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下)
次見到封悅,並沒有間隔很長時間,幾天後在頂級商務酒會上,他跟康慶結伴而來,這多少讓田鳳宇感到意外。雖然這場酒會對柏林道上的大亨意義重大,但封悅前幾天才作得那麼厲害,以康慶的脾氣,兩人也不會這麼快和好,卻仍是為了共同的利益聯手出席,看在田鳳宇眼裏,說不清什麼滋味。封悅穿一身黑色西裝,略微顯得清減,長身站在金碧輝煌的會客廳里,一如既往地吸引着眾人有意無意的目光。他在柏林道的人緣要比康慶好得多,出身門第說到底總是康慶無法比擬的,而且行事態度也要來得溫和些,即便身上向來的冷淡孤傲,也被人解讀成貴族習性。
因為即將到來的美國之行,想找封悅說話,幫他出謀劃策的不少,畢竟他開拓的門路,日後也會被柏林道其他的勢力應用到,說不好跟他借光,方便將來的海外資本運營。而康慶近日做成大宗買賣,也是春風得意,兩人少年得志,各自風光,卻沒有什麼互動,尤其康慶對封悅,更是幾乎視而不見。過了多半個鐘頭,封悅跟身邊的人告辭,進了自己的包間休息室。田鳳宇把周圍的幾個人交給金川,自己跟了上去。
守在休息室外面的是阿昆,見到他微笑點頭問好,卻沒有讓他直接進門的意思。
“二少躺一下就出來,”阿昆說,“您稍等吧,還是說,您要我進去問問二少?”
“不用了,”田鳳宇當然明白,阿昆自己是不會敢明着擋人,除非是封悅交待,“我也沒什麼大事。”
他退回來,走到如川圍起的小圈子窗戶跟前兒的沙座里,幾個人圍坐喝着酒,見他坐下,立刻有人問:“封悅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我看他今天冷淡得很。”
“因為美國的事兒鬧心吧?”等田鳳宇說,就有別人好似知道內幕似的保密地說:“聽說他在美國的兩個代表主管彼此不對付,爭寵爭得硝煙瀰漫,他這回去,也是為了調和他們之間的矛盾。”
田鳳宇坐在里,沉默地聽他們交談種由利益分割的小集團聚會的地方,封悅常是大家議論的焦點。
“誰說的?我看那倆對封悅服從得,上回過來彙報工作老實實地跟着封悅,言聽計從。”說這話的人,就此打住,嘎然而止和戰克清很有些交情,田鳳宇暗暗瞧了他一眼,知他話裏有話。封悅沒有久留,獨自一人先走了,留下康慶自己,被戰克清介紹的人團團圍着。田鳳宇不怎麼熱衷想要離開,正好碰上剛剛一塊兒說話的人看似無意地說:“我可是聽說,封悅這回去有高人想要暗自見他。”
田鳳宇沒有回應,卻暗:記住這個人的名字長相。車子等在門前剛要上車,就看見張文卓的豪車,正緩緩地停在會館門口,他果然不會錯過任何熱鬧的場合。
封悅回到家裏。第二天就動身。阿寬已經把一切準備就緒。他決定隻身赴美。阿寬雖然想隨身跟着。但只要他不樂意。阿寬怎麼想都沒用。他打定主意地事兒。絕不是阿寬能左右地。封悅換掉西裝。坐在沙里喝茶看書。外表看上去。安靜寧和。誰也猜不透他地心事。
鳳宇地名字。他剛聽到地時候。就覺得難道不是封雷兩個字拆開重組地嗎?但他很快感到是自己過於多心。在封雷剛剛出事地時候。他不止一次地懷。沒有這麼湊巧地事。這也許只是他哥一手地安排。當時康慶事業岌岌可危。而自己憂心忡忡卻使不上力。封雷讓出“雷悅”。是認可封悅地選擇。但是。明知自己不會接手。才故意詐死。按照法律手段過度。強逼他全盤接收封雷打下地大片江山。很長一段時間。封悅都這麼想。執拗地。不管逐漸出台地證據如何證明封雷確實出事。確實已經不在人間。他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腦海里開始構想封雷以如何地身份回來找他。以至於到最後。康慶甚至想送他去看精神科醫生。
時隔多年。當封悅終能面對這樣地局面。田鳳宇地歸來。確實造成他不小地波動。幾年地恢復。身體上地好轉。讓他不再像從前那般容易被直覺控制。盡量理性地去看待凡事。田鳳宇這個身份。實在是編造得天衣無縫。即便他明白封雷向來是這方面地高手。也不再徒勞奢望。甚至。他有些膽怯地。不敢過於求證。
那天晚上。田鳳宇站在他床邊說話地樣子。實在太象封雷。也許他已經不屑去掩飾。當他準確無誤地從抽屜里拿出急救藥瓶。當他按住自己地肩膀。叫着他地名字……封悅只剩一半地清醒。讓他無法理智。似曾相識地場景。他不能抑制地陷入往事重現。他幾乎脫口而出地想去哀求:“哥。別走。別離開我”。
只要你活着。我寧可被騙。這是封悅埋藏至深。不會說出地想法。
門輕輕敲了兩下。阿寬推門進來。托盤裏放着燉盅。藥片和白水。一邊把燉盅里地補品盛到碗裏。一邊對他說:“喝點東西。再把葯吃了。就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長途飛行。”
封悅把手頭的東西放下,接過來,見他有些彆扭,於是和顏悅色地問:“幹嘛,你還生氣吶?”
“沒有。”阿寬悶聲回答,“你自己多加小心就行。”
“美國又不是前線,你不用那麼緊張。”封悅安慰:“我確實有些事,不方便帶着你。”
“嗯……”阿寬不跟他爭辯,稍微有句慰藉,也不會與他賭氣,“事情辦完就趕緊回來,別耽誤。”
正說到這兒,門被大力地踢開,康慶倚在門口,稍帶醉意,目光陰),對阿寬粗魯罵道:“你給我滾出去,誰***讓你成天耗在這兒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