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馴師懼獸

205 馴師懼獸

鞦韆雪拿鑰匙打開大門,乾淨的客廳里沒有人活動的跡象,沙發上的抱枕還放在之前的位置。

看來時一卿這幾天都沒有來過這邊。

打開鞋櫃,她換上雙輕便的拖鞋,走在地毯上一點聲音都沒有,整棟樓顯得很寂靜。

太靜了,一點細小的聲音就更容易讓人聽到,正往樓上走,鞦韆雪突然聽到二樓書房裏有人聲響起,可不是時一卿的聲音,她從沒聽到過。

貝藍將他的一堆草稿紙放到時一卿面前,一屁股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

“你看,這是我的思路,能量是一切存在的基礎,反過來說,只要能量足夠,就可能產生一切它能導致的現象,比如穿越時空,比如借體重生等異類現象,既然你們對借體重生、借屍還魂這種現象下的結論是因為,超越普通人腦開發程度的腦磁波轉化為能量所致,那麼,另外一種性質的重生,也不是沒有可能?”

時一卿保持着之前的姿勢靜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有沒有在聽,直到貝藍的聲音已經停了一分多鐘,他淡漠的嗓音才響起。

“另一種性質的重生?回到記憶中的以前?”

“right!”貝藍打了個響指。

“在死去后發現自己重生到了回憶中的童年,我把它稱之為意識重生。這不同於借屍還魂,因為時間並不是延續狀態,相對的,她的身體也沒有保持時間延續下的死亡狀態,而是隨着意識進入了回憶空間。”

“論據呢?”時一卿挑重點問。

“現在沒有足夠多的線索支撐出論據,不過在沒有過多論據足以論證這個論點的時候,我們可以嘗試從論點反推論據。我們先假設論點成立,人,的確可以在某種特殊情況下進行意識重生,那麼她重生了之後,會發生什麼……”貝藍尾音拖得長而輕,習慣性在這種時候去營造一種懸念感,好引人深思。

時一卿沒說話,表情上看不大出他到底有沒有對這個話題感興趣。

貝藍再翻開一張畫滿各種圖案及標識的草稿紙,繼續講。

“首先,我們找到意識重生的核心,她是穿越到自己的回憶空間中,也就是說,在她重生醒來的那一刻,直到她回憶結束,也就是她本體死亡的時間段里,這個空間裏,圍繞她身邊所發生的一切,她都能夠預知。”

“我們再假設得具體一點,假如這是個女孩,還是個長相特殊到可以和人偶娃娃以假亂真的女孩,當這個女孩生下來才半歲,就被自己的姑姑餵了一種能延緩神經反應的葯,隨着年齡的增長,她的神經反應速度越來越慢,慢到別人划她一刀,血已經流了半杯,她才感覺到疼……”

沒有注意到時一卿變得黝黑深邃的瞳孔,貝藍已經進入了他的思想流里拔不出來。

他用他從秋書蘭那兒聽到的故事,和自己查到的線索結合,用他的命題假設,構想出這樣一個動態的空間畫面。

“於是因為她特殊的外表加上這特殊的慢反應神經,沒有親生父母的保護下,她差點被喪心病狂的男人納入禁臠陣容,僥倖逃脫,最終卻仍然被淪為高層圈裏的人形玩具,她屢次求救於最疼愛她的姑姑,可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求救過後,她受到的折磨卻更厲害了。最後她死得很慘,慘到她的怨念滋生出一種這世間任何能量都不可比擬的能量。”

“於是她的意識被送回了自己的回憶空間,在那個空間裏,她迎來了新生。”

“利用對回憶的預知力,她成功逃過半歲時被姑姑喂毒藥的第一劫,改變了她在這個空間中的生存軌跡,接下來的以後,她利用這項預知力,在隱藏的身世還沒有公開揭曉之前,就博取了爺爺奶奶的喜愛,甚至找回了前世本應該死亡的父母,改變了回到家族后的生存環境,之後,她幕後揭穿了總是跟自己敵對的堂妹的私生女身世,用連環計將喜歡做陶瓷喜歡研究藥物的姑姑送進了精神病院,所有在回憶空間裏還對她保持着敵意的人,全都在還沒開花結果前就隕落了。”

——

靜謐的房間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整棟樓突然靜得詭異。

身後似乎有極輕的什麼聲音,貝藍沒注意,他看到時一卿陷入他命題里沉思,整個人都變得興奮極了,他最希望的,就是邀請時一卿這個科學界的天才和他一起研究這個課題。

關於這個課題的研究伸想,界內肯定不只他一個,但是找到了實驗體的人卻可能只有他一個。

只要抓到實驗體,就有極大的可能研究出那團能她送回回憶空間的能量,如果這個課題被研究成功,它將對人類發展起到非同凡響的作用,回憶空間的改變也許影響不了本體空間,但是可以通過人腦意識傳送,在那個空間找到一切因為不明真相而導致的重大案件,亦可以將記載卷上記錄不全的殘缺*件還原真相,以達到更加穩定的社會發展……

貝藍想得投入,投入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都沒有發覺。

當看到時一卿突然側頭看向他身後,他才下意識地扭過頭往後看,眼裏瞬間盛滿的驚訝還沒來得及消散,手臂上突然傳來細微地疼痛感。

低頭,他看到一隻兩個拇指大的白色絨毛動物趴在自己手臂上,那細微的疼痛,原來是它在啃咬。

“噗通!”倒下時,貝藍眼裏還殘餘着興奮與驚訝。

時一卿立時站起身,盯着她手裏的鎮靜劑針管,蹙眉:“你隨身帶着這東西?”

鞦韆雪指了指樓下,語氣輕鬆:“在你樓下實驗室拿的。”

而後,兩人陷入突然的沉默中,鞦韆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時一卿,兩眼鎖住他清澈的眸子,表情看不出情緒,似乎想要從中看出點什麼來,幽然的瞳孔深處顫動着一種試探與警惕。

時一卿眉目清肅,他誠然以對,因為明白這是鞦韆雪警性升高的表現。

貝藍沒有和鞦韆雪打過照面,沒有仇怨,鞦韆雪是不會隨便攻擊人的,除非,他的存在對她產生了嚴重的威脅。

不愧是科學界的鬼才,貝藍僅憑着秋書蘭可信性不高的一段故事,能一瞬間衍生膨脹出無疆域地想像,利用構想補充的論據來反推論點的可能性,或許有那麼一天,在他始終突破不了瓶頸的時候想要放棄,會突然覺得是想像太過泛濫。

然而他卻比貝藍知道的要多,發現得更多。

十五年前懷裏的女嬰用水寫下“鞦韆雪”三個歪歪扭扭的字的一幕時常在他腦海中回播。

完美的外表,變態的嗜好,如果不是這一世的經歷讓她倍受殘害而進化成一個精神變態,那還有什麼能導致她心理扭曲?

看似無害透明,然而所有與她敵對的人一個都沒有好下場,若不是事先知道這些人的計劃與行動,如何能安穩地化解掉一招接一招的陰謀與陷害?

不是想不明,只是不想用這種態度去分析她。

她是人,不是實驗體,她的存在不是為了詮釋一個毫無感情的科學論點。

他可以研究她的表情,分析她的情緒,探測她的心理,是為能掌握她的喜好更好地相處。

然而他因為身分與職業刻意地避開,並不一定能放鞦韆雪放鬆警惕,有些秘密,會是一輩子都不能與人共享的。

“這位先生是時先生的同事嗎?”

注意到鞦韆雪又將稱呼換了回來,時一卿解釋:“不是。他是你外公一直要招攬進中科院的人。”

鞦韆雪想了下,才恍然:“就是一卿跟我說過要小心的那個人嗎?”

貝藍躺在地上望着他們兩個,他只是被雪球麻醉了,雖然把鞦韆雪研究了成了半透明,但沒有跟這個變態相處過,此刻他還沒意識到,處於被麻醉狀態中的自己將面臨怎樣的處置。

而注意到鞦韆雪幽幽的語氣的時一卿顯然想到了。

他想開口,但沒找到合適的話。

說他沒有惡意?

如果貝藍一心為了他的研究去分析鞦韆雪,那鞦韆雪遲早有一天可能被他送進實驗室,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先被鞦韆雪拉上手術台。

說他可以勸他改變初衷?

以鞦韆雪是他的誰誰誰的理由讓貝藍放棄他的研究?不說其它,鞦韆雪會接受這種由別人的情面得來的暫時的安全感嗎?

或許她還要因此而擔心着哪一天他也背叛她了,那麼她的危險是不是又多加了一倍。

但是就這樣看着她將貝藍用她的判決方式進行審判?

或許是對時一卿暫時的警惕感消除了,鞦韆雪當著他的面,拉着貝藍的腳往外拖,貝藍太高大,她拖得很吃力,但她並沒有開口讓時一卿幫忙之類的。

貝藍從一開始的困惑,由他思考後的恍然變得驚恐。

他從鞦韆雪T市和H市幾處房子中找到的東西中,分別發現了兩樽奇怪的陶俑,打爛掉,一樽裏面是化成血水的液體,一樽裏面是一個被封在透明凝膠里的死人,那人是陳威。

後來他查到那個男人曾經有虐肆童女的現象,鞦韆雪就是他曾經瞄準過的童女之一。

後來的後來,陳威就變成了鞦韆雪手中的藝術品。

然而今天,他這個一心研究鞦韆雪想要將她的秘密公諸於眾還要以此創造出新科技的人,被這個女孩拖着腳往實驗室走……

就像常長研究恐龍而變得不怕它的傢伙,突然有一天掉過了保護圍以外的恐龍堆里。

終於嘗到了應有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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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阿修羅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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