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怒火
夜幕降臨，喧鬧的人也各自回了帳篷熄燈安睡，馬兒發出的微弱鼾聲給這寂靜無聲的雪夜添了幾分生機。一個小人兒聶着身子踩着小碎步左右瞧瞧，避開巡邏的軍隊，一溜煙跑進了前方的樹林。
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的帳篷是獨立的而且離尢暝的帳篷還有些距離，不然還真出不來，心裏埋怨，白天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他對別人的溫柔目光怎麼也散不去，而自己現在還巴巴的跑去應約，懊惱得捶自己的腦袋，帽檐上的雪花落下，害她打了個冷戰，算了，避不過就勇敢面對，抬眼看着黑漆漆空無一人的樹林，橘柚有些心慌，怎麼還不來？
“嗷嗚！”狼的叫聲更是嚇得橘柚亂了腳步，抱緊身子，不自覺的往後退步，卻被地上的樹枝絆住腳，尖叫聲已經到達喉嚨，又不敢發聲，惹來巡邏的軍隊還好，要是引來狼群，那就死無全屍了，死死咬住唇，鳳眼瞪得圓圓的，身體在迅速傾倒，風雪大力的打在臉上，想着一定要摔慘了，心都提了起來。
突然腰肢被一雙手攔住，接着被拉進微冷的懷抱，一股桃花香瞬間縈繞鼻尖，鳳眼眨了眨，終於把提着的心放了回去：“還以為這次死定了。”
身後的人輕笑出聲：“放心，你皮糙肉厚還摔不死。”
氣惱的掙來那人的懷抱，側着臉不看他：“對，我是沒有你的公主嬌嫩。”
“這是吃醋了？”堇止祁理着身上的衣服，另一隻手撐着傘，語氣輕佻。
“誰，誰吃醋了。”拂開擋眼的碎發，慌亂掩飾。
撐着傘走到她面前，抬手拍掉她頭頂的雪花，親昵的動作讓橘柚不適的縮了縮脖子，看她躲避的樣子，堇止祁放下手改成捏她帶着面紗的臉：“好了，我找你出來可不是為了敘舊的。”
本就受了傷的臉被他凌虐一帆更加疼了，這下是感覺不到冷了，只剩下火燒似的疼，橘柚趕緊揮開他的手，救下自己可憐的臉蛋。
堇止祁盯着她，眼神微變：“你臉怎麼了？”
臉腫了起來說出的話都變了調：“沒什麼，被一群猴子撓了，你找我出來幹什麼？”
被她說出的話逗樂，堇止祁低笑幾聲也不多問，想起正事，又馬上恢復平常：“尢暝竟然帶你來這兒必定是有預謀，你要小心點，不要做錯事。”
“預謀？可是他除了昨天審問我，就沒有找過我什麼麻煩啊！”不明白堇止祁在擔心什麼，但是他能關心自己，還是覺得有絲暖意。
堇止祁豎起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聲音是肯定的：“尢暝可沒那麼簡單，小小年紀就能當上將軍，他的心思縝密成什麼樣，可不是你能預測的。”
橘柚想說你是嫉妒人家年少就能豐功偉績吧！但又不敢說出口，撇撇嘴：“那你安排我在尢暝身邊到底要做什麼，總得告訴我，有目標才能行動吧！”
放軟身子，靠在身後的樹榦上，又恢復了那懶洋洋的姿態：“你就安心待着吧！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
“你不相信我？”皺眉，橘柚以為這麼長的時間就算沒有感情，但起碼的信任應該有吧！不然為什麼放心自己去當眼線。
傘遞到橘柚的手中，冰涼的手指點在她皺成一團的眉心：“這世間除了自己誰都不該信，這是我教你做人的道理，再說如果現在告訴你，指不定依你的性子又要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除了自己誰都不該信？反覆默念這句話，但橘柚不明白這麼感傷的話怎麼會從他的嘴裏說出，在她的眼裏，堇止祁像一個神的存在，有高貴的身份，有完美的家庭，還有一位身份尊貴的公主未婚妻子，橘柚認為這世間他是擁有最完整生活的人。
“想什麼呢？出來得夠久了，快回去吧！”堇止祁彈着她的腦門，語氣輕快。
捂住額頭，鼓着臉：“那你呢？”
“兩人一起出去，如果遇上巡邏的侍衛就解釋不清了。”想他說的話也是有一帆道理，點點頭，轉身正準備離開，堇止祁出聲喚住她。
“等等，傘你就不要拿回去了，免得招惹懷疑。”從她手中抽回雨傘，復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瓷瓶：“這個你拿去塗抹傷口。”
橘柚接過小瓷瓶，抱在懷裏，看了他一眼，轉身朝樹林外走。到底他是什麼樣的人，腦袋越來越模糊了。
貓着身子，眼睛四下打探巡邏的人，提起裙擺一步一步朝自己的帳篷走去，拐角處終於離開巡邏的視線，呼一口氣，卻用力太猛把腳下樹枝踩斷。
“誰？”巡邏隊的人耳朵都異常靈敏，這才只是一道微弱的聲音，立馬就被發現。
隨着巡邏隊的越靠越近，橘柚的心都快緊張的蹦出來了，握緊的拳頭指尖都陷入了肉里，耳邊都能聽到巡邏士兵身上穿的盔甲摩擦聲。
“是本將軍。”尢暝不知道從哪個地方走出來，站在那巡邏隊面前。
“將軍。”侍衛看到尢暝立馬單膝跪地行禮。
尢暝額首，下令：“你們去那邊看看。”
眾軍士應道，起身腳步整齊的朝着前方走去。橘柚踮着腳，想乘尢暝沒發現之前溜走，可是她低估尢暝了，才剛抬起一隻腳，那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迫使她定住身子。
“你還要去哪兒？”
僵硬的轉過身，嘿嘿傻笑兩聲：“將軍晚上好啊！”
“是挺好，要是你再呆在這兒，那不好的人就是你了。”陰測測的話，聽得橘柚連假笑都不敢發出。
“那，那民女先告退。”
“你以為大晚上出去，能這麼輕易躲過去？”
渾身嚇的發抖，聲音低啞，怯怯的看着尢暝：“那，將軍是要。。。”
跟着尢暝到他的帳篷，心止不住的慌亂，根本沒心思再去打量四下的環境，也不知道尢暝會怎麼對自己，自從跟他來到這兒就沒說一句話，偷看坐在床榻上的人，尢暝突然出聲嚇得橘柚縮回脖子。
“你背着本將軍去私會誰？”橘柚剛想說這是自己的私事，但下一句話立馬讓她說不出口，“不要說是你自己的私事，你既然是將軍府的人，在這裏沒有私事。”
“我沒有私會誰，我只是出去逛逛。”咬着唇，低頭回答。
“嘴硬，不肯說？或許本將軍對你太好了，好到都可以違抗主人的命令。”
說到後面，尢暝的聲音越發陰沉，橘柚額頭的汗水不停滑落，她是量在尢暝是男人，不會對她這個弱女子做什麼，卻忘了他也是久經沙場的大將軍，從沒人反抗他，可是就算心裏怕得要死，又怎麼可能把堇止祁說出來，心裏有幾分算計，更是閉口不言。
尢暝渾身散發著讓人膽寒的肅殺之氣，站起身緩慢的走到橘柚的身邊，看着她連說幾個很好，突然一腳踹向橘柚，沉重的力道，連身材高大的壯漢都難以接受，橘柚被踢出幾步遠的位置，身體重重的砸在一旁的木桌上，撞倒了桌面擺放的茶杯，落在地上變成無數塊碎渣，而橘柚正好倒在那尖銳的碎片上，尢暝那一腳正好踢在肚子上，劇烈的疼痛就像裏面的內臟壞了，腥甜的液體湧上口腔，忍不住嘔了出來，撒在地上，猩紅一片。
“不要把本將軍的耐心，當做你一再放肆的資本。如有下次，絕不輕饒，滾！”如下最後通牒，尢暝的話透着一股殺氣，那陰冷的雙眼如刺，扎在橘柚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