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戴着面具生活，內心卻住着一個黑暗之所
漫天的火燒雲佈滿整個天空時，本不該存在的冰冷卻從他腳底而往上升起，當風從窗邊刮過時，他只看到那兩個不同身體的人在床單上翻滾，壓抑的聲音不斷從房門那飄出來，讓人聽了面紅耳赤，而站在門后的人低着頭，捏緊了拳頭，什麼話也沒說。這時，就聽見一聲巨響和女人的嘶叫聲，那種混雜的聲音瞬間佈滿了整個房間。“叛徒。“
就是這一聲叛徒讓鄭愷陽從黑暗中驚醒，這個畫面到醒來的那刻依舊很清晰，當他再次想到這個畫面時，他突然有一種劇烈的反胃感，他衝進廁所狂吐起來。
嘔吐感洶湧而來的時候，鄭愷陽有一瞬間的缺氧，可能是因為嘔吐而導致的大腦供血不足，他頭很暈，看的東西都呈現出四分五裂的形態，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但是立刻因為缺氧他再次摔倒在地，伏在地上昏昏沉沉的望着天花板。
狹小的衛生間籠罩着鄭愷陽，在這之中鄭愷陽十分難受，他覺得所有的空間全部扭曲，排山倒海的向他襲來，昏昏沉沉的感覺好像自己宿醉未醒的痛苦。他支着頭，強撐着讓自己起來。
剛才的夢經過嘔吐的釋放，已經支離破碎了，雙眼望着天花板，空洞的沒有靈魂，黑暗是一種迷藥，他經常會在人脆弱不堪時進入人的生命，讓人從此與他相融，接受他的饋贈。鄭愷陽討厭黑暗。他覺得那是邪像，是腐的邪眼，是至使人墮落的根源。
當女僕敲響門的那刻起，鄭愷陽“唰”的一下從衛生間的馬桶上站了起來“少爺，老爺喊你下樓。”“我知道了，謝謝你，琳達，我馬上下來。”聽到敲門聲停止后，鄭愷陽嘆了口氣，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下了樓。
鄭威正在穿衣服，兩個女僕不停的在他身邊打扮着，伸領口，平袖口，拉直衣服。鄭愷陽很意外父親這麼早就起床了，他正想開口詢問時，鄭威發了話：“我要去參加一個舞會，你跟我去。”“父親，我等會要去學校。”當鄭威聽到這句話時，他轉過了頭，目光灼灼的望着鄭愷陽：“你可以重複一遍剛才所說的話嗎？愷陽。”鄭愷陽被父親凜冽的目光刺的低下頭：“我知道了父親，我這就去準備。”“我在門口等你，你動作稍微快點。”鄭愷陽回了衛生間重新又打扮了一番，這次甚至還摸了頭油，讓自己顯得那麼高雅。
當他再次出現在鄭威面前時，鄭威卻站在院牆外手上拿着一把刀，滿手鮮血。鄭愷陽被眼前的一幕嚇的魂飛破散，他嘶喊着朝外跑去，卻發現父親拿着刀瑟瑟發抖，母親捂着傷口倒在了地上。“母親……。”嘶心裂肺的喊叫劃破了整個夜空，刺耳的聲音刺傷了人的耳膜。
“不要……不要……”當鄭愷陽再次從夢中驚醒時，他發現他仍舊坐在衛生間裏，汗水濕透了他的衣服，這種一環接一環的連續夢讓鄭愷陽筋疲力盡，他的嘴乾的厲害，喉嚨像火燒一般的疼，早晨做的兩個夢太怪異了，很真實卻又是虛的。他使勁給了自己一掌，好使自己清醒過來。一掌下后，他的半邊臉紅了起來。他搖了搖頭，從馬桶上站了起來到洗臉池那裏抹了一把臉，當他看到鏡中自己竟是如此憔悴時，他哀嚎了一聲，低下頭不再看自己。
在夢中，他清眼看到父親殺了母親，這一認知讓鄭愷陽膽戰心驚，這是不可能的事，自己怎麼會這麼荒謬去做這個夢呢？這是有背常理的，是自己想多了，雖然他口口聲聲說父親是偽君子，但他也不會去相信父親殺害母親的事實，太荒誕了，如果真是如此，父親又為何要殺害母親，他根本沒有意圖啊。
他一直記得在很小的時候，父親與母親就一直很恩愛，他們彼此都把對方視為能相伴一生的人，到死都會一起埋到土壤里，直到送往醫院的那刻起父親還那麼溫柔的望着母親。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父親很少跟他說話，甚至很少回家，母親也天天在外遊玩，甚至有時候雙方都會帶着自己的伴侶在床上撕混，這種日子從開始就到最後，沒有人阻止這種事的發生，直到那聲“叛徒”之後，所有的一切就開始了，“呵呵，叛徒。”這聲叛徒是母親第一次發現自己與丈夫的床上躺着其他女人而發出的聲音，那一次，兩人大打了一架，因為受傷住進了醫院。
鄭愷陽很難受，過往的日子讓他遭受到心靈的傷痕，那種痛苦，正不停啃食着他，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肌膚正在慢慢消亡，他知道父親不是真正的紳士，從小就知道了，父親只是按照祖父的意願一直扮演着紳士的涵養，其實他隱藏在皮囊下的內心就是一個痞子，這才是他本來的面目。他始終忘不了的一件事對於父親而言卻恰恰暴露了他內心最骯髒的想法。
受到西方最上等教育的鄭愷陽沒有與其他同齡人一樣擁有快樂的童年，他只是日復一日的學習聲樂，劍道，插花……而在這濃重的熏陶之下，他茁壯成長，成為比同齡孩子更加高雅的存在。老實說，鄭愷陽討厭這些，他甚至對於所有加註在身上的一切都存在在抵觸心理，他不願述說也不想抱怨。每當感受到父親摸着自己的頭時，鄭愷陽便覺得那溫熱的體溫是那麼的令人舒服，他便會像個小貓一樣蜷縮起來，他崇敬父親，甚至把父親當成偶像，那麼高大的父親在一瞬間倒塌下來時，連同自己，也會煙消雲散。
當衛生間的門再次被敲響時，鄭愷陽重新提高了警惕，他顫巍巍的打開門，就看見立在門邊的一雙腳，他朝着腳的主人向上望去，看見了黎明朗冷漠的臉龐。“抱歉，我馬上下來，十分感謝您上來邀請我。”黎明朗見鄭愷陽臉色十分難看，丟給他一條毛巾：“弄乾凈，下來。”鄭愷陽點了點頭，用毛巾擦了把臉。
來到大廳的鄭愷陽意外的感到煩躁不安，多年來的教育讓他不管在什麼場合或是遇到什麼事情都要表現的風平浪靜。並用自己與生俱來的優雅去完成那件事，不能發火，不能生氣，亦不能有任何不滿。這才是鄭式家族乃至歐洲貴族因有的品格。
在鄭式家族看來，早期的西方貴族以維多利亞時期遵循着高貴制度一直延續到鄭式父親這一代，到鄭愷陽這裏因為父親娶了東方最最美麗和優雅的女士而致使血統混雜，不難看出鄭愷陽是有點混血的感覺，但是他的外貌混雜的並不十分完美，是次品，沒有混血兒那麼精緻的五官，沒有明顯的金髮碧眼，亦沒有太過華麗的言談。這種種瑕疵也許在常人眼中顯得並不那麼礙眼，反倒有點華而不實。
“oh，no。”當鄭愷陽發出這聲嘆息后，黎明朗出了門，他並沒去管抱怨者所發出的哀怨，也沒心情管太多。他只是自顧自的往前走着。當鄭愷陽回過神時才發現黎明朗已經走遠。估且說眼下是鄭愷陽去追趕黎明朗，不如說他是刻意為之。現在並不是上課的時候，黎明朗是要獨自一人走在道路上。鄭愷陽心裏發毛，如今回憶太多，致使自己竟有一股無法形容的感覺，那麼虛無縹緲，抓不住。上午很漫長，但僅僅是因為黎明朗和鄭愷陽倆人漫無目的的行走。鄭愷陽不知道自己將要去何方，他只能跟在黎明朗的身後。過了許久，黎明朗才回了話：“下午要考試。”就是這一句話，鄭愷陽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exam？no，**。”鄭愷陽此刻覺得自己站在無人的小巷，大雨傾盆而下，燈光昏黃的打在身上，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濕透，全然沒有力氣再說什麼。考試其實對鄭愷陽來說沒什麼，只要是英文試卷，都小菜一碟。而如今，現在是在國內，大量的漢字和數字讓他應接不暇，分不清東南西北。他還記得剛開始回國的時候，路上的行人都對他的外貌多有好奇，在國外，最多的誇獎頂多就是：“goodboy。”而在國內，五花八門的形容詞將他淹沒，什麼“漂亮、可愛、秀氣、乖巧，像洋娃娃……。”那些從來沒有聽說的詞使他腦神經起了個支架，豐富多彩的漢字讓他置身於濃濃霧霾中，掙脫不開。
當下午悄無聲息的蔓延開來時，鄭愷陽知道他終將死亡的日子也到了，下午考中文，而中文是最讓鄭愷陽頭疼的，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他就會頭暈眼花，四肢無力。當卷子發到他面前時，鄭愷陽竟對着天空做了個“阿門”的手勢。判入死刑的時間已到，當死神揮下鐮刀的剎那，定人頭落地。
焦躁不安的鄭愷陽早已沒有平日紳士平和的狀態，他把袖口捲起，外套放置在背後，嘴中不停念叨着，眼睛四顧張望，期盼好心人能給予一份答案。相反看似平穩的黎明朗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當他們目光交匯之時，鄭愷陽知道自己找到了救星，他對着黎明朗的位子用口型做了個“please”的形狀，黎明朗只是用餘光瞥了一眼，丟過來一支筆。鄭愷陽對着那支筆呆愣了片刻，叫了一句“god”黎明朗考試從來都是自己做，每次成績雖不算太好，也不會太差，而關於作弊他也從未參與過。看着鄭愷陽眼下焦頭爛額的樣子，讓他十分疑惑。
“拜託，piease，givetome。”鄭愷陽鍥而不捨的精神讓黎明朗有點做不下去，身邊彷彿有幾十億隻蒼蠅嗡嗡飛着，讓人無心考試。“閉嘴。”最終黎明朗再也無法忍受拍了一下桌子。這一聲引來了老師的“拜訪”“有什麼事？黎明朗。”黎明朗沒有說話，這時就聽到鄭愷陽說道：“hrcheatedduringtheexams。”這句話剛說完，黎明朗就推開了桌子，走了出去。眼看考試是進行不下去了，老師安撫了其他的學生，追趕走了的黎明朗。
這件事後來就這麼過去了，誰也沒在提起。直到放榜那天的到來，很意外，黎明朗不在榜單上，而鄭愷陽卻考了全校第一。這一事件引起了校方的關注，校長再次請他們“喝茶“了。頭一次鄭愷陽與黎明朗一同來到校辦公室。路上的黎明朗仍舊沉默不語。鄭愷陽卻感到十分意外，難道黎明朗對作弊校方開除也不屑一顧。“黎明朗，對不起，是我的錯，當時的情況只能……。”“你沒錯。”聽到黎明朗在考試完后首次說的第一句話竟是你沒錯時，鄭愷陽停滯不前了。他對着走遠的黎明朗喊道：“lingminglang，i'msosorry，sorry……。”
沒人想到黎明朗此刻是個什麼心境，可能他真的不在乎考試，要不然每次分數不高不低，可能他在乎這個考試，甚至岔懣的不得了，只是他沒說，反正，眼下什麼話也不辯解，什麼話也不反駁的黎明朗在鄭愷陽看來是那麼的怪異，甚至有點暴風雨來臨前的安詳。
“stop，停下來，黎明朗，我叫你停下來，我已經跟你道歉了。“看着遠去的黎明朗，鄭愷陽心中有火在燃燒，”你為何生氣，是我的原因嗎？我道歉。“就是這句話，黎明朗停止了腳步。“黎明朗，對不起，真的很抱歉。”“不需要。”沒有想到黎明朗第一次朝着鄭愷陽發了火，他一手抓着鄭愷陽的衣領，對着他咆哮起來。“哈哈，放輕鬆，明朗，只不過是一場考試而已，下次再考就是，何必如此斤斤計較，你的手現在抓着我的衣領，大家可都在看着你，你要放手嗎，咦，希晨……。”當鄭愷陽說到希晨這個名字時，黎明朗“唰”的一下放了手，慌張的朝後望去。這時，鄭愷陽卻豎起一根手指放於嘴前，輕輕靠近黎明朗的耳廓，朝里吹了口氣，“哈，又是希晨。”“你……。”再次被作弄的黎明朗很生氣，這次從他的外表就可以看出來，他的臉頰微紅，氣喘吁吁的吐息着不均的氣息，“sorry，剛才明明經過，一下子就不見了。”黎明朗知道自己再次被作弄，很是不甘，他扭過頭，不再與鄭愷陽搭話，悶悶不樂的黎明朗在鄭愷陽看來很是愉悅，他覺得逗逗這座大冰山，真是一個有利於身心健康的事，並且他更了解到希晨在黎明朗心中的地位。想到這的鄭愷陽突然很惱火，他不明白那個看似一無是處，唯唯諾諾的女孩到底哪來的吸引力，每次都讓黎明朗魂飛魄散。這個事太奇怪了，甚至有點玄幻。
“黎明朗，要不要去看希晨。”當鄭愷陽發出這個邀請后，黎明朗斬釘截鐵的拒絕了，“why？””不想，你也不要跟着我。”“黎明朗……。”鄭愷陽依舊在他身後喊道，卻沒追上來，他的嘴角在那一瞬間彎了起來，那個笑容很美好，好到殘忍。
黎明朗很奇怪，他覺得自己反對的太明顯了，有點欲蓋彌彰的樣子，心中所想與口中所表達的事是那麼不一，他其實是不是很想去見下希晨，當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他彷彿那個女孩出現在了眼前，用手觸碰便可以摸到溫熱的軀體和誘人的芳香，用手輕輕摸上她刺刺的頭髮，心中是否會有小鹿亂跳的感覺，當她抬起那明亮的雙眼時，自己是否會沉溺於那漂亮的眼眸，這種感覺很奇怪，黎明朗從未有過這麼複雜的內心矛盾，僅僅只是想觸碰，僅僅只是想看到他。
豐富的面部表情此刻讓鄭愷陽一覽無遺的看了個透徹，他摸了摸下巴，對着黎明朗露出了漂亮的笑容：“followme。”黎明朗很詫異，他不知道鄭愷陽接下來想幹什麼？他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個被操控的木偶，鄭愷陽如果拉起一條線，他的一支手就會提起來，鄭愷陽如果放下手中的線，他的身體就會軟下來，被控制的感覺讓黎明朗一度很不舒服。“不”“沒事，跟我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鄭愷陽拉住黎明朗的手向前走去，當走到那條每天都經過的路線時，黎明朗突然大吼道：“你要幹什麼？”鄭愷陽本是在前面行走的，被黎明朗這一聲吼嚇的回過頭，“帶你來見她。”聽到這句話的黎明朗低下了頭，久久不再說一句話，過了一會，他嘟囔了一句：“無聊、”“你要正式自己，黎明朗，你一點都不了解你自己。”鄭愷陽抓住黎明朗的肩膀，對上他的雙眼。“不用你管。”當黎明朗說出這句話后，他看見了希晨。
“卑鄙。”黎明朗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當看到面前這個女孩后，他竟有種想要上前擁抱她的錯覺，這種感覺讓他很難受，這種想要與人親近的感覺讓他變的很怪異。此刻在這條小街上，三人對峙讓安靜的小街染上了一層怪異的氛圍。
黑暗……全是黑暗，這一刻，人們心中最齷齪的想法洶湧而出，這世上所有的溫暖，在這一刻全都孵化成罪惡的溫床，冷酷的永業將降臨，冰封這混亂的土地，當能夠重新孕育一個潔凈的光明時。黎明朗停佇了，彷彿身體早已冰凍，行動不了，他抬起雙手想要與希晨打招呼，可他發現他無比僵硬，全身都好像被釘子釘住似的，無法行動。鄭愷陽站在旁邊不說一句話，他怪異的表情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嗯，那個，黎明朗，你怎麼在這裏。”僵持的環境被希晨的一句話立刻融化，但是黎明朗沒有回答，他似乎一直在躲避着希晨的目光，不願朝她望去，這樣不自在的黎明朗在三人中顯得怪異萬分。鄭愷陽望着希晨又看了看黎明朗，他突然覺得在他們這個三角之中，自己一直顯得很多餘，他們雙方如果不講話都好似可以交談。
“呵，真可笑。”鄭愷陽說完這句話，抓住了希晨的手，放侄唇邊，突然雙膝用力，一隻腿跪在了地上，就聽見“啪”的一聲，骨頭與地面碰撞的聲音傳來。希晨被這莫名其妙的舉動嚇的眨了下眼睛，她用手捂住眼，大叫了一聲“黎明朗”但是誰也沒想到的是鄭愷陽隨後的這一舉動引來了多大的騷亂，“希晨，對不起。“”鄭愷陽，你快起來，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原諒我，原諒我。”鄭愷陽的這一番話讓希晨和黎明朗一頭霧水，希晨想拉住他，讓他起來，鄭愷陽卻使勁掙扎，“對不起，希晨，讓你受傷了，黎明朗心疼了好幾天，對不起。”這句話剛說完，希晨好似站立不住一樣，後退了好幾步，她低着頭，不再說話。“希晨，是我的錯，我知道你想見的人是黎明朗，現在你不會不快樂了是吧！”“不是，不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希晨很慌亂，她四下張望起來。鄭愷陽突然伸出手想擁抱希晨，這時，黎明朗卻欄了下來“走開。”“明朗，這是幹什麼，我只是想讓你們和好。”黎明朗沒有回話，他轉過頭看了一眼希晨。
“我……。”此刻的希晨呆站在原地，束手無策的樣子讓人十分心疼。“希晨”而當黎明朗喊道她的名字時，她的眼光閃爍了一下，抬起頭仔細聽候他的話語“走開”意想不到的話從黎明朗口中說出。“黎明朗”希晨很費解，為什麼黎明朗再次對自己說出如此冷漠的話語，她低着頭，眼淚差點落下來。過了一會，黎明朗才問道：“你在哭嗎？”就是這句話，希晨再也控制不了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心那麼疼，當聽到黎明朗說出“走開”時，自己彷彿又被再次拋棄。
“希晨，不要哭，女孩子哭了會很醜的，你用我的手帕擦臉吧！“鄭愷陽見倆人僵持下去不會有結果，他從口袋裏拿出手帕放在希晨的手上，他轉過頭對黎明朗說道：”明朗，你不是個好紳士，你弄哭了女士。“”呵“呲之以鼻的黎明朗轉過頭，不再看他們”隨便你們。“
三人不再交流，亦沒準備離去，停止哭泣的希晨把手絹遞給了鄭愷陽，並向他說了聲謝謝。當她碰到黎明朗目光的時候，她再一次低下了頭，從他身邊匆匆走過。而當希晨走到路口時，黎明朗才從她身邊掠過，說道：“對不起。“希晨不想聽對不起，這種話語彷彿是要與對方一刀兩斷似的，”黎明朗。“希晨對着那個背影再次喊到，面前的男孩沒有停下來。
“希晨，他走了。”被忽略很久的鄭愷陽隨後詢問道，但是他並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我也要走了，再見。”難得遇到希晨的鄭愷陽迫切的想挽留住這個女孩，對於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令他很感興趣。
“能不能告訴我一下，你和他所有的事？”聽到鄭愷陽問出這麼一個要求時，希晨本能反應是拒絕，而當她正準備拒絕時，鄭愷陽開出了一個很令人“難過”的條件“我想跟他做朋友。”希晨清楚的明白，黎明朗冷漠的外表下卻時常讓自己覺得那麼哀傷，想要與之靠近，就像正負兩極的磁鐵，終會吸引。這個條件，在希晨看來也許是好的，此人並不壞，甚至也很禮貌，如果能陪着黎明朗，是不是他也將快樂起來。
很少去告知對方事情的希晨因為聽到鄭愷陽想要去跟別人做朋友，這件事，讓她瞬間想到了晟煜景。被這拯救，被了解，被幫助，這是只屬於那個有着平頭男孩獨特的品格，她甚至認為從此以後都不會再有人那麼溫柔了，而這個人，這個叫鄭愷陽的男孩，他一次又一次顛覆了自己的感官，她瞬間覺得他就是一個溫柔的人。希晨喜歡溫柔，溫聲細語，動作輕柔，不具備任何攻擊性，並且時常會說出溫柔的話，希晨喜歡這樣的人，她甚至寧願天天與之共處，不說話也可以，只要能體味來自那個人身上的氣息就夠了，這樣，自己才不會受傷，不會在害怕。
瞬間，希晨放鬆了自己，扛在肩頭的重量似乎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人很好。”“好？你不覺得他很冷漠嗎？””嗯，他冷漠可能是因為他害怕吧？“”害怕什麼？“”害怕所有。“鄭愷陽沒聽明白希晨所說的話，她說黎明朗在害怕。哈哈，害怕，有什麼好怕的，對於自己一直存在的小九九，鄭愷陽才是擔心會自己跑出來，他瞥了瞥嘴，不再說話。過了一會，他對希晨說了再見。
去往回家的路線突然變的漫長起來，剛剛與鄭愷陽的對話讓她不停的在腦海中回蕩，希晨覺得自己說的話很怪異，那種話好像自己很了解對方一樣，事實上，她了解嗎？也許鄭愷陽說的話很對，她不了解自己，更不了解他們，那她為何會妄下定論，說黎明朗在害怕呢？這種害怕從何而來？
仔細思考的希晨並沒發現拐角處黎明朗的身影，當“喂“的一聲響起后，希晨尖叫了起來、”黎明朗，你……不是走了嗎？“靠在牆上的黎明朗拍拍身上的灰，走向了希晨，但是，隨後，黎明朗的舉動讓希晨紅了雙眼。
被雙手抱住的瞬間，希晨只聽到來自胸腔巨大的迴響，那種聲音很大，在如此空闊的地方，擂鼓一般的心跳讓希晨不知所措。原來，他的懷抱就是她的罌粟，是致命的流沙，是她一生也無法掙脫的甜蜜枷鎖。“黎明朗，你在幹什麼？放開我。“推着抱緊自己身體的黎明朗，希晨廢盡了力氣，等力氣全耗盡后，她停止了掙扎。而在這時，她才聽到黎明朗的聲音：”我只相信你。“
聽到這句話的希晨癱軟在了黎明朗的懷裏，這句話，讓希晨瞬間覺得自己與此人拉近了距離，而這次，她好像並不想那麼快逃離這個溫暖的懷抱，這個懷抱太厚重，緊緊的把自己包裹在其中，自己可以只呆在這個小小的空間，外界與自己全無關係，如此安心的懷抱是完全可以包容自己的。
抱着渴望已久的身體，黎明朗卻從內心感到安心，就是這具軀體，溫熱的軀體，帶給了自己多大的能量，就是這個女孩，這個叫希晨的女孩，她帶給了自己這麼多年來頭一次的安心，渴望被愛，渴望去愛的倆人在這個午後，把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烏有，這個擁抱彼此渴望太多了，被污衊，被傷害，被放棄，仍需堅持，因為這就是倆人共同的羽化。
“黎明朗，謝謝你。“
“嗯“
“那……你可以放開我嗎？“
“哦。”說完黎明朗扶正了希晨，他對着希晨的方向望了一眼，直到她越走越遠。
有人說過，
我本來以為對人溫柔的人一定是要求別人有所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