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兩種悲劇-朝豐{2}

楊東明與白向天翻翻滾滾，雲從龍，風從虎，轉眼互拆數百台，搏命的招數層出不群，遠遠看去，好像兩團光球互相電擊。

斗得七百回合上下，二人已是數易佔場，從一地殘葉百草的園地，到圍牆上，再到屋中，最後撞破天花板，站在屋瓦之上，白向天驀地大喝一聲，全身肌肉泛起赤紅，劍勢大開大合，指東打西，劍鋒發出“哧哧”的聲響，楊東明頓覺壓力如山，排山倒海的劍招應接不暇，左支右絀。

彩環見狀，手中玉笛脫手擲出，直至射向白向天膻中穴，此穴乃人體要穴，重傷者非死即殘，沒想到他不管不顧，那笛子勢勁力急，末端點正中他膻中穴中，白向天居然毫無知覺，全不理會。

楊東明失聲道：“赤霞神功？”

白向天獰笑道：“不錯！失傳已久的赤霞神功被我練成了，你認為自己還有集成勝算？”

赤霞神功乃當年號稱天下第一劍魔之稱的赤龍子的獨創內功，可以瞬間將體內真氣提升凝聚，全身血液如煮如沸，封閉穴門，肌膚堅硬如鐵，可謂令人髮指的一門變態邪功，只是此法有大大的弊端，稍有不慎則脈搏絮亂，真氣亂沖亂撞，倒行逆施，重者神智癲狂，形同廢人，輕者致殘。赤龍子無惡不作，殺人如麻，在全國各大名捕合力絞殺下身亡，在其身上搜出這本《赤霞秘籍》，上交朝廷，白向天任職時，皇帝親手賞賜給他。

白向天催動動真氣，劍尖發出龍吟般刺破虛空的聲音，楊東明腳下趔趄，見對方一字型削下來，不及閃躲，橫劍格擋，只聽“當”的一聲，劍鋒短為了兩截，白向天不依不饒，步步逼近，不到兩三回合，楊東明肩部中劍，血液湧出，搖搖晃晃從房樑上滾了下來。

彩環慌忙扶起他，扯下一片衣角為他包紮，白向天再度迫近，彩環欄身阻擋：“夠了，你已經贏了，罷手吧！“

白向天看着眼前的女人，霎時往事如潮湧上心頭，自己對她一往情深，甚至連烏紗帽鐵飯碗都輕易拋棄，千里迢迢從京都來此，含辛茹苦創建大莊園，哪一件事不是為她，到頭來等到的仍是她的疏離。

他眼神迷離：“好，你們走吧。”

彩環沒再看他一眼，扭頭挽扶着楊東明向外走去，只見滿園子屍體血腥味衝天，有白馬神劍庄的，也有“刺白”殺手們的，這一場戰役何其慘烈，可想而知，能站起來的寥寥無幾。

白向天看着他們兩的背影，漸漸腦中清醒，驀地狂呼道：“不！你們不能走，”一邊沖了上去，身未到劍已至，彩環驚呼一聲。一推楊東明，那長劍收勢不住，“嗤”地一聲，血花四射，已在彩環身上透體而過。

楊東明大吼一聲“彩環！”語帶哭腔。同時勾起右拳向白向天砸到，那白向天亦是臉色慘白，獃獃地望着眼前景象，喃喃道：“彩……彩環……我不是故意的……我……”這一拳包含憤怒，力道威猛，他不閃不避，結結實實挨了一拳，踉踉蹌蹌退了數十步。

楊東明抱起彩環，跪在當場，老淚縱橫，已是泣不成聲，覺得整個世界都死了。只聽彩環氣息微弱地道：“師······師哥，你還記得······我曾說······你是皎月，我······是你的浮雲嗎？”

他拚命點頭：“記······記得，怎麼不記得，你說還要永遠伴着我呢！”

彩環艱難一笑，歉然道：“師哥，我這一生······着······着實欠你良多，我······我對不起你，你不會怪我吧？”

楊東明淚眼模糊，胸口如遭雷擊，鼻腔酸堵，哪能說出一個字，唯有搖頭。

彩環合上雙眼，口中輕輕哼唱：“······天若有情天亦老，搖搖幽恨難禁。惆悵舊歡如夢，覺來無處追尋······”正式何滿子詞，聲音愈來愈低，終於雲鬢一斜，靠在他懷中，與世長辭。

楊東明溫柔地撫摸着她安詳的臉龐，止住眼淚，笑道：“傻師妹，你忘了我還說過，我是你永遠的守望星嗎？千年廝守，從不分開嗎？”說罷舉起右掌，運足十成力道，拍在自己頂門，“咔嚓”一聲脆響，追隨彩環而去。這苦命鴛鴦雖死，到也落個“死為同棺灰”的圓滿結局，是以二人嘴角含笑，十指相扣，緊緊依偎在一起。

楊朝豐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最後一幕，凄厲的一聲吶喊：“爹！”奔到近前，伸手一探，雙親心跳停止，生息已絕，他“撲通”一聲趴跪在那裏，雙眸圓睜，頰旁肌肉顫抖，半晌，兩道細細血流從眼角淌下，父親說過，永遠不許流淚，他憋得辛苦，竟撐破了呀呲。

良久之後，他抬起頭來，發現白向天失魂落魄坐在一堆屍體旁，咬牙切齒道：“老賊，我剮了你！”抬起一柄朴刀，沖了上去，斜刺里驀地出現一道人影，頭上刺着金文，紫滲滲地麵皮，正是耶律雄鬼，隨手一掌，楊朝豐如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他一邊問道：“向天君，我來晚了，你沒事吧？”沒想到白向天充耳不聞，呆似木偶。

耶律雄君奇道：“向天君，你莫不是傻了？”這時，楊朝豐從地上爬起，又一次衝過來，他一皺眉“這小子忒煩！”飛起一腳，踹在對方胸口上，楊朝豐再次口噴鮮血，倒飛出去，趴在地上。

白向天回過神來，自言自語道：“死了，都死了······”

耶律雄鬼笑道：“不錯，都死他媽的了，向天君，恭喜你，這陰魂不散的……哈哈。這小子是誰？”

白向天獃獃地道：“他？哦，楊東明的餘子，彩環的骨肉，卻不是我的……”

耶律雄鬼嘿嘿一笑：“即使如此，我幫向天君結果了這畜生。”

他大踏步走到楊朝豐面前，抬足踏下，眼看楊朝豐便要一命嗚呼，就在此刻，勁風撲面，段無言從外及時趕到，如從天降，曲掌成爪，雙臂交錯，攻向耶律雄鬼，他這一足也就沒能塌下去，回掌抵擋。二人噼噼啪啪手擋手，肘碰肘，膝撞膝地硬差十餘招，耶律雄鬼詫聲道：“喲呵？這破爪子，你是苗家餘孽？”

段無言冷冷道：“其一，苗家未亡，其二，你的大限到了！”

耶律雄鬼卒道：“胡吹你奶奶的大氣，打就是了！”左掌一引，右掌劃了一道弧線拍出，段無言毫不理會，以硬抗硬，也是一掌迎着拍出，雙掌相交，雙方均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