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家聚 (2)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家聚 (2)

書房還是6年前的老樣子,歲月可以讓19歲的科斯派爾變得老練而成熟,可以讓瑪格麗特變得更性感而動人,可以讓溫格先生和露茜夫人的皮膚變得松馳起來並在眼角上悄悄地多上幾條魚尾紋.但有些東西並不因歲月的流逝而有所改變,除非是人為的變動它或這些東西過份的歷史.

黃林曾與去世的羅斯福總統在這裏有過一次極為重要的會唔.會唔的結果是羅斯福總統知道了以後的一切,而黃林則失去了他朝思暮想回到家鄉去的可能,這對於黃林來說是最大的損失和不幸.直到現在,他有時還在撿討自己,這樣作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本傑明.E.溫格先生正坐在一把寬大而舒適的軟椅上,他愜意地呷了一口高腳玻懷中的香檳酒,一股清爽立刻在全身散開,這位64歲的國會議員舒服得快要吟呻出來了.老議員在他的書房中所坐的位置剛好是6年前在他的生日時,羅斯福總統來訪時與科爾通宵夜談時所坐的位置.溫格先生倒不是有意這樣,他根本沒有想到這點.老議員還沉浸在喜悅中,他對自己目前的處境簡直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老朋友羅斯福總統的去世對他來說故然是個遺憾,但未必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回憶自己從政的一生,可以說全部活動都與去世的總統有關.作為羅斯福總統的同學和密友,從這位故去的總統競選州長開始,自已就不遺餘力的鞍前馬後的奔忙,4屆總統的競選,自己理所當然的成為競選班子內的主要成員,同時也擔任了10多年的總統對外政策委員會的首席顧問,國會議員,多次作為總統特使和私人代表滿世界飛來跑去.在局外人的眼中,溫格議員可謂是風光無限,是最接近羅斯福總統並對總統有極大影響的最重量級人物,有時甚至超過副總統和國務卿.但個中的甘苦只有溫格先生自己知道,這位在政界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政客深深的體會到,‘政治‘這東西極為可怕,是殺人不見血的屠場,也是比硝煙瀰漫的戰場更為危險的場所,說它遍佈陷阱和地雷一點也不為過.一不小心,說錯一句話,表錯一個態,那無異於禍從天降,等於踏響了一顆重型地雷,自己身敗名裂,倍受攻擊,黯然出局不說,還會影響到總統和家人.幾十年來,溫格議員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好在這位老先生性格平和,行事一貫低調,很討厭出風頭,從不搞拉幫結派,言行很有分寸,因此溫格議員頗有人緣,而且口碑也不差.幾十年的官場生涯算是馬馬虎虎還說得過去,沒出什麼大亂子.現在自己為之效力的總統被上帝請去了,自已總算可以輕鬆下來了.溫格其實仍然擔任着總統對外政策委員會的首席顧問,由於羅斯福的突然去世,副總統S.杜魯門一夜之間變成了美利堅合眾國的領袖.這個從天而降的大餡餅將杜魯門先生砸得昏頭轉向,不辯南北.重起爐灶,組成自己的班子顯然是來不及了,只好將就使用羅總統留下的舊班底了.更何況戰爭快要結束了,一大堆國際上的事務和麻煩正等着他這位接班人去解決,那有功夫關起門來整理內務呢?一切人員留職照用,至於是否稱職,有否二心,現在一律不在考慮之列.老溫格雖然還擔任着總統對外政策的首席顧問,白宮他可從隨時進出,但這位十分園滑的老政客是弄懂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全部含義的,杜總統現在忙不過來,不等於他永遠忙不過來.‘留用‘不等於‘可以放心的用‘,總統遲早會建立自己的執政班底的,誰也不會將自已的家讓別人去當.現在過份積極,只會使自己將來份外難堪.因此,溫格議員給自己的‘顧問‘一職重新定了位,賦於了它新的含義,那就是‘顧問,顧問,你顧得上來問我就作答,你顧不上問那就沒我什麼事了!‘至於國會議員,老溫格更不放在心上了,反正民主黨,共和黨,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在野黨的議員多了去.一開會就吵吵嚷嚷的,老烏龜,少王八的提案滿天飛.以前為了羅斯福總統的提案不被否決,自己經常是認真出席會議,講道理拉選票,使盡了混身解數.杜魯門總統料想也不會要自已這麼作的,因此可去可不去的會老議員是堅決不去的,非去不可的會溫格先生是先在坐位上放一方手帕表示報到,然後上兩個小時廁所,再找上幾位朋友喝點咖啡,談點天氣.最後溜回座位,半醒半睡的打發掉剩餘的時間.麻煩事少了,自然是睡覺也酣,吃飯也香,悠哉游哉的喝着香檳看着報紙打發時光,真是神仙過的日子,幾十年來從未這樣輕鬆過,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更使這位快要退休了的老議員高興的是,戰爭結束了,愛子科爾可以回家了.說實在的,這位愛德華家族的獨苗苗根本用不着上戰場去與德國人和日本人在空中玩命,老溫格先生完全有理由和辦法讓科斯派爾先生不在天上飛.回家執掌惠思特公司,多搞點油料,瀝青什麼的支援同盟國,也是為戰爭出力嘛!在後方生產也是抗戰.但老溫格搞不明白的是,親兒子連招呼也沒打一個,竟遠渡重洋到英國去打德國人去了.還與羅斯福總統談了一夜的話,從那以後,老溫格發現他在羅總統心目中地位不如兒子,己降為‘二等公民‘了.總統一見他的面言必稱科爾,對此溫格先生不僅沒有絲毫不快,反而是老臉生輝.特別是兒子在太平洋戰爭中令人瞠目結舌的表現,的確讓老議員在同僚們前面很是驕傲了一回.不過戰爭這鬼東西存在的不確定因素和偶然性太多,誰也不敢拍胸脯保證自己不打敗仗,不玩完小命.得意歸得意,老溫格和夫人的確很為自已的兒子捏了一把汗.特別是得知黃林被弗萊徹扔到太平洋上那個從未聽說過的所羅門群島的一個荒島上,手下只有幾架破飛機時,露茜夫人急得掉眼淚,要不是老議員勸住她,保不定她真敢到海軍部去大吵大鬧.甚至揚言要找弗萊徹將軍拚命.老溫格也在內心不下十次的詛咒上帝不會保佑弗萊徹少將的.不過事情都過去了,戰爭也結束了.靠上帝保佑,兒子不僅活得活蹦亂跳立下輝煌戰功,官至上校,而且還搞上了一個大美女回來,好了!好了!一切比想像中的還好,自已可以盼望抱孫子頤養天年了,老議員最大的心愿在戰爭中完成了,他簡直不知道,除了感謝上帝外,是該詛咒這場戰爭還是也感謝這場戰爭呢!

現在該為國家出的力也出了,兒子和女兒也在戰爭中有出色的表現,現在只等兒子退役回家了.妻子也是60出點頭的人了,長期以來,溫格議員因為自己從政,加之對石油生產及工廠管理一竅不通,也沒什麼興趣,家裏的產業就只能依靠妻子一手打理了.雖說一切看起來都井井有條,錢也賺了不少,但夫人的辛苦溫格先生是心知肚明的,雖然露茜夫人並未有隻字抱怨.但他一直對妻子有一種愧疚感.現在好了,想來經過戰爭磨練的科爾,回來擔起家業的擔子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的.自己的打算是,再有2年,本屆議員任期就滿了,說什麼也該退出政界了,退休后和夫人一起帶着小孫子回俄亥俄州的老城堡莊園去,安享晚年.看樣子,還得要科爾和麗達早點結婚才行.‘退役,結婚‘這應該是今晚的最主要的議題.這是溫格先生和夫人早就合計好了的.而且科爾今天一大早就奉召去了白宮,說不定會有什麼新消息.至於女兒的婚事,老溫格一點也不耽心,反正女大不中留,將來生下孩子也是外孫什麼的,想來還是孫子要親一些,因為無論如何他都是愛德華家族的人,而不是別的.(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ωω.1⑥κ.cn(1⑹κ.Сn.文.學網)

露茜夫人正抱着一本雜誌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她根本不管丈夫在想些什麼.不過,她的心思和丈夫是一樣的.兒子在前線和日本人拚命,露茜夫人沒有一天不提心弔膽,她每天既盼望郵差到,又怕郵差到.她急切希望能得到兒子的書信,又恐等到的是一張什麼通知單類似的東西.6年來夫人覺得要不是用工作來麻醉自己,將精力投入到公司的生產,管理中去,恐怕等不到戰爭結束,自已巳經成為了精神病患者,沒準還會進瘋人院的.現在一切都過去了,該死的仗終於打完了,兒子倒是活得好好的.什麼勳章,什麼上校,露茜夫人一點也不再乎.她早己抱定了一個宗旨,小科爾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呆在軍隊中了,自己這一家人為美利堅合眾國已作得太多了,現在是該談自己家族利益的時候了,料想也沒有什麼人會反對的吧!再說小科爾己經是25歲的人了,到現在還沒結婚這不急死人嗎?這在同齡的美國人中簡直是另類,叫人一點也搞不懂.好在總算找到了女朋友,無論如何也要催他們趕快成家,露茜夫人可不想被別人笑話.對於這個準兒媳婦,露茜夫人是深感滿意的.無論從長相,身材,職業或者是家庭都算得上與小科爾相配是天作之和.不過有兩點使人感到遺憾,一是這姑娘沒有母親,二是不幸的是又是一名海軍軍官.不過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姑娘深愛科爾,有了這點也就夠了.想到兒媳婦露茜夫人又想到使她操碎了心的女兒瑪格麗特,露茜夫人多次暗暗嘆氣,如今己經是27歲的老姑娘了,可一點也不急,高不成低不就地看着就使當母親的血壓飈升,女兒卻是一付無所謂的樣子,反而還拿從小科爾那裏學來的話抱怨她,說什麼‘皇帝不急太監急,和尚不急帽兒急‘,聽聽這象什麼話!她這個當母親的還真拿女兒沒轍.無論怎樣這次..........

‘篤!篤!‘書房門口傳來搞門聲.

"我們可以進來嗎?"

門外響起瑪格麗特的聲音.

"當然可以,請進!"

老溫格大聲應道:

露茜夫人也將目光從雜誌上移到房門上.

書房門被輕輕推開了,穿着翠綠色大衣的瑪格麗特和穿着白色海軍軍禮服的黃林一前一後的走進了書房.

"晚上好!父親,母親!"

黃林禮貌的問候道:

"來!科爾這裏坐."

溫格議員指了指旁邊的軟椅,又揚了揚手中的高腳酒杯笑着說:

"今天你不會開飛機了,來點香檳怎麼樣?"

"謝謝!不過我還是習慣喝咖啡."

黃林站起身來,制止了要想替他倒咖啡的露茜夫人,自已走到桌前提起咖啡壺倒了一杯,又對瑪格麗特說道:

"瑪麗姐姐你要咖啡嗎?"

"當然要!特別是你倒的.從小到大,都是我給你倒咖啡,今天我算看到你自己親自動手倒咖啡了.我還以為永遠看不到這一幕呢!"

瑪格麗特咯,咯的笑着說:

"自已動手,豐衣足食嘛!"

黃林不知不覺又搬弄起他的中國理論來.

"言簡意駭,精闢之至.我們的小科爾吐談常有驚人之舉啊!"

露茜夫人滿面笑容的揮動着手中的雜誌笑着說:

"科爾,你應該認識時代周刊的記者鮑勃先生吧!這是他專程送來的本期周刊.他如實的記載了你在‘密蘇里號‘上回答記者的提問,他還稱讚你是天生的外交官哩!"

"是嗎?讓我看看可以嗎?"

瑪格麗特興趣盎然地對母親說道:

"看吧!看完以後你肯定會為你弟弟驕傲的!"

露茜夫人將雜誌遞給了女兒.

黃林當然認識長着稀蔬的絡腮鬍子,戴着一付寬邊眼鏡的鮑勃先生.這位隨軍記者從美國人開始進攻塔拉瓦時,就上了‘企業號‘.他與黃林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了.雖然兩者年齡相差了12歲,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之間的友誼.鮑勃先生是一名敬業的記者,他勇敢無私而且從來是據實報導,未經他本人核實的消息他決不道聽途說的亂用.他很敬佩黃林有高超的飛行技藝和高明的戰略眼光,黃林也十分尊重鮑勃先生高尚的職業道德和品質.這可以說是黃林來到美國后除軍界和政界外所交的一個最要好的朋友.他同樣記得在戰列艦‘密蘇里號‘上的記者會,之所以叫‘記者會‘而不叫‘記者招待會‘,因為那是應那批美國,英國,中國,蘇聯記者的強烈要求才召開的,麥克阿瑟五星上將壓根兒就不想招侍這批無事生非的傢伙,雖然這位盟軍日本最高佔領司令是很愛出風頭的,但他還不至於傻得沒有絲毫準備就在記者們前面胡言亂語,那會惹大禍的.

美國人是擊敗日本人的頭號主力,儘管中國人和日本人打得最久,時間最長,但如果沒有美國參戰,中國是無法靠自已單獨擊敗日本人的.因此美國人當然是記者心目中最具份量的採訪對象,他們可不想拍上幾十英尺的電影膠片,用筆記下投降簽字儀事的現場而完事.美國人在想什麼?還準備幹些什麼?這才是應該弄清楚的關鍵問題.記者們吵吵嚷嚷不肯散去,非要美國代表團說點什麼才甘心.

麥克阿瑟拒絕出席記者會,他的參謀們也竭立反對.這位五星上將對同樣也是五星上將的尼米茲說道:

"親愛的切斯特!你看,這些記者發了瘋似的要求美國代表團接受他們的採訪,作為盟軍日本佔領軍的最高指揮官,我的確不便拒絕他們.再說,我們剛登陸日本本土,各種麻煩太多了.我得趕到東京去,這兒的事就交給你啦!拜拜!"

未等尼米茲上將回過神來,麥克阿瑟就在參謀們的簇擁下揚長而去了.記者們當然將目標鎖定為尼米茲海軍上將了.這的確使這位海軍上將有點為難了.無準備的應付可能提出各種刁鑽古怪問題的一大群國際記者這本身就有相當的難度,加上尼將軍並不十分善於言談,對付這種局面不是他的強項,他在心中暗喑咒罵著將這燙手的山竽扔給他的麥克阿瑟:

"該死的道格拉斯,願你在日本諸事不順,惹上更多的麻煩!"

罵歸罵,可問題總得解決.正當海軍上將一愁沒展之時,‘公牛‘哈爾西悄悄地拉了一下尼米茲上將的衣袖,對着黃林那邊努了努嘴,尼將軍心神領會,不禁大喜,黃林的聰明才智尼米茲上將可是一清二楚的,讓科爾上校來對應這批國際文痞是再理想不過的上上人選.再說這個年青的海軍軍官是總統特使,是奉總統之令,代表總統來參加日本投降的簽字儀式的,份量足夠是重磅級的了.由他出面,自己的麻煩當然就不存在了.尼米茲一把抓過黃林,上將根本不管黃林同不同意,就對記者群大聲宣佈道:

"先生們!女士們!歡迎諸位駕臨‘密蘇里號‘!感謝各位對美國代表團的關注,我想各位有許多問題要想提出來,並想得到滿意的答覆.但十分抱欠,麥克阿瑟將軍和我尚有許多軍務要處理,實在抽不出時間.為了不讓各位女士,先生們失望,現在由總統特使,海軍部高級聯絡官,也算是我們美國代表團的臨時新聞發言人,愛德華.溫格.科斯派爾上校回答大家的問題.祝諸位好運!"

五星上將說完,就與哈爾西中將一起,轉身鑽進了B炮塔的鋼門,扔下了在甲板上怔怔立着,被一大群記者包圍着的科斯派爾上校.

‘密蘇里號‘上的軍官和水兵們忙着維特秩序,其它各國代表們也不走了,都想聽聽美國人要想說些什麼.日本代表在簽字儀式剛一結束時就被請下了軍艦,美軍官兵可不願意這些昨天還是敵人的傢伙弄髒了這艘嶄新的戰列艦,那打掃起來是相當費事的.至於其他國家的人則是盟友,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黃林無可奈何的在麥克阿瑟將軍半個小時前坐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的前面就是那張簽字桌.簽好字的文仵當然被收走了,桌上鋪上了一塊白色的絨布,上面放着一支老式話筒.黃林琢磨着這張桌子是否能帶回‘企業號‘上當私人物品收藏,這可是歷史的見證,若干年後肯定能賣上一個好價錢.他根本不在意桌子對面那幫國際記者的‘長槍短炮‘一齊對準了他.大白天,不斷閃爍的鎂光燈泡仍然明亮得眩目,黃林沒有氣的說道:

"我奉令回答各位記者先生,女士的提問,時限為20分鐘,一人只能提一個問題.現在咱們開始吧!嗯......嗯.....都別忙.....女士優先!"

黃林指着一個中國女記者說道:

在美國海軍戰列艦‘密蘇里號‘上,由一個中國人主持的美國代表團召開的國際記者會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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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上空的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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