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打開那顆閉塞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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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慵懶的爬上教室窗檯，一掃許多天以來的陰霾，一縷清風拂過窗邊短髮女孩的髮絲，她已怔仲了很久。鈴聲卻忽而響了起來，教室里的喧鬧聲打破了一切的寧靜，兩種不相同的氣氛開始在這高一的教室中蔓延，既有着為暑期到來的歡呼亦有着即將分班的淡淡傷感，三五成群的女生聚攏在一起祈求着依舊還有繼續留在同一個班的緣分，只有坐在窗邊的那女孩，默默裝着書本，卻是刻意放緩了手中的動作，似乎像是在心中暗暗下了某種決定。她開始環顧着教室，找尋那個熟悉的身影，遠遠地，她見到他同樣不安的神情，彷彿他也在尋找着什麼，她竊喜着卻也帶着一絲不確定，心中像是一罐剛剛開甁的汽水，緊張激動卻又開心的情緒化成了向上冒出的氣泡源源不斷，她向他邁開了腳步，那些過往開始在她心裏單曲循環着。還記得彼時她第一次在班上注意到他，那是一次剛剛調過的新座位，他就在她的前方，向她打着招呼，笑容清淺，一個十分稜角分明的男生：“許曼雙，你好像很少在班裏說話。”他用手敲了一下她的課桌，她回了一個笑容卻不知要說些什麼，一直以來她都是安靜且沉默的，至少，她在外人面前向來如此，在人群里，她常常希望自己能夠被人海淹沒得看不見，不被他人所注意，但從小到大她卻常常不能如願。每次被老師提問時的她總會夾雜着同學們細碎的笑聲站起來，帶着滿臉的局促不安，當然，那細碎的笑聲里大多是幸災樂禍，她知道，一直戴着大而厚的眼鏡且不會打扮自己的她並不是好看的，但她從來不明白，自己在何時已不再是兒時那個很喜歡微笑的女孩。同學們總是能夠津津有味的欣賞着她的局促不安以及老師對她的批評，就如看着一部剛剛上映的電影般樂此不疲，雖然她常常裝作毫不在意，在所有人的面前都那樣驕傲的走過，但只有她自己心中知曉自尊心讓她愈是缺少便愈是需要給自己戴上最好的偽裝，她的自信其實隨着成績一同在下游徘徊着，在高中以前，至少她的生活便是大致如此。
於是，她便一直謹慎着她的言行，害怕着在這一個全新的環境中重蹈覆轍，而他也是第一個主動和她搭話的男生，她看見了他笑容里的友好，彷彿一個在黑窖里被關了半晌的人忽而被他人掀開了那密不透風的蓋子，不但告訴着她一切黑暗已成過往還告訴着她外面的陽光一直很明媚，只要她願意便能夠跳出那禁錮了她多年的黑窖子。
“你知道我的名字？”許曼雙的聲音很小，埋沒在了喧鬧的教室里，他已然轉過了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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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杜明澤是如何將他的名字連着他的背影一點一滴滲透進她的生活中去的，她只記得每一次在她不肯放下臉面有求於人的時候他總會幫助他，儘管他似乎對其他人也是同樣的好。
陽光從熙熙攘攘的樹葉夾縫中穿過，樹影投射在潔白的牆壁上，隨着樹枝的晃動變換着位置，正是不斷送來暖暖微風的夏日。杜明澤回過身來整理着他的書包，轉身的那一剎那帶着幾縷微風將許曼雙的短髮吹了起來，髮絲閃耀在陽光中輕巧的帶起小小的弧度，他卻忽而玩心大起，扇動起了手中的書本，她抬起頭來，放下了正在習題本上遊走的筆。“很飄逸”他看着她說，臉龐上還帶着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和擔心她會惱怒的小心翼翼，她愣了半晌，卻笑了起來或許是笑他這一瞬間的孩子氣也或許是她很快樂她的感受終於有人開始顧慮。
體育課上，許曼雙感到有人輕輕拍了她的肩，她本能的後退卻聽到了他的叫聲。“許曼雙，你份量可真足”杜明澤抽出了被她不偏不倚踩中的腳，她卻一時之間重心不穩，後背向杜明澤撞了來，頓時亂作了一團。
“對不起”他們異口同聲，許曼雙面帶歉意的看着他，卻又驚詫於作為受害者的他居然反過來道歉。“是我的錯，原本想嚇你來着，反倒令我災禍不斷，只能感嘆一聲時運不濟羅。”杜明澤笑得無奈，她卻又一次被他逗笑，“杜明澤，你是不是將你畢生所學的成語全部運用上這幾句話來了”許曼雙指着狼狽的他笑得喘不過氣來。“你怎麼愧疚心全無，平時見你裝得一副賢良淑德，這下我才看清你和着世道一起讓我炎涼。”杜明澤的神情里滿是對世風日下的感慨，他不滿的瞪着第一次笑得毫無形象可言的她，不自覺的和她一起笑將開來。
他第一次發現，她笑起來時唇邊的兩個若隱若現的梨渦將她的臉龐襯得格外的乖巧可愛，“你還是笑起來好看”他對她說著，卻又帶着一絲不經意。她卻漸漸止住了笑容，感到臉頰開始微微發燙。
3
天氣已愈來愈炎熱，連空氣里都滿是被毒辣的陽光充斥着的塑料跑道味，直叫人喝上許多水也難以緩解口乾舌燥，一些已懂得講究的女生開始塗上了厚厚的防晒霜。
正是剛剛下午休的時刻，許曼雙揉着睡眼惺忪的雙眼經過跑道旁的籃球場，一隻籃球彷彿已被人遺忘般的靜靜趟在籃筐底座旁，許曼雙抱起籃球想着尋找附近的體育器材室，看着頭上的籃筐卻不由想試試投籃，她環顧着四周見並沒有人，於是便放下心來想着不會有人見到不會打球的她投籃時笨拙的樣子。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正好也醒醒瞌睡，她比對着將籃球向籃筐投去，籃球卻不是砸上籃筐邊緣便是高度不夠，她開始鐵了心想要投中，一次次的嘗試着。
“你對籃球感興趣么”杜明澤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許曼雙十分窘迫的撿起再一次未投中的籃球，“他怎麼會來，這下定會被他抓住以後用來嘲笑她的把柄，報上次她毫無愧疚的譏笑他之仇”許曼雙想着。“應該是這樣的，你姿勢不對，許曼雙你怎麼一臉很不情願的樣子，我可是一片好心，實在看不下去了所以來教教你”杜明澤比劃着投籃的動作，許曼雙慢慢挪到投籃的地方，杜明澤開始糾正着她的姿勢，籃球飛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他帶着她投出的球在籃筐邊緣打着轉。他和她都凝視着籃球，最後籃球終於搖頭擺腦的晃進了籃筐，她開心的跳了起來。“拜我為師吧，許曼雙”杜明澤嘴角勾起看着許曼雙，他高高的鼻樑在臉龐上投下側影，嘴角的笑容讓許曼雙有些失神。“少得意”許曼雙說著將球扔給杜明澤，彷彿在掩飾着什麼轉身走開。
“我為什麼總會想到他？”坐在家中的許曼雙看着筆桿，卻再也無法靜下心來完成作業，腦海中滿是他的笑意盈盈，“你怎麼愧疚心全無，平時見你裝得一副賢良淑德，這下我才看清你和着世道一起讓我炎涼。”“你還是笑起來好看”“拜我為師吧，許曼雙”
“曼曼，在想什麼！”許曼雙的母親不知已在她的房間門口站了多久，以至於許曼雙還未來得及收回臉上那絲不經意的微笑。像做錯了事般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故作鎮定的抓起作業本上的筆，“媽，我正回味着白天在學校里舒茜同我說的那個笑話，舒茜你知道的，她是我最鐵的朋友……”
“行了，寫作業吧，我和你爸要出去一趟，你要自覺。”母親說著邊向外走去，許曼雙將提上喉嚨的心放了下去，自認為自己這次的應對是沉着冷靜且機智的，不然向來對她管教較嚴的母親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她。
家中的門傳來一聲悶響，許曼雙知是父母出門去了，她在房中又坐了好一會兒，實在寫不下去作業，只好偷偷開了電腦。她見到聊天軟件上杜明澤的灰色頭像一直未亮起，心中不由一陣失落，這種莫名的失落感不得不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不經意間已經對他動了心，“這是我的感覺，還是我的錯覺。”許曼雙在打算關閉頁面時突而瞥見了他的這行個性簽名，她心中開始歡喜起來，原來他竟和她有着相同的感覺，許曼雙笑着，那樣的一種快樂與滿足或許是她對“喜歡”這個字眼的初次品嘗。
“許曼雙！你倒是在家偷偷玩電腦”隨着電腦總閘的響亮關閉聲，屏幕一片漆黑，許曼雙沒有料到開心得不能自己的她並沒有聽見回來拿東西的母親的開門聲和腳步聲。
牆上的時鐘嘀嗒，走得異常緩慢，被母親罰站牆角的許曼雙數着秒鐘的步伐心中卻依然是杜明澤的個性簽名“這是我的感覺，還是我的錯覺？”嘀嗒，他是第一個主動與她搭話的男生，也是第一個打開禁錮她的那黑窖子的人，讓她看見外面的天空並不一定和她的心一樣閉塞，“我喜歡他？”，秒鐘又向前邁了一步，然而心卻一直在搖擺不定着，“是的，我承認。”許曼雙在自我承認的那一刻頓時感到心澄澈如明鏡起來，彷彿籠罩在心湖上很久的霧忽而散開，露出了能夠清晰照射出他身影的湖面。
她探頭看了一眼正坐在她房間裏查看她那僅擁有通話和短訊功能的手機的母親，她心中暗喜，知道母親已經起了疑心，但自己手機里的短訊除了一些與同學關於作業問題的討論任何關於早戀的線索都沒有，這倒是提醒了她要向杜明澤“不經意”的要他手機號碼的念頭，十六歲的女孩正是處在有些叛逆的年紀，儘管許曼雙向來很聽母親的話，雖然在學習上並未付出過實質性的努力但也能按照母親的要求坐在書桌前一整天，至於她的思想便不能夠再受父母的控制了，常常一整天的在各處遨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