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范氏的陽逢陰違,暗渡陳倉,逼得范瑛把到嘴的肥肉白白送給了別人,自己還樂極生悲,去了前途暗淡的太僕寺,面子裏子皆丟,范家人如何不氣?加上徐璐今日小小離間了一把,不用想都知道,范氏會有的下場。
凌峰不以為然:“范氏是出嫁女,范家再恨她,也不過是罵上兩句,不與往來便是。氣性大的,大不了暗中使壞,扯扯張氏族人的後腿。對范氏也還沒法子傷筋動骨。”
徐璐納悶地看着他,“爺有什麼好辦法,全都說了罷,就別再賣關子了。”
凌峰笑道:“你呀,性子可真不穩重。凡事就要喜怒不形於色才好。”
徐璐繼續啐他。
凌峰大笑,涎着臉,在她臉上親了一記,這才說起正事來。
“經過吏部與內閣的商議,程勛華的差事下來了,候補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並轄浙江、江西、河南、山東、山西、陝西、四川、雲南、貴州九道都事。”
徐璐說:“哇,那這權利還挺大的哦,監轄九省呀。”比起吏部左侍郎來,基本不差了。
凌峰笑道:“這是方公與沈任行共同商議的結果。一來,程勛華政績在那擺着,祖籍又在河北,在南方並無根基,由他轄管南九省,也不怕他與南方各省官員串連。二來嘛,也是我的主意。”
“爺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凌峰一臉冤枉:“說點好聽的話不成么?御史為朝廷耳目之寄,宜用有學識通達治體者,程勛華學問通達,為人剛正,正是御史的好材料。你可知,范家子弟多數在南方為官的。”
徐璐向來聰明,一點就透,立刻就明白過來,忍不住眉開眼笑:“敢情程勛華還成了爺對付范家的釘子。只是,程勛華會聽爺的嗎?”
“不聽也沒關係。但我有的是法子,讓他知道範系官員作姦犯科之事,並能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些范系官員確實犯了朝廷律法。”
程勛華一旦成為御史,他天生就得彈劾百官,並踩着這些問題官員的肩膀往上爬。
既然有人犯到手頭,不收拾等待何時?更何況,范家與他並無相干。
而凌峰只需做的就是暗地把這些范系官員的犯罪證據神不知鬼不覺地呈到程勛華書案上,自然就有人替他收拾對手。
確實夠陰險,夠高明,還夠隱蔽。
只是,這與范氏又有何相干?
凌峰莫測高深地笑了。
……
雖然生於權貴之家,長於權勢之中,范氏也習慣了用手中權利,清除整治自己看不順眼的人。又因為她的成長環鏡一帆風順,從來沒有因為被權力壓制過,也沒有被權利碾壓過,更沒有機會在權力之下匍匐,瑟瑟發抖過。
相反,她本人卻擅用權勢把別人整得匍匐在自己腳下。
所以她對於除了自己之外的權貴人物,范氏並不是很懼怕。相反,她天然還有種對方越是厲害,越想要鬥上一斗的奇怪心理。
如今的廟堂,已不再是世家勛貴統治的朝堂了,而是由文官集團,各士族大家統治的朝堂。身為閣老之妹,閣老之妻的范氏,在面對身份品秩與自己持平的婦人面前,也從來沒有瑟縮過。她如魚似水地周遊在各個貴婦人身邊,享受着這些開國初年在文官太太面前總是高高在上勛貴婦人對自己的客氣巴結reads();。所以對於不曾恭敬自己的徐璐,異常的震怒氣忿。覺得這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小年輕,攀了高枝,就覺得舉世無雙了。
在范氏眼裏,侯府雖尊貴,但在文官統治大半朝堂的閣臣面前,仍然要退一射之地。她壓根就沒把徐璐放眼裏,對於徐璐的不恭敬,范氏生氣之餘,也只是拿她平時對付別人一慣的伎倆,無視加冷淡,再在人前偶爾的貶損,絕對可以把徐璐搞得身敗名裂。
范氏的貼身嬤嬤見范氏拿着筆,望着貼子怔怔出神,忍不住輕聲道:“夫人,那安國侯少夫人與夫人不對付,依奴婢看,就不要請她了吧。”
范氏回過神來,瞥了她的一眼,責問:“什麼時候我的事由你來做主了?”
祝嬤嬤是自小跟在范氏身邊的,深知范氏剛腹自用的德性,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陪笑道:“夫人胸有溝壑,我等粗人自然是遠遠不及的。那安國侯少夫人總是對夫人不恭,夫人還要請她,想來是另有深意的。”
范氏臉色稍雯,微勾唇角:“那徐氏總是仗着凌峰的勢,人前人後與我難堪,這回不好好整治她,還以為我是病貓呢。”
范氏寫好請柬,問:“吳氏安頓好了吧?”
禍嬤嬤回答:“是的,已經安頓好了,因祖宅狹小,只能把她安排在後罩房了。”
吳氏是范氏大兒子張請的妾室,張請外放,只帶了兒媳婦柳氏,妾室吳氏卻留在杭州張家。這回范氏不知為何,居然讓人把吳氏帶到京城來,也不知有何用意。
說起狹小的祖宅,范氏又是一肚子的氣:“我可是張家的長媳婦,也只能住祖宅了,可老太太這是怎麼回事,居然跑去住四房,外人還以為長房不孝順呢。”
涉及婆媳之間的恩怨,禍嬤嬤哪敢開口,只能垂眉不語。
范氏又對張老太太及張四夫人一通埋怨,罵老太太心長到胳肢窩,有什麼好的全給四房,一點都不顧及長房的面子。又罵張四夫人齊氏,討巧賣乖,當年一個寄養在張家的小孤女,若非得了老太太的歡欣,嫁給了老四。當年在自己面前低眉垂目的小孤女,陡然耀武揚威連她這個閣老千金都不放眼裏了,與那徐氏一副德性。
說起徐璐,范氏又罵起徐璐來,與妯娌齊氏一副德性,都是小門小戶出身,陡然攀了高枝,就當自己是根蔥。
祝嬤嬤實在聽不下去了,輕聲提醒道:“夫人,四太太其實也不算小門小戶,四太太的父兄,如今可都是朝廷三品大員了。”
范氏卻不以為然,“那又如何?自古以來有了後娘就有后爹。齊氏自小失恃,齊紅楓又有了繼室生的兒女,會心疼她才有鬼。”
祝嬤嬤在心頭暗自嘆氣,夫人隨着年紀的越大,越發的剛腹自用了。只會睜大眼看別人的壞處劣勢,卻不曉得看人家的優勢和長處。四房太太雖說自幼失恃,但在生父齊紅楓眼裏,依然有着極重要的位置。就連繼室齊太太為了討得齊紅楓歡心,也要對這個繼女處處陪小心。
以祝嬤嬤的眼光,覺得無論是四太太齊氏,還是安國侯少夫人徐氏,人家在出身地位上或許不及范氏,但人家在京城的人脈,祝嬤嬤這個旁觀者卻是瞧得清楚。但范氏卻依然還沉浸在昔日的輝煌當中,瞧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她這樣的性子,遲早要吃大虧。只是范氏又聽不得勸,她縱然有一千個一萬個主意,也是不敢對范氏明言的。
……
端午節過後,五軍都督府發生了一系列的人事變動。
安國侯凌寬,向朝廷遞交請辭書,稱年邁體衰,事督軍已有力不從心感,願卸甲歸田,把機會留給年輕人。聖上思慮再三,恩准,並着戶部給予年八千石奉祿,待遇堪比國公。並賜封柱國上將軍銜reads();。
凌寬卸任中路督軍后,全京城的武將勛貴的目光,又都盯在這個空出的位置。
只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聖上居然採用兵部的提議,由李駿
以禁衛軍領統一職兼任中路督都。
消息傳出去后,有的感嘆凌峰手腕高超,也有的對凌峰破口大罵,覺得凌峰這廝實在狡猾。由李駿兼任中路督軍,與凌家領銜幾乎沒區別。
京城的誰人不知道李駿與凌峰好到同穿一條褲子?
徐璐也很是意外,特地等凌峰下了朝回來就問他:“聖上又不是不知道表兄與咱們家的關係,為何還要讓表兄坐上那個位置?”
凌寬卸下中路督軍的差事,一來是忌諱父子同朝為官,二來也是給凌峰騰位置。
只是凌寬退下,卻讓與凌家關係匪淺的李駿接任,豈不是左手換右手?
凌峰笑着解釋:“對於新的接替人選,聖上首先過問了我的意見。我身為兵部尚書,肯定要向聖上舉薦的。我總共舉薦了三人,一是英國公世子張立,二是鎮國侯世子方孝淳,三才是李駿。這三人中,又數李駿資質高,有勇有謀。張立方孝淳不是不好,卻都不在京城,把他們調回來,也有些興師動眾。而李駿,則成了現成的人選。”
徐璐說:“可是表哥與咱們家交情匪淺呀?上位者不是最喜歡制衡么?”
凌峰笑道:“咱們父親主動卸甲歸田,大概搔到聖上的癢處了吧。所以,就目前來說,聖上對咱們家還是非常信任的。加上父親主動卸任,聖上肯定要給予些補償。所以就算知道李駿與我有交情,卻也樂得賣這個人情與我。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最重要的,應該是李駿的公私分明形像早已深入人心。聖上或許會認為,就算李駿真的坐上那個位置,仍然會公私分明就是了。”
真是這樣嗎?
徐璐不怎麼相信。
凌峰又笑了笑說:“聖心不可測,聖上是千古明君,自然不是我等可以任意揣測的。你可知,兵部右侍郎段海超也該致仕了。”
徐璐獃獃地點頭,“好像有六十多了吧,怎麼,新的接替人選,不是你的人馬?”
“但凡上位者,都喜歡講究制衡之道。因我的出身和資歷,如今在兵部雖算不得一家獨大,卻也是一呼百諾。加上我又舉薦了李駿任中路督軍,而聖上也給了我這個面子,那麼新任兵部右侍郎,我必定得給聖上面子了。”
徐璐明白了,聖上因為凌寬的“識大體”,也就投李報桃,給凌峰一個面子,讓李駿替了凌寬的位置。而身為有“良心”的臣子,也要“知恩圖報”才是。
徐璐又問:“那左侍郎向有為呢?這人年紀好像也有些大了吧?”向有為與凌家姑爺官令宸的父親是至交好友,連帶與凌家也有些交情,凌峰去了兵部后,向有為自然就偏向凌峰。就算新來了位左侍郎,短時間內怕也無法撼動凌峰分毫,但問題是,向有為年紀也大了,幾年後,也要退下去。若再來個與凌峰作對的侍郎,那可就有得玩了。
凌峰微不可聞地嘆口氣:“是呀,兩位侍郎年紀都大了,向有為雖說身子骨還健壯,至多也就支撐個兩年。”他看着徐璐,眼裏閃過堅定,“所以,我還有兩年的時間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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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峰是蛇童投胎,早就提過了。因與下一個靈異文作鋪墊,所以在本文中,已穿插了少許玄幻劇情。忽然想寫個玄幻系列的。當然,也會與本文有些關聯就是了。就是還沒決定好,把背景設為古代還是現代。親們可以幫忙做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