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師說

第七章 師說

“公良承,你安息吧,以後,我就是你。”公良承堅定了信念后並沒有許下什麼宏偉的志願,因為他知道許願並不能改變什麼,只有付出行動才能獲得成功。

心中的“道”堅定后,公良承突然覺得自己有一種靈魂上的升華,好似本是有些混沌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一般。

舉步來到前院屋中,忠叔已在屋中等待了,公良承把前院座椅掃視了一眼,只見几案規矩的擺放着,几案上都方有一個小沙盤。

沙盤這種東西是用來習字的,因為這時候還沒有紙張的出現,字多寫在縑帛或竹簡上,縑帛貴重,竹簡沉重,且縑帛不能擦拭而竹簡難以擦拭。

基於以上原因人們發明了沙盤,便是在一個沒有蓋子的木質盒子裏裝上細沙,然後用木棍在上面習字,寫好後用木板把沙子掃平便又可以重複寫字了,這種發明不能不說古代人很聰明,只是這種沙盤攜帶及其不便,且價錢也並不便宜,一般只是買了一個在學院中習字,在家中便寫於地上再用腳踩平。

古代習文及其不易,也許這正是此時人們能認真學習的動力之一吧。

“忠叔,家中藏書幾許?”公良承想了一下卻是沒有什麼印象便開口對忠叔問道。

“半書櫃,多是三位主子習文的簡子。”忠叔想了一下答道。

公良承換算了一下,家中的書櫃並不大,家中書籍又是竹簡製成,若是半書櫃的話也就相當於一到六年級小學語文課本那麼多字,這還是放大估量。

想着自己與弟弟三人的書籍加在一起再把字數放大一些才相當於小學的十二本語文書的字,公良承無限的還念自己當初的書櫃,若是把上一世的書櫃搬過來不知道這一世的人見了要如何的驚訝與羨慕。

忠叔在一邊看着公良承臉上神色變幻一會哀怨一會緬懷,卻是搞不明白自己主子的心態,只覺得主子越來越深不可測了。

“忠叔,如今几案只有二十多個,加滿了把,湊到五十多個再說。”公良承放下心中懷念對忠叔吩咐道。

“小主子,這,這個還是和夫人商量一下吧,您也知道,如今來學堂的人並不多,便是如此幾個也是多數不來的。”忠叔有些猶豫的勸說道。

公良承聽了略有些無奈的掃視了屋中几案一眼還是堅定的說道:“照我說的辦吧,我有方法的。”公良承說完又道“順便通知府中人,叫我公子就好,主子這個詞我不喜歡。”

忠叔聽了一愣,見公良承皺着眉表情帶着厭惡卻是不知公良承為什麼討厭主子這個詞,不過他還是開口道:“小主子,公子這個詞,是諸侯子女專用的啊。”

公良承想了想確實多是諸侯子女用得,有些呢喃道:“這天下哪裏還有諸侯啊。”說完也不理忠叔臉上的差異道“那便喚作先生吧。”

“小主子,”忠叔臉上有些無奈道“先生多是稱呼博士(官職)或是有大學問的人,這,這也不好吧?”

公良承聽了卻是心中一笑暗道:我專研古文,琴棋書畫十餘年,便是自己的文采不夠大學問,別人的文采總是夠的。

想着公良承臉上自信且靦腆的一笑道:“稱得上的。”說完便不再言語了。

忠叔見公良承一副篤定的樣子也就不再言語,躬身一禮道:“諾,先生。”

待得忠叔退下了公良承盤膝坐在往日講學的時候專用的座位上,左右掃視一番心中很是滿足。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為人師’”公良承撫摸着面前的几案帶着一絲苦笑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不提公良承自己在這裏感嘆,卻說忠叔來到後院公良氏身邊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公良氏聽了卻是沒有昨日或是在公良承面前的柔弱,臉色嚴肅的聽了忠叔的話后公良氏用淡淡的語氣道:“滿足他,你先去辦吧。”

忠叔見了習以為常一般諾了一聲便出去了。

公良氏見忠叔出去了深色複雜的思索起來,一邊綠衣見了也不敢多言。

“你覺得,承兒有什麼變化么?”公良氏突然向綠衣問了一句。

“小主子……”

“叫先生吧。”公良氏打斷道。

“我為先生更衣室發現先生身子有些僵硬,好像很不習慣一般。”綠衣說道。

公良氏聽了神色一凝,獨自思索了一會開口道:“你也去照顧承兒吧,我這裏無事的。”

綠衣“諾”了一聲便便轉生出去了,屋中只剩下公良氏,只見他從柜子中拿出一縑帛,展開縑帛卻是一幅畫,畫中男子鼻樑堅挺,神色威嚴,若是神色柔弱些便和公良承很是相像。

“勇啊,不知我兒為何如此啊。”公良氏對着畫像感嘆道。

公良承卻是不知道這些,他在前廳自己感嘆一番后便仔細的思索起來,不多時綠衣便走了進來,公良承見了一笑道:“綠衣,與我取來筆墨縑帛,呵呵,卻是要與我好友寫些書信了。”

綠衣見了也不多言,去一邊取來筆墨縑帛同時也為公良承磨好墨水,公良承看了看手中的毛筆,這毛筆還是當朝大將軍蒙恬取自兔毫製成,與後世比起卻是粗糙了些,不過此時用着還是很順手的。

鋪開縑帛公良承並未急着下筆,而是在心中思索一番才寫到:

“清兄

旬月不見,體健否?

今忽念及兄之好學,故書一篇【師說】贈於清兄,望兄笑納。”

幾個字寫開一邊的綠意先是一愣,她記得小主子愛寫秦篆(即小篆),如今卻是寫上了佐書(隸書),且佐書是程邈獻給始皇,並因此得了一個小官御史官職,這字向來是小史之間常用,主要是因為這字比秦篆簡潔一些。

秦篆乃是始皇下令李斯整理的,秦國高層皆是以寫的一手漂亮的秦篆為榮,如今小主子突然改寫佐書,綠意卻是一時想不明白。

且小主子的字寫得一波三折、縱橫奔放,字裏行間透漏出一種古雅的感覺,綠意看了很是疑惑,不過她識字不多,並未發現小主子的字有什麼特別與佐書不同處。

其實公良承用得並非佐書,佐書也就是隸書,來源便是程邈,但程邈只總結出三千字,且此時的佐書後世稱為秦隸,公良承用的是漢隸,此時風格卻又是一變,這還是經過公良承反覆思考呢,其實他個人比較喜歡唐隸,只是怕比劃變數太多,別人不認得,故此才用了漢隸。

公良承寫完開頭提筆在寫道:

“師說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后,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嗟乎!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無惑也難矣!古之聖人,其出人也遠矣,猶且從師而問焉;今之眾人,其下聖人也亦遠矣,而恥學於師。是故聖益聖,愚益愚。聖人之所以為聖,愚人之所以為愚,其皆出於此乎?愛其子,擇師而教之;於其身也,則恥師焉,惑矣。彼童子之師,授之書而習其句讀者,非吾所謂傳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師焉,或不焉,小學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巫醫樂師百工之人,不恥相師。士大夫之族,曰師曰弟子云者,則群聚而笑之。問之,則曰:“彼與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則足羞,官盛則近諛。”嗚呼!師道之不復可知矣。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君子不齒,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歟!

聖人無常師。孔子師郯子、萇弘、師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賢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則必有我師。”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李氏子清,年十七,好古文,六藝經傳皆通習之,不拘於時,學於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師說》以貽之。”

師說一筆揮就,一變的綠意雖然識字不多卻是多多少少認的幾個,尤其開篇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僅一句便讓綠衣有一種想搞明白全文的衝動。

公良承看了看手中這片文章心中暗道:韓愈啊韓愈,如今我也是先人了,望你不要怪我。

公良承想好便對綠意道:“這絹帛派人送去李府交於李清之手,速速派人去吧。”

綠意聽了有些不舍,但還是“諾”了一聲下去辦理了。

公良承見綠意神色笑道:“不必如此,一會我便喚人雕刻此文於石碑上,作為招募學院學員的廣告。”

“廣告?”轉身要走的綠意回身問道。

“廣而告之而已。”公良承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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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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