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永遠的敵人（上）

“是啊，是啊！”夫差回過頭，盯着胖子看了一會兒，長嘆一聲。

“大王不必憂慮，請聽臣分析一下我們的形勢！首先，我們和晉國實力相當，要是打起來，必定兩敗俱傷；但是，我們遠離家鄉，戰敗則無處容身，而晉軍身後便是故國，軍士必定不敢死戰！我軍精銳盡出，拚死一搏，必定能夠震懾住對方！這樣，大王得到盟主之位，便可以稍作休整，遣散諸侯，然後千里奔襲，置勾踐於死地！”英明目光炯炯，聲如洪鐘。

“不行！還是大軍連夜撤退，回援姑蘇！管它什麼會盟不會盟！”黃面少年暴跳而起，聲色俱厲。

“那我們就真的全軍覆沒了！我軍不告而別，諸侯必定遷怒於我；我軍千里赴會，溝通淮水、濟水和沂水，乘舟而來。要是我軍回援姑蘇，晉國、齊國、魯國、宋國、徐國、東夷輪流重兵用強弓硬弩夾溝而射我軍心大亂之師，只怕不光我們，就連大王都無法回到故國！”

面黃少年臉色漲得通紅，頹然坐下，不再言語。

伯嚭及時而隱蔽地衝著英明伸出大拇指，連連點頭。

“好！制霸中原一直是先王的夢想，那我們就為此而戰！”

運籌決策，一言定鼎！大家紛紛散去；但是，由於被夫差一直拉着手，英明無法離開，只好留下了。伯嚭原地未動，但是夫差對着他使了一個眼神，他便極其意外地行了一個禮，面色難看地出去了。

於是，偌大的中軍帳只剩下夫差和英明——夫差看着英明的眼睛，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股涼意從後背一直延伸到手掌。

“大王，您把微臣的手都捏痛了！”情急之下，英明找到了脫困的方法。

“哦！我忘了！”夫差連忙鬆開手，“雒兒，走，到裏面談！”

裏面？什麼裏面？

當然是內室！

這是最為古代榮耀的待遇！

於是，夫差輕扯英明的袍袖，引着他直奔王座，然後突然一轉，打開一扇門，然後來到另一扇小門前，彎起右手食指，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然後稍作停頓，用力敲了兩下，最後輕輕敲了一下。

於是，在英明驚愕表情的注視之下，門‘吱呀’一聲開了，一位身材魁偉的壯士腰跨巨大的彎劍——傳說中的吳鉤，對着夫差深施一禮。

“雒兒，這就是我們先王最大的恩人——專諸伯父唯一的血脈——武哥！”

大漢再次施禮，而夫差則愛憐地輕撫着他雄厚的肩背；看得出來，這是夫差心腹之中夫人心腹。

專諸刺王僚，闔閭君臨吳，這幾乎可以說是歷史上最著名的一次行刺，它決定了吳國甚至整個春秋末期的走勢。

就在英明沉思如醉、浮想聯翩的時候，夫差再次做出意外之舉；只見他從貼身衣襟取出一把管狀鑰匙，在另外一扇厚重——應該是金屬製作——的門上齒孔之中轉了幾轉，當聽到‘咔吧’一聲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然後勁裝武士——專武用盡氣力，推開門，便退到一旁。

這扇神秘的青銅門後面到底隱藏着什麼更加神秘的玄機？英明一時愣住了。

“雒兒，來！”夫差不由分說，拉着英明走了進去。沉重的門在身後‘轟隆’一聲關上了，比這更沉重的是英明的心！這是一個美輪美奐的小小仙境，巨大的夜明珠收集着頂端無數細小的孔洞之中投射而入的月光，把整個大廳照得朦朧之中透着神秘卻並不昏暗，可以說是柔和地敲到好處；奇異的芳香輕撫着英明的味蕾，他才吃驚地發現大廳周圍擺滿了潔白卻並不失艷麗的水仙花。腳下是金絲做骨、紫錦為肉的軟毯，踩在上面令人神魂顛倒，忘卻了世間不休的紛爭；軟毯的正中擺放着兩張巨大而精緻的紫檀木椅，盡顯雍容。這是看得見的，看不見的是帳外守衛着這座神秘殿宇的無聲衛士——無數巨大的條石組成了數丈高的圍牆，神聖不容侵犯！

那這裏面到底藏着什麼？

就在英明目眩神迷的時候，夫差輕聲召喚道：“愛姬，寡人回來了！愛姬······”

於是，綉簾輕啟，一位絕色麗人應聲而出，飄然而至；英明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嘴巴張開，呆立在原地。

這是造物主登峰造極之作，與妲己的艷麗無雙相比，窮盡自然之美更攝人心魄，讓你心境重回純凈，沒有一絲世俗醜惡。

眉不描而秀麗，眼不畫而傳神；臉不妝而玉潤，嘴不開而齒香；鼻翼挺拔，秀髮回光。似仙女突降人世，果花神垂愛凡塵！

“雒兒，你來了！”那雙純凈無比的眼睛看過來，令人心醉的淺笑人間無雙。

這是英明首次以純欣賞的感覺去觀看一個女人，不帶任何世俗感情地去感悟異性之美；她是如此美麗清純，讓你忘記了所有，甚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