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飛蛾撲火

鄭秀妍不理會姐妹們或詫異或八卦的眼光，把李懷宇拉到了練習室的角落裏，臉色卻依舊不好看。“說吧，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才找到我？”

女人的問話毫無道理，她不問‘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也不問‘為什麼那麼久沒來找我’，而是直接問了句‘為什麼現在才找到我’，這讓整天和計算機代碼打交道的李懷宇當場愣住。

李懷宇不是不懂女人心，而是他懶得去猜；而且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只要好好地哄哄鄭秀妍，那麼一切都會變得美好起來，但是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李懷宇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詞彙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有重逢后驚喜，也有因為時間過去太久而產生的一絲距離感。

眼前的鄭秀妍不再是當初那個追在自己屁股後面索要棒棒糖的小女孩了，從小吃着高脂肪西餐長大的她雖然沒有像西方人那樣，發育得五大三粗，但是卻在別的方面體現得淋漓盡致。李懷宇在剛才擁抱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鄭秀妍傲人的身段。

年華已逝，好多話已經不能再像當初那樣，毫無顧忌地說出。正如韓俊毅所說的那樣，出道后，不光是時間不屬於自己，就連說話的權力也同樣不屬於自己。

李懷宇躊躇許久，終於說出一句自己覺得合理的話：“我是個路痴，這你也知道，所以才會一直找不到你！”

鄭秀妍瞪大了雙眼，彷彿看見什麼讓她震驚的事，久久說不出話，半響過後才‘咯咯咯’地笑起來，“你還真是的混蛋，找個理由都這麼爛！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啦！”

女人說完，還故意拍了拍高聳的胸膛，讓李懷宇聽到了可恥的回聲。

躲在一旁偷偷看着兩人的其他少女們，臉上紛紛露出驚訝的神色。鄭秀妍是誰？S.M出了名的冰山公主，平曰里一張撲克臉始終綳得緊緊地，沒想到這個看上去不怎麼樣的男人一來，冰山不再是冰山，反而成了‘微笑大使’。

“林大力，看出什麼苗頭沒？”有着一雙迷人長腿的少女捅了捅站在她身邊的女孩，悄聲問道。

被喚作林大力的少女，有着一頭烏黑的長發，潔白無瑕的面容上鑲嵌着一雙清澈動人的小鹿眼，她抿了抿嘴，遲疑道：“西卡姐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也經常笑，不過總讓人感覺有些敷衍；但是這位大叔來了之後，她好像徹底放開了一樣，難道他是西卡姐的男朋友？”

“別瞎說，沒聽見剛才西卡的話嗎？他們七年沒見面了，有這樣的男朋友嗎？”隊長金泰妍翻了翻白眼，對林大力的猜測表示懷疑。

“允兒姐，我們要出道了，公司是不會允許談戀愛的！”忙內徐賢弱弱地說道。

“哎呀，我只是隨便猜猜啦，西卡姐有分寸的！”

鄭秀妍聽到了身後的小聲議論，卻沒有阻止，見到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讓她的心情格外愉悅。

“你看看你，這麼年過去了，怎麼還是這麼土包子的模樣？”鄭秀妍嫣然一笑，伸出雙手幫李懷宇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襟，臉上滿是溫柔。

‘嘶——’，看到鄭秀妍的動作，少女們徹底嚇壞了，抽氣聲此起彼伏，彷彿真的看到了世界末曰一樣。她們何時見過如此模樣的鄭秀妍，不光是臉上滿帶笑意，連神情舉止都是那麼溫柔，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今天不是愚人節吧？”一個皮膚如巧克力色般的女孩喃喃自語道。

“孝淵，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長腿女孩愣愣地說道，“呀！疼！金十歲，你幹嘛掐我？”

“不是你讓我掐的么…”金髮女孩委屈地說道。

“瘋了，徹底瘋了…這…這還是我們認識的西卡嗎？”個子最矮，身材卻不輸於鄭秀妍的少女兩眼迷茫，張大着嘴，久久不能合攏。

李懷宇的眼角的餘光撇到了少女們的反應，感到很奇怪，只是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讓她們如此驚訝，至於么？

“她們怎麼了？”

鄭秀妍撇撇嘴，道：“別理她們，估計又抽風了！”

女人的嘴角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調皮地眨了眨燦若星辰的雙眸。“剛才社長說，由你負責我們的出道方案，是真的嗎？”

李懷宇皺了皺眉，沉思良久，終於嘆了口氣：“走進練習室的大門前，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事，我根本就不知道李秀滿已經查到了我和你的關係，原本以為S.M只是家一流經濟公司而已，沒想到它的情報網絡也是一流。”

“這麼說，你打算拒絕咯？”鄭秀妍笑吟吟地說道。

“怎麼說呢？”李懷宇想了想，說道，“秀妍，其實你也應該聽說過我們Naver，Naver是個門戶網站，公司的主要業務並不是策劃，而是根據各個公司提出的方案，加以潤飾，然後就變成了大眾看到的報道。說實話，策劃並不是我們的強項！”

“火上澆油、煽風點火？”

李懷宇一愣，隨即笑道：“恩，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鄭秀妍轉過身，朝金泰妍招了招手：“泰妍，你過來一下！”

小個隊長一聽，馬上擺動兩條短腿，‘蹭蹭蹭’地蹦到了兩人面前，笑着問道：“怎麼了？”

“懷宇給我們做的策劃案，拿給我看看！”

接過金泰妍手中的文件，鄭秀妍隨意翻閱起來。

李懷宇感到金泰妍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便抬起頭朝她笑了笑，沒想到小個隊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樣，一個激靈，後退了幾步，粉白.粉白的小臉上瞬間爬上了兩朵紅霞。

這麼害羞？

李懷宇無奈地搖了搖頭，耳邊傳來了鄭秀妍的聲音：“這份策劃是公司做的吧？”

“恩！我只是加了點佐料而已，主題還是你們公司交給我的！”李懷宇點點頭。

“如果真的這麼做了，我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李懷宇咬着下嘴唇，看着鄭秀妍的雙眼，問道：“最大的代價還是最小的代價？”

“最大的！”

一時間，練習室內頓時安靜了，聽到關於自己前途的事，原本議論紛紛的少女們也都停下了拌嘴，把視線集中到了李懷宇身上。

“世界上不可能有免費的午餐！”李懷宇開始講述自己的看法，或許也是將要成為事實的看法，“你付出了很多，到最後往往得不到什麼；但是你想到得到什麼，卻一定要付出更多。這份策劃很完美，可以說幾乎沒有什麼缺陷，但也只是幾乎，千里之提潰於蟻穴，一個小小的漏洞往往會造成不堪想像的後果！”

“我對娛樂圈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但也算略有所聞。韓國娛樂圈有一個其他國家所沒有的特點，那就是anti，相信你們也知道。這份策劃唯一的缺點就是，它極有可能為你們招來大量的anti。可能你們出道后一個月、兩個月，甚至半年的時間內都不會遇到這些事，但是保守估計，明年也就是2008年，或許就會爆發！”

“一切都只是或許、只是可能，不是嗎？”鄭秀妍幽幽地說道，“我已經練習了七年，人的一輩子能有多少個七年？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堅持下去了，如果不能順利出道，我想我一定會選擇放棄！”

“罌粟雖然漂亮，但卻能致命；良藥苦口，毒藥卻往往很甜。”李懷宇冷冷地說道，“有了好的開始，卻並不一定代表會有一個好的結果。這個世界上很多事都是如此，不是你想就可以的。娛樂這個圈子很複雜，也很混亂，當初的你就不應該走這條路！”

男人的語氣很冷，表情亦是很冷，鄭秀妍卻置若罔聞，重重地舒了口氣，聲音悠遠而綿長：“也許你說得對，也許我真的不應該踏上這條路！但飛蛾撲火前，它又知道什麼呢？只要有光，它就會義無反顧地撲上去，哪怕被燒得遍體鱗傷，甚至死亡！”

不光鄭秀妍，就連身後的幾個丫頭也是如此，略顯稚嫩的臉上露出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堅定和執着。

李懷宇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沉默，許久之後，才無奈地嘆了口氣：“鄭秀妍，我該拿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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