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入山
“在下沒聽錯吧……公子想讓在下帶你去清源山深處，這個……這個，恐怕不太好吧！”
馮正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沒想到許晉居然是想去那危機四伏的清源山深處。
他當年會去清源山，也是因為生活所迫，山中的兇殘險惡，直到現在想來，他也不免脊背發涼。如今好不容易得以在許家安頓下來，習武之餘還能混口飽飯，怎料眼前這位弱不禁風的小主子，居然又打起了清源山的主意。
“哦，我差點忘了，閣下受族長大人差遣，是來監視我的，自然不能輕易讓在下離開許府！”許晉恍然道。
許晉這番話，便是想試探對方是否有違背族長命令的膽量，如果馮正連族長的命令都不敢違背，清源山一行，只怕就成痴心妄想了。
馮正見許晉一臉失望之色，心中不免焦急萬分，許青山的命令雖然也不便違背，但他自有方法解決。
“其實，在下猶豫不定，倒並非是因為族長大人，而是那清源山兇險萬分，憑公子如今的修為，就算有在下一旁守護，也頂多能闖闖外圍，如果真要進那山坳，在下只怕自身難保，更無法顧及公子了！”
“哦，你竟然不懼族長大人的命令！”許晉聞言大為吃驚，從當日演武場中發生的事情他便可以看出，許家上上下下，幾乎個個唯許青山馬首是瞻，不敢有半分違逆，沒想到這名外姓護衛，竟然並不把族長的命令太當回事。
馮正點了點頭，四下張望了一番后湊到許晉身邊，小聲說道：“實不相瞞，在下來許府已有許多時日，以這些年來在下對許家的了解，在下作為一名外姓人士，恐怕成就也就到此為止了，你們許家斷斷不可能將什麼高深的功法和拳法秘籍授予在下，但在下一心向武，絕不甘願自己的武學境界到此終結，最近得見公子高深拳法，如果公子不嫌棄，在下甘願效勞，只要公子一句話，在下現在就可以將公子帶出許府，到時候天地之大，難道會沒有公子和在下的容身之處！”
馮正也是知道許晉的難處，三年時間，從一名剛剛踏入融氣境的菜鳥，成長為林世軒那樣的人物，在他看來，絕無可能。馮正猜測許晉用的只是緩兵之計，否則三年之約一到，比武場上拳腳無眼，只怕性命難保。
“馮兄莫非以為，我許晉只是想借你之手，逃出許家！”許晉雙眼微眯，不帶任何語氣的說道。
“難道公子不是這個意思。”馮正神情緊張的說道，“不是在下瞧不起公子，短短三年時間，就算公子有天縱之資，只怕也不可能達到林世軒現在的七重聚旋境界，更何況，林世軒乃景陽宗少宗主，景陽宗又是整個嶺南行省內數一數二的大宗派，本身修行的就是高階心法，更有無數靈丹妙藥輔佐修行，三年時間，說不定能突破到八重破頂境！”
“公子不妨聽在下一勸，無論是林世軒，還是林世軒背後的景陽宗，別說是公子了，就算是整個許家，也是得罪不起的，公子身懷無數功法秘籍，不妨暫時忍上一忍，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公子逃過此劫，重新尋覓一處地方，憑着公子手中的功法秘籍，開山立派，與那景陽宗正面抗衡也未為不可啊！”
“只要公子願意，我馮正願意服侍左右，效犬馬之勞！”
馮正這番話，說得倒是慷慨激昂，有理有據，不由得許晉不動心。
可是馮正卻忽視了他與顏青瑤的多年情誼，以及林世軒的歹毒用心。
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顏青瑤成為林世軒的練功爐鼎。
“馮兄，你的好意我明白，確實，以許某如今的修為，和景陽宗斗，無異於以卵擊石，然而，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箇中原因，許某也不便詳細敘說，只是這三年之約，許某無論如何也要闖上一闖！”
許晉遙望遠方，斬釘截鐵的說道，“人生在世，但求一個問心無愧，若是許某盡心儘力了，依然無法改變結局，就算是死，許某也是雖死無憾，若是膽小怯弱，臨陣脫逃，即便能暫時保住性命，只怕也會愧疚終生，如此一來，就算再多的功法秘籍，又能在武道之途有什麼成就。”
馮正聽聞這番言語，心中如遭電擊。
連退數步后，馮正單膝跪下，慨然說道：“公子說的極是，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人生在世，但求一個問心無愧，我馮正自詡男兒好漢，竟連這個道理也不懂，反倒叫公子做那縮頭縮尾的烏龜王八蛋！”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活下去的理由，馮兄浪蕩江湖多年，好不容易在許家安生立命，自然想得周全。”許晉連忙上前將馮正扶了起來，嘆口氣道，“清源山危機重重，許某倒並非有意為難，只是許某若想在三年後的比武儀式上尋得一些機會，就不得不冒險去一趟，不如這樣，馮兄只需將許某離家進山一事隱瞞一二，將那山坳的路線詳細告知便可，無需跟隨我一同前往。”
“不可，萬萬不可！”馮正嚴詞拒絕道。
許晉皺眉道：“怎麼，馮兄剛剛不是才說，不懼族長命令，不會監視在下嗎？”
“公子誤會了！”馮正慌忙解釋道，“在下已經決定了，跟隨公子前往清源山，公子連景陽宗都不怕，在下又豈會怕那山中妖物！”
“好好！”許晉大喜道：“馮兄既然相助，許某感激不盡，這樣吧，今晚午夜十分，你我就在此地相見如何！”
“今晚就去？”馮正有些為難的說道，“白天倒還好一些，若是到了晚上，只怕山中妖獸更加防不勝防！”
“我也是替馮兄考慮，若是白天出去，教外人看見，只怕馮兄就不便在我林家繼續呆下去了，為免連累，還是晚上出發比較好！”許晉沉吟片刻后道。
“好，連公子都不怕，在下有什麼好怕的！”馮正點點頭，覺得許晉說得也有道理，便十分乾脆的答應了下來。
約好時間后，兩人就此分別，許晉緩步走向自己的住所，思考再三，覺得並無不妥之處，只是需要做些準備罷了。
回屋稍作休息，待到正午十分，許晉被一名雜役喚醒，卻是父親從家族議事廳中回來，準備一起用餐。
父子兩人相隔不過一張椅子的距離，但近半個時辰的午餐下來，竟只有寥寥幾句話。
許青岳沉默不言，許晉更是無話可說，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好在許青岳並沒有太為難他，用完午餐后，只是叮囑他不要亂跑，便匆匆趕往議事廳。
望着父親遠去的背影，許晉搖了搖頭，因為演武場的事情，父親在族中，只怕是越來越不好過了。
不過事到如今，他也無能為力，眼下只能儘快採集一些藥草，煉製丹藥提升修為。
離開餐廳后，許晉再不猶豫，直奔自己的藥房。
藥典中記載了一些驅趕毒蟲，隱匿氣息的藥劑，想來應該對此次前往清源山有所幫助，好在煉製這些藥劑的藥草較為常見，許晉多年積累之下，倒也留有些許。
這類普通藥劑的煉製，只需要注重藥草的比例分配和相關火候，許晉雖然初次接觸，但有書生的經驗傳承，上手起來倒也容易。
約莫兩三個時辰后，許晉一臉疲憊的走出藥房，手中則多出了一些瓶瓶罐罐。
藥劑只是液狀，並沒有凝成丹藥，煉製起來也就沒有修為要求，即便如此，許晉也是將體內的玄氣消耗了個七七八八。
做足充分的準備后，許晉回到自己的卧房，簡單調息了一番，便倒頭沉沉睡去。
這一覺，足足睡了三個多時辰，一覺醒來，窗外已是灑滿月光。
天色已暗，但是距離午夜十分尚有一段時間，許晉也不着急，繼續打坐調息，將精氣神調整到最佳狀態，方才帶上準備好的物件，悄然離開，直奔後院而去。
許家這些年，在清源城可謂威名赫赫，自然不會有什麼賊子敢擅闖許府。如此一來，許家的防備也就鬆懈了許多，除了一些重要場所有護衛看守，像許家後院這種偏僻地方，自是不會有什麼人會過來巡邏。
到了約定之地，已有一名手持長槍，一身黑色勁裝的中年男子等在一旁。
“馮兄！”許晉小聲喚道。
“公子，事不宜遲，請隨我來！”馮正點頭回應，當先帶路，繞過密林，直奔一條小道而去。
許晉自是緊跟而上！
馮正在許家當了十多年護衛，許多隱秘小道，比之許家這位書獃子主人還要熟悉許多。
不多時，兩人便從後院的密林繞出了許府，許晉看着後方一片安靜的許家宅邸，若有所思。
“外人都說許家戒備森嚴，但是到了馮兄眼裏，卻是如入無人之境，想不到，我家後院的密林竟然可以直通府外。”
馮正臉色微變，正待解釋，許晉卻是搖了搖頭半開玩笑的說道：“馮兄無需解釋，這條密道，說不定以後能救在下一條性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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