要小心了。”洪子軒朝着小茹微微一笑，說：“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我們三個繼續喝酒，楊十八望了我一眼說：“三弟酒量不錯啊，我倒是小看你了。”我說：“我這點酒量算什麼，遠不如大哥你。你是以酒代飯。對了，大哥平時吃不吃飯？”楊十八笑道：“廢話，大哥也是人，怎麼能不吃飯，只不過吃得少。我可以三天不吃飯，卻不能三天不喝酒。你沒聽見我的外號嗎？——‘酒丐’。”小茹說：“不如我給你改個外號叫‘酒桶’吧？”洪子軒看了小茹一眼，“不要胡說。”楊十八卻笑說：“這個名字好，用來形容我恰如其分。”

說話的功夫，又有三個人進了酒店。這次進來的是兩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都二十歲左右，剩下那個男的二十七八的樣子。他們走到酒店最裏邊的角落坐了下來。這三個人也是神情怪異，一看就知道是心理裝着事的人。

楊十八說：“又來三個狗腿子。這下可好，成了前後夾擊、腹背受敵了。”說著又喝了一碗酒。這句話聲音很大，酒店裏的人都聽得很清楚，剛剛進來的那個年輕男子向楊十八看了一眼。小二迎上來，三人要了一籠包子。

我緊盯着門口，想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人上場。正忐忑不安，門外人影晃動，一個又瘦又小、狀如侏儒的人進了店，腰間別著一把大彎刀，這把彎刀長度跟他本人差不了多少。這人一進門就落座，把自己安頓在最先到來的那兩人的對面。

這時我聽到楊十八說：“這些所謂的高手你們兩個小娃娃恐怕都不認識吧？”我把臉轉過來向著楊十八，想聽他往下說。楊十八說：“幸好我認識他們，我就給你們挨個介紹一遍。——看到沒有，門口那兩個最先進來的，身材高大的叫黃鋒，是飛鷹幫的幫主，另一個叫包大海，是個少林俗家弟子。第二批進來的三個人，年紀小一點的兩個是兄妹，哥哥叫江龍，妹妹叫江嵐欣，他們倆雖然默默無聞，他們的父親卻大有來頭，不是別人，正是江天。”我心裏“咯噔”了一下。楊十八繼續說：“年紀大一點的名叫曹川。這個人你們雖然沒見過，不過他的哥哥你們比較熟，就是那個想從我身上壓過去的‘大爺’。有句話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最厲害的要數門口的那個矬子。你看他，個兒小，人又瘦得跟個竹竿沒什麼兩樣，可是功夫在這幫人當中是最好的，別看那把刀好像快把他壓趴下了，一旦他舞起來，快得跟流星似的；他叫蔣宏，江湖人稱‘快刀手’。”

正說著，又走進來兩個人。這兩個人我們剛剛碰過面，正是曹山夫婦。曹山夫婦看了看洪子軒，走到江氏兄妹鄰桌的位子坐下。店小二過來招呼他們，曹山淡淡地說：“沏一壺茶吧。”小二笑着說：“對不住，我們這裏是酒店，不供應茶水。”曹山說：“那就算了。”小二說：“那您要點兒別的吧，本店除了自家釀的的美酒，還有各種炒菜、牛羊肉。”徐飛鳳喝道：“你是聾子嗎？沒聽見說算了？”小二嚇了一跳，知道來人不好惹，不敢再說什麼，灰溜溜地走開了。

楊十八對我說：“三弟，你以後娶老婆可要注意。”我故意搭茬說：“噢？為什麼？”楊十八說：“有些女的，面似善良賢惠，實則潑辣難纏，你娶了這種老婆，可要倒大霉了。”我接著說：“大哥說得也是，我以後娶老婆一定注意。”

徐飛鳳聽了我們的話，一臉怒色，巴掌向桌子拍去。只是那巴掌還沒落到桌上，就被曹山抓住了手腕。曹山向徐飛鳳使了個眼色，徐飛鳳“哼”了一聲，強忍怒火，收回手掌。

小茹小聲說：“他們還不動手，難道還有人？”我壓低了聲音說：“不知道，看這架勢應該還有。”洪子軒對小茹和楊十八說：“待會兒動起來，你們倆照顧好子騰。”楊十八納悶道：“他一個大小伙，怎麼還要我們這些老頭大姑娘照顧？”小茹在楊十八耳邊說：“他不會武功。”楊十八聽了很吃驚的樣子，把我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搖搖頭說：“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