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姐姐死了，只留下一雙紅鞋子

這世間總是瞬息萬變，沒有理所當然。李晃不見了，大家只在煙湖岸邊找到了她的那雙紅色歐版尖頭鞋，警察立了案，定性為失蹤。派出所派人連續打撈了兩天，也不見屍身。李婉媽媽說，沒見着女兒的屍體，她就不相信她死了，可李婉知道，她姐姐或許真的死了，這是一種感應。

只是李婉始終想不明白，人走了，好歹能留個軀殼，可李婉和她媽只能抱着雙紅色歐版尖頭鞋，難不成把這雙紅色歐版尖頭鞋送往殯儀館燒成灰，然後找個坑埋了，再立個碑，上面刻上她李晃的名字，任親戚朋友們哀悼？

到底為何只留一雙紅鞋呢？

李婉真想也一頭跳進這煙湖找她姐姐李晃問問去，可李婉媽因經受不住打擊而一病不起，精神出了問題，終究，李婉連死也不能死了。

高陽來看李婉，順便也帶來了湯小白的消息，高陽說，這湯小白也真是的，請柬都發了，說不結就不結了，那女的都鬧到他單位去了，可人家卻是你只管鬧你的，他照樣上他的課。

李婉專心地燙茶杯，嫻熟地拿鑷子夾着杯子，涮一涮，又將杯里的水倒掉，心裏卻百般滋味。

高陽看了李婉一眼，又接著說，證都領了，只好離咯，誰都不知這湯小白葫蘆里賣的是啥葯。那女的後來一生氣要他賠償損失，你猜怎麼著？湯小白竟然給了5萬塊把那女的打發走了。讀書時的湯小白有多摳門，你不是不知道！從你和他談戀愛開始到你們分手，他連束花都沒買過，而且連請我們嗑個瓜子都捨不得掏腰包，大家背後都笑他鐵公雞呢。

他那時是沒錢。李婉小聲說，關於這一點，她得替他澄清。

沒錢？呵呵，你還別說，戀愛時，還真得用錢來衡量一個女人在男人心中的價值。

李婉的臉騰地紅了，血直往頭上涌，她真想在高陽白嫩的臉上蓋個手印，讓清脆聲使自己心裏痛快一下。可高陽說得對啊，到底她李婉在他湯小白心中是無足輕重的。

高陽又接著說，後來我打聽了一下，原來那女的和湯小白是通過微信認識的，才認識幾天就閃婚。你說這種婚姻怎麼能可靠？

這麼多年了，他湯小白到底在追尋什麼呢？李婉覺得湯小白很可悲，可悲到連現實和網絡都分不清，她突然想哭。

“黃小坡的事，你也得抓緊解決啊！”高陽說。

李婉眉頭一皺，最不願提的她卻偏提了，她有點恨高陽。

“比如登個啟事，或者報警。”高陽眨巴着她的小眼出着注意。

“他成心藏起來，誰又能找得到呢？”聲音低低的，底氣不足。難不成她李婉衣袖一捋，甩出無數串“大洋”給那些眼睛裏長出“線”的傢伙，找到他黃小坡，然後釘竹籤，讓他坐老虎凳，灌他辣椒水？他黃小坡去外面風流，她是默許了的。只是他不知道，倘若他尋到了那個真心的，她是一定會放他自由的。可終究黃小坡還是選擇了百花叢中來，隨意沾郎身。而她李婉呢？不過是一株狗尾巴草，只配用來編個指環戴在手上罷了。

一想到此，她的心就如鍋里的沸水，苦痛的翻騰着，她想着自己應該干點什麼，越這樣想，就越想干點啥，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越來越迫切。可日思夜想，腦子裏也想不出到底要干出點啥才讓心裏的痛苦減輕一些。她想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比如，某晚突然出現在湯小白的床上，或者約他到酒吧將他灌醉，帶到家裏，就在卧室里的這張大床上翻雲覆雨，不，不只在大床上，家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應該留下印記，然後拍個香艷視頻玩，抑或哪一天將這視頻傳到網上，震驚一下世人的目光，隨後哈哈哈哈大笑幾聲，飛身躍入煙湖裏尋她姐去。可這些，她李婉終究還是做不到，且為自己的臆想主角總是湯小白而感到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