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牛蒡子
?菊科二年生草本植物牛蒡的乾燥成熟果實,呈長倒卵形,略扁,微彎曲,表面灰褐色,帶紫黑色斑點;果皮較硬,子葉淡黃色,富油性;入葯具有疏散風熱,宣肺透疹,利咽散結,解毒消腫之功效。現代研究,牛蒡果實含牛蒡甙經水解生成的牛蒡甙元具有抗癌活性,可用於防治糖尿病、腎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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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皇宮某處庭廊,李良背着雙手靜靜地觀賞不遠處假山下的小型水車。此時的他,容貌已完全恢複本相,變成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容貌雖然不是很出眾,膚色也略顯黝黑,但神色與氣度超凡脫俗,雍容華貴的綢緞長袍隨風飄逸,各式鑲金配玉的墜飾緩緩搖擺,散發出威嚴與高傲的氣息。
在他的身後,恭恭敬敬地站立着個五人,確切的說是五個凡人,分別歐陽翮、劉毅、傲、傻牛兒,還有冬筍。
昨日宴席,可謂是一波三起。先是滿堂皆幻象,人人表演,努力將心中真實的想法壓制,極力表現出好的一面,或勤勉勸酒,或微笑以對,從中午一直至晚上。
再是拋磚引玉,天麻、許山、楚天行在李良的授意下,戲謔蜀國皇帝陸大寶,結果引出歐陽翮定心念、立信仰,由此眾人皆恍然,仙者渡人並非是憑喜好感覺,而是試心。
第三,也就是昨天晚上的壓軸大戲“皇帝哭鼻子”。簡單來看是陸大寶不堪於種種壓力,特別是來自李良這位超級大修士的威壓,終於不忍重負地發泄心中委屈,換回來保千年陸氏王朝平安的承諾,仙者有義。王者有仁,堪稱美談。
不過,在李良的心中卻有着另一種思緒。在尊嚴與死亡的抉擇中,人會為尊嚴而直面死亡。但在尊嚴與未來的抉擇中,尊嚴卻變得一文不值,不僅是陸大寶,宴廳眾人亦是如此。回想起昨夜種種,不禁讓人唏噓。輝煌未來的背後,人性顯得是那麼慘淡與悲涼。
細雨滴打青磚紅瓦,微風撩起陣陣濕氣,此情此景讓李良翻騰的心境又平添了幾許感慨與釋然,莫名地便將深埋在記憶深處的詩句吟誦。
自從上次與馮斌拚死一戰,長時間跨境界運用神識,除了腦血管和神經系統嚴重損傷之外,李良還落下了一個後遺症。甭管是前世的、今生的,有心的、無意的,只要看過、聽過、嗅過、嘗過、感受過。本象便會完整地展現在腦中,亦如這首李煜的《浪淘沙令?簾外雨潺潺》,前世無心翻看過一次,現在卻可完整吟誦。
當然,這種完整展現深埋記憶僅是偶然、間或、隨機的閃過那麼一下,毫無規律可尋,但由此也可以充分說明,他的大腦已經開始異變,至於此種異變是好是壞,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或許若干年後可以看到效果,又或許永遠不得而知,反正現在來看,不是很好。靈光閃現了這麼一下下以後,估計明天又會留鼻血半升,頭疼兩、三個時辰,或許更長時間。
“歐陽翮,昨日我當眾收你為徒,你可知為何?”良久過後。一個清冷平淡的聲音從李良口中傳出,與平常不着調的語氣不同,略帶沙啞,略感低沉,雖波瀾不驚,但透着肅穆與威嚴。
“弟子不知……”遽然變故,讓歐陽翮忐忑不安,而李良一開口就點他,更是讓他惶恐緊張,原本覺得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世間不會再有什麼能讓他怕的了,但現在看來,仍然有許多未知存在可以讓他怕,甚至嚇破膽。
“你身世迷離,背負血海深仇,年幼凄苦,飽受人間冷暖,成年顛沛,滿腔壯志難躊,年近不惑,才遇可依明主,按理說,應該是苦盡甘來,鹹魚終於能翻身了,不過,你執掌蜀國大權二十餘年,到頭來卻始終無法逾越我這座大山,這才萌生了退隱江胡的念頭……”
“哼,萬般信念化為探尋天道真理之心,為信仰孜孜不倦,窮盡一生,說的到是挺豪邁,可你的心裏真是這樣想的嗎?”說到這裏,李良的聲音漸漸拔高,雖依舊清冷平淡,但卻隱含了一絲怒意,落在歐陽翮耳中亦如雷聲轟鳴,直震的心神顫抖。
“弟,弟子……”歐陽翮腦中快速思緒,轉瞬間便有數個辯解之詞湧上,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好似一種無形之力掐住了他的喉嚨一般,每吐出一個字都非常的難。
“當年,陸大寶在我落難之時收留了我,后又默許我以他為本窺伺天機,此為因。昨日我許他千年富貴,保宿世王朝,此為果。因果已畢,再無瓜葛。而你,入世前點撥,在朝傳良笈,退隱授名分,僅這三條之因,你又將用何種之果償還?”李良輕輕轉了下頭,用一種極為陰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弟,弟……”歐陽翮真有點慌了。這不是坑人嗎?您老先生都已經是“虛天大陸”的第一號人物了,咱一個螻蟻凡人咋還你的果呀!而且,還他娘的三條!
“人間滄桑,交錯縱橫,包羅萬象,或許在芸芸眾生中,你會找到答案……”短暫沉默,李良又將目光轉向那咿呀作響的小型水車,輕嘆一聲說道。
“弟,弟子……,弟子,明白了……”歐陽翮腦中快速思量,好一會過後才怯懦地伏身叩拜。
“農者,民之根本,知農事,方可與民為友,這便是我傳你農術之意。”李良停頓了片刻,隨後又恢復了那清冷平淡地語調,慢悠悠地說道:“去吧,善用農技,善察民智,或許有一天,你或者你的後人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歐陽翮聞言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間抬起頭,看向李良的背景。沉吟片刻才道:“弟子領命……”
隨後,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慢慢地退了出去。
“劉毅、傲,剛才我說給歐陽翮的話。你們可曾聽明白?”待到歐陽翮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李良的聲音再次響起。
“明白……”二人聞言對視一眼,然後怯懦地說道。
“我這裏有兩卷秘術,一為育獸之術,一為鑄鐵之術。分賜予你們二人,去吧……”李良沉吟片刻,隨後背着的雙手輕輕一抖,袖中閃過兩團青霞,迎風一個盤旋之後,便化為兩個卷,分別懸浮在二人面前。
“謝師尊!”
亦如歐陽翮一樣,劉毅、傲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慢慢地退了出去,在快退到庭廊的轉彎處。他們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滿眼複雜地又看了看李良的背影,這才輕嘆一聲,轉身而去。
“夫君此舉是何用意?”二人的身影消失,金、白、藍、銀四色光霞在李良背後處驀然閃現,茉莉、百合、薄荷、芙蓉四女的身影便詭異的現顯而出。而搶先開口發問者,正是喜歡搶佔先機、搶拍馬屁的芙蓉。
“就你話多!”
“哼!”
“你這隻騷狐狸怎麼舌根如此長?處處饒舌頭!”
茉莉等三女聞言集合發難,對着芙蓉一陣冷言冷語。
“不知道……”李良對她們無時無刻的爭風吃醋已經有些習慣了,後面的爭吵自動濾掉,直接淡淡地回答了前面的問題。
“我來問!”見芙蓉櫻唇又似要張開。茉莉身上猛然間迸發出一股滔天威壓,將百合等三女全部逼退,這才輕揚下巴,高傲地說道:“哼。你們都別忘記了,我才是正室,我才是老大!”
“哼!”……
三女一陣愕然與鄙夷,文的搞不過就上武把操,陰的弄不明白直接比劃拳頭,如此粗俗的女人真沒法跟她相處。
“親愛的。夫君!這不是你做事的風格呀,我記得你好像說過,從來不幹沒把握的事兒,這事兒又當怎麼說?你都不知道為什麼,又為何如此大費周張呢?幾個凡人而已,不至於讓你費心費力至此吧?”茉莉高傲地走到李良身邊,與他並肩而言,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嬌柔地問道,那模樣就像是一隻鬥勝了大公雞,大翅膀一伸就把它心儀的母雞包住,任由其它公雞在邊上羨慕嫉妒恨。
李良寵溺地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說道:“除了你們幾個以外,其他人是仙也罷,是魔也罷,在此天地之間終歸是擺脫不了人的身份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涇渭分明呢?”
“什麼意思?”看着李良溫柔的目光,茉莉愣了一下,有些詫異地又問道。在她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預感,又不似預感,微微刺痛,隱帶冰寒。
“或許他們會成為溝通修鍊者與凡人的橋樑也說不定。到那時,掌控這天地的將不再是絕對的實力,而是絕對的資源……”李良緩緩轉過身去,又將目光投向水車,語氣悠然,充滿磁性。
“那,那我們呢?”冬筍實在有些站不住了,這都多半天了,腳都有些發麻了,剛才又被大魔女一陣滔天威壓襲擾,好懸沒震飛了,還把咱當木頭樁子,什麼事嘛!
“你們?你們咋了?咦?你有身孕了?嗯,瞅這樣子,還是一對雙胞胎哎!我說傻牛兒呀,你啥時候請我們喝喜酒來着,怎麼人家肚子都大了也沒見你吱個聲呢?”就在冬筍發問之際,天麻、許山、楚天行三個勾肩搭背、晃晃悠悠地從另一端聯袂而來,後面還跟着搖頭苦笑的尤浩和一臉肅然的南生。天麻眼尖,雙目赤芒一閃有些詫異地問道。
“嘿嘿,嘿嘿,俺,俺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說嘛!”傻牛兒臉紅了,配合原本就黝黑的膚色,隱現出一陣陣的紫光。
“喝喜酒為什麼要請你們?你們都不把我們當人看,還好意思讓我們請酒?”冬筍很憤慨,整個一個惡人先告狀,你們拍拍屁股飛沒影兒了,反過來卻埋怨我們沒請酒,就算想請也得找得到你們才行吧!
“冬筍說的對,這便是我厚待歐陽翮他們三人的原因。仙凡之間的矛盾已經形同水火,長此以往你們覺得會怎樣?若是有一天某位凡人智者振臂高呼,一場大戰必將興起,到了那時。恐怕……”李良轉過身來,神色凝重地說道。
“主,主人吶,您今天是怎麼了?臉色很不好。滿嘴說胡話,仙凡有矛盾?還有一場大戰?螻蟻再強大、再團結,又如何能奈何我等修鍊之人?”許山撇了撇嘴,半開玩笑地說道。
在此界,他覺得現在自己有資格說“可以不用鳥兒任何人了”。成天跟此界的頂尖高手勾肩搭背、喝酒胡侃,又怎會有危險一說?更甭提什麼大戰了,估計只要他願意,輕輕勾勾手指頭,就會有一大票“化神期”高手將挑事兒的人滅了又滅。
“若是你口中的螻蟻掌握住你生存的根本呢?”李良眉頭輕挑,不陰不陽地反問一句。
“根本?什麼根本?”
“丹藥。”
“丹,丹藥?怎麼可能?”
“天地資源,循環往複,有生有滅,有滅有生。修鍊者逆天而修。欲突破凡人之軀,在此過程中天才地寶的消耗是必須的,特別是對於一些資質稍差的修鍊者,精進修為的丹藥不可或缺。可若是有一天此天地之間再無靈藥靈草,那待如何呢?”
“這個嘛,不太可能吧……”
“不可能嗎?想想我在仙界的經歷,你還覺得不可能嗎?”
“這個嘛,嗯,啊,那個。似乎有點久遠,我沒想那麼遠過,嗯,沒想過……”
李良與許山一問一答。幾個問題下來許山便有些招架不住了,此等未來無數年的事兒,誰吃飽了撐的會去琢磨它呀!
“天地之間若無靈藥靈草,修鍊者不會尋找替代之法嗎?”百合順着李良的話題思緒了良久,忽然想到了什麼,便插口問道。
“對了。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替代之法必由變革而生,到了那時,修鍊者的地位幾何未嘗可知,但為了獲取新的資源必會拚命一搏,不管誰要阻擋都將是血腥的殺戮。我所能做的,就是希望這場變革來的晚一些,或許有了歐陽翮這樣的橋樑,可以避免這一天的到來。哎,我造的孽太多了,為後人積點德或許可以減輕我的罪孽……”李良輕嘆一聲,悠悠說道。
茉莉聞言心中又是一顫,那股刺痛與冰寒隱約間又放大了少許。“你,你是不是又感悟到什麼?”
“嗯,確實有些感悟。”李良再次寵溺地看了看她,輕輕點了下頭說道。
“是關於信仰嗎?”百合走到李良身前,雙眸閃爍,滿眼複雜地問道。
“對,信仰。”李良伸手輕輕拂了一下她的發簾,柔聲說道。
“信仰能有什麼好感悟的……”薄荷見李良的左邊茉莉挽着手臂,右前百合與他四目相對,心中莫名地湧起一股酸溜溜地感覺,不禁撅起小嘴,嘀嘀咕咕的說道。
“信念堅定可以讓人捨生忘死,而信仰堅定則會讓人前赴後繼。修仙問道,如果是為了個人的信念而求長生不老,就算真做到了,又有何意思?基本上與毫無生機的石頭無異,只能大眼兒瞧着時光流逝,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回想我在仙界經歷的一切,可以肯定,這絕不是仙道的本意。”
“而信仰則不同,它為的是探尋一種方法,一種可以讓我、讓你、讓她、讓他,還有他們都可以長生不老的方法,為此哪怕犧牲我的性命,我兒子的性命,我孫子的性命,我孫子的孫子的性命,也再所不惜……”李良輕輕舔了舔嘴唇,目光堅定地盯着百合說道。
“怎麼,怎麼非得是你兒子、你孫子、你孫子的孫子呢?我兒子、我孫子、我孫子的孫子咋就不行哩?打明兒個起,我也讓那些小猴崽子弄個信仰,嗯,必須弄個信仰!”天麻見李良說的動情,不由得也想表表決心,但也不知道是被李良感動的,還是多年養成不着調的習慣影響的,話一出口馬上就變了味道,好似一泡蒼蠅屎掉進碗裏,讓人一陣陣的噁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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