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商議對策

張越先走出大帳。

昨夜的一場大雪把大地裝點得銀光素裹、份外妖嬈。

空氣中沒有一絲的塵埃，格外新鮮。呼吸一口，感覺沁人肺腑。

大概是年輕的緣故吧，昨天的身心疲憊經過幾個時辰的睡眠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用神清氣爽來形容現在的張越先，大概不為過吧。

但張越先的心情卻格外的沉重。他也想到了拉徒漢，想到了那個因為救援自己而失掉一隻胳膊的金軍戰士。

張越先來到拉徒漢的營帳，發現他的傷口也在化膿，與斡離不的傷勢相同，也是受到了感染。

張越先感到有些束手無策了。

大撻不野、完顏蒙適、完顏余列、斜卯阿里、烏延蒲盧渾等幾個金軍萬夫長聚集在斡離不的中軍大帳里，激烈地討論着，研究着對策。

大撻不野原是渤海國人。渤海國被大金國滅掉后，大撻不野受到完顏阿骨打的招撫，投降了金國，由於對遼作戰勇猛，由百夫長升到千夫長。後來在斡離不的軍中屢建戰功，被斡離不破格提升為萬夫長。

此時，大撻不野見斡離不傷勢嚴重，極力建議暫時撤兵，待來年準備穩妥再徐圖宋土。

完顏蒙適、斜卯阿里強烈反對大撻不野的建議。他們認為，如果此時撤兵，則已經取得的戰果將化為烏有；再者，當初進兵中原的時候，東西兩路大軍約定在汴梁城下匯合，一舉消滅宋國，完成太祖阿骨打的遺願。

烏延蒲盧渾和完顏余列贊同大撻不野的意見。因為西路軍進軍受阻，在汴梁城下會師的目標實現起來很困難；再者，據情報顯示，宋國各路勤王之師已經陸續向汴梁進發，在十幾天之內即將面對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宋國勤王大軍，而此時的東路討宋軍只有區區的六萬人，而且是孤軍深入，如果陷入宋軍的包圍，則後果不堪設想。

大家在那裏各說各的道理，誰也說服不了誰。

斡離不無病的時候，大家唯大帥之令而動，即使剩下一兵一卒，沒有主帥下令，大家也是會戰鬥到最後一刻，可是，主帥缺位，則事情就非常不好辦了！最要命的是大家意見不同意，在這裏，除了斡離不，還真沒有能夠拿出完全之策說服大家的一個人存在。

大家說了一天一夜，誰也說服不了誰，而斡離不的病情更加嚴重。

郭藥師儘管也是金軍的一個萬夫長，但他是遼國人，先投降宋國，接着又投降金國，所以大家都不信任於他，討論什麼事情也不讓其參與。

無奈之下，大家達成一致的意見是，先不要妄動，待大帥的病情好轉，由大帥決定去留。

但是，斡離不的病情連續兩天加重了惡化！

張越先焦急萬分，想去找那幾個金人的萬夫長提些建議，但又一想，他們連郭藥師這個金軍高級將領的意見都不聽，還能夠聽他這個漢人小和尚的意見嗎？

其實呢，張越先想錯了。在幾個金軍高級將領之中，大都對他心中欽佩的。主要原因還是他竟然與大帥結拜為兄弟。在古代，結拜兄弟意味着兩個人的關係已經達到了比親生父母都高的地位，結拜兄弟的命令如同大帥的命令是一樣的，但這些事情，張越先怎麼會知道呢；再者，張越先超猛的酒量讓全軍將士嘆為觀止，大家自忖，全營寨中，真的沒有哪個人能夠連續喝掉36斤燒酒依然談笑風聲的。

那幾個金軍萬夫長也在等待着張越先的主意。

第三天的時候，張越先終於忍耐不住了。他先是去了完顏蒙適的營帳，試探着建議他們，能不能去宋朝那裏找些醫術高明的醫生來，先把大帥的並治療好。

完顏蒙適見張越先這樣說，醒悟地一拍腦門：“我怎麼沒想到這些啊！！！還是先生高瞻遠矚，佩服啊佩服！”他說佩服這些話，真是發自內心的！

然後他急忙找來其他幾個萬夫長，當然了，不包括郭藥師在內，共同討論先生的建議。

大家叫張越先先生，是因為大帥並沒有給他具體的官職及封號，所以呢，按照金人的習慣，對與主帥最親近的人都稱做先生。

大家聽完張越先的意見，大家紛紛表示同意。但完顏余列有些顧慮。他認為，如果此時去宋朝去找醫生，擺明了是告訴他們，金軍主帥得了嚴重的疾病，那些卑鄙無信的宋人會不會趁機偷襲呢？

張越先想了想，說：“這個好辦。十人長拉徒漢被宋人砍掉了胳膊，他的傷口也在化膿發炎，病情與大帥相同，我們讓宋朝皇帝派醫生過來，就稱是拉徒漢為宋軍所傷，傷口化膿，需要救治。一個下級軍官得病，宋人不至於輕舉妄動吧！”

大家見張越先把事情想得完備，全都表示贊成。於是，幾個高級軍官派遣王吶出使汴梁，一是譴責宋皇背盟，竟然出兵偷襲金軍，如果再敢如此，定當撕毀和約，攻取都城活捉宋皇；二是金軍戰士被宋軍所傷，要求宋皇派遣最好的醫生來金營，如若有詐，就砍掉人質康王的腦袋！

由於大帥的傷逝十分嚴重，王吶連隨從都沒有帶，就飛馬來到汴梁城下，要求見宋皇。

宋皇欽宗見金人並沒有大肆責怪宋軍破壞和約攻擊金軍，而只是要求派遣醫生到金軍大營幫助治療受傷的士兵，懸了兩天的心終於落地。急忙宣昭翰林院（宋代管理伎術官的主要機構）勾當官（翰林院長官）廖百文挑選太醫供金人使用。廖百文不敢怠慢，連夜挑選了成全大夫（高級御醫）4名，保安大夫（高級御醫）4名，以及保安郎（中級御醫）9名，帶足夠的消膿化瘀及其他高級藥品，連夜趕到金營給傷者治療疾病。

儘管如此，張越先心裏也明白，靠這些療效很慢的中藥進行消炎，效果不會很明顯的，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張越先早就想到了留在胡老實家的那個旅行背包。裏面有那次出來旅遊帶的幾瓶治療感冒的藥物，其中就有兩瓶頭胞安苄膠囊（青霉素類抗菌葯），消炎效果一定好！

看現在的情形，只能是到胡老實家去取那個背包了。

張越先也在心裏祈禱：但願胡老實依然把那個背包好好保存着！

決定這樣做以後，張越先來到完顏余列的營帳，把自己回燕山府求取靈丹妙藥的想法和完顏余列講了一下。他也聲明，這次去也是碰碰運氣，不一定能求得治療大帥的靈丹妙藥。

完顏余列聽說張越先為了治療大帥的病而不遠千里回到燕山府去找葯，大受感動，連忙答應了張越先的請求，並給他加派了二十名親兵保衛着他，以防發生不測。

張越先簡單整理了一下行囊，就帶着那些親兵上路了。

“青騅”當然還是他的坐騎，不過，張越先沒有穿金軍服裝，而是在兵馬監處選了一套漢人的服飾，他覺得自己這樣穿着還比較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