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比斗

能讓一個和自己還算沾親帶故的遠房堂兄如此敵視，甚至不惜暗下毒手，箇中原因，除了地位，便是女人。

許森的地位牢不可破，成為少主后，族長之位便是囊中之物。絕不是會了點拳腳功夫的一介書生可以威脅的。

許晉驀然想起了一個人，淡泊的心境泛起陣陣漣漪。

對於三重鍛骨境的力量雖然沒有明確的概念。但這個世界的武者只重視力量修鍊，忽視技擊技巧，若是對方只用上一成的**力量，憑藉自己過人的拳法，偷巧取勝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許晉首先想到太極拳，引進落空，避實就虛，便可順勢借力，以小勝大。但他現在這副身軀意氣不合、形神未融，太極拳難以發揮應有實力。

不過若是能在關鍵時刻加以巧用，必然能起到一招定乾坤的妙用。

許家子弟之間的比斗有相關規則來限制，許晉略一沉思，很快就想出應對之策。

兩人同時走向演武場中央，相隔二十步站定，眾少年心領神會的騰出一大塊空地，一臉興奮的留在外圍。

書獃子許晉挑戰許家第一天才少年的消息不脛而走，兩人還未交手，許家一些雜役護衛，便冒着被扣工錢的風險，停下手中的活趕來看戲。甚至連族中的一些年長之輩也紛至沓來，許家演武場一時間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嚴嚴實實。

膀闊腰圓的許森虎視全場，氣勢如虹，露在短袖外的手臂，肌肉虯結，一塊一塊如蟒蛇般纏繞，幾乎比許晉的大腿還粗。

反觀許晉，柴火桿一般羸弱單薄的身子，讓人懷疑只要颳起的風再大一些，就能毫不費力的將他吹走。裸露在外的皮膚，細膩白嫩，幾如女子。

午後的陽光，灼熱如火，還未作何動作，少年的額頭就已經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看起來完全不在一個檔次的比試讓特意趕來的許家下人極為懊惱。然而活已經放下了，該責罵責罵，該扣錢扣錢，就這樣回去又心有不甘。圍觀的雜役護衛個個憋着一肚子氣，惡狠狠的盯着場中兩人，眼珠瞪得滾圓，好像漏了任何一個動作都是該當殺頭的奢侈浪費。

對待螻蟻一般的對手，許森不屑搶攻，沉腰跨馬，雙拳收於腰眼，擺了個許家長拳標準的起手式。姿正勢足，倒有演武教官許青塵的**分風範，引得圍觀人群陣陣喝彩。

“老老實實的滾回家裏看書不就好了嗎，哦，忘了你書已經被燒光了。不過你不要臉，你爹還要臉呢，眾目睽睽下哀聲求饒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一席話牽扯到尚未謀面的父親，許晉眉頭微皺，殺意一閃即逝，目光很快恢復到之前的清明淡定，彷彿那席話嘲笑的是別家父子。

依然是分腿側身，躬身如蝦，雙拳平舉鼻端，許晉的怪異姿勢引得人群連聲嘲笑。一些雜役護衛之類的下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面上露出難得的喜悅，想是因為能夠看到高層子弟的醜陋姿態，覺得不虛此行。

許家尚武，不禁子弟比斗。外圍幾名族中長輩，倒不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思特意趕來，而是為了能夠第一時間出手相救，避免比斗的子弟傷及性命。此刻視線有意無意的瞟到許晉身上，幾名拳法行家竟然渾身一震，眼中異彩連連，視線竟是再也挪不開了。

兩人各有心思，居然足足對峙了三分鐘，誰也沒有搶先出手，周圍沒過多久就傳出陣陣噓聲，圍觀人群中不乏一些體質稍差之輩，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烈日的炙烤。

許晉的姿勢保持了不到五分鐘就感覺到有些吃力了，身體實在是太差，融氣境只是代表着有習武的基礎，能感念天地玄氣，可以融氣入體，淬鍊皮肉筋骨。只是這副身軀，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真正淬鍊過，比之不會融氣卻經常鍛煉的普通人還要差上一籌。

許晉身子突動，幾個跨步拉近和許森的距離。

搶攻有失體面，僵持下去又顯得自己膽怯了，許森正自為難，見到許晉搶先攻來，大喝一聲“來得好”，扭腰如蛇，盤行而上。

這套步法深得長拳精髓，許家長拳和地球上的長拳倒有幾分相似之處，步穩身正，腰如盤蛇，每一個動作都極盡美感。

不過在精通各類拳法的許晉眼中，這套拳法破綻百出，不過是用來表演的花架子。下盤固然紮實有力，然而正身對敵，中門大開，還未出拳便已將手臂伸直，看起來魄力十足。

如此一來，出拳之前先要收拳，這套拳法用來打架殺人，明顯慢了一個拍子。

打鬥中分秒必爭，比別人慢上一個拍子，可能就是人頭落地的下場。

許晉毫不猶豫的滑步出拳，右拳直取面門。動作雖然能勉強保持七八分散打直拳的標準姿勢，出拳的力道和速度也不盡如人意。然而面門被打，以許森的銅皮鐵骨雖能無視，若是被打中卻是極掉面子的事。

許森下意識的仰頭躲過，正想收拳反擊，許晉已經貼近中線，轉身橫出左肘，直取腹部軟肋，使出詠春的貼身肘打。

一拍之慢，許森被人連攻兩手。

三重鍛骨境，一身橫練肌肉，許森若是運氣硬抗，只怕許晉這一肘打反倒會讓臂骨斷折，許晉賭的便是他不會動用肌肉中淬鍊的玄氣。

“啪”一聲輕響，胸膛處傳來輕微痛感，許森吃此一擊，大火之下失了章法，竟然朝許晉橫抱而來。

肘擊雖然命中，許森也沒有運氣硬抗，但強橫的肌肉本身就具有極重的反震力，這股力道讓他左臂一陣發麻。

許晉沉腰俯身，險險躲過許森的橫抱，腳踩太極九宮步，借許森前沖之勢，使出太極推手，輕抓許森左臂，一撩一撥，四兩撥動千斤，反身又在對方臀部送上一記彈腿。

許森橫抱不成，失了重心，又被許晉借力推搡，屁股上挨了一腳，來不及考慮該不該打破之前的約定來運氣沉住下盤，就已經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吃屎。

“嘭！”小山一般壯碩的身軀落在地上，震出一聲巨響。

一拳，一肘，一拉，一腳，短短四招，如行雲流水，把許家第一天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所有人還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許森便已倒下。

全場一片寂靜，落針可聞。幾縷夏風吹過，場上的許晉搖搖欲墜，剛才那四招，榨乾了他幾乎所有的力量，左臂劇痛未消，現在還能強撐着站在場上，純粹靠着多年錘鍊的頑強意志。

他勝了，勝得險象環生。對方畢竟只是一名十五歲的少年，城府不深，把所謂的約定看得比勝負還重要。

許晉很清楚，如果對方能稍微卑鄙無恥那麼一丁點，暗中用出十成的力量，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結果肯定會改變，自己甚至有可能會再死一次。

好在他總算是勝了，雖然勝的有些不武，但失敗的陰影必然會影響到對方以後的修行，進而大大延長其進入辟丹境的時間。

只要許森沒有進入辟丹境，他便有機會追趕，利用書獃子留給自己的最大底牌，也是唯一一張底牌，在對方突破到辟丹境前，踏入鍛骨境。

一旦兩人處於同一煉體境界，許晉的力量即便弱於對方，也能通過高深的拳法來彌補兩人之間的差距。

如此一來，許晉便能和傾盡全力的許森進行一次堂堂正正的比斗，用自創的無蹤拳法將他徹底踩在腳下。

一旦成為許家年青一代第一人，即便是族長，也不得不重新考慮少主之位的真正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