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交易
清源城，許家後院的一處密林中，一名身材瘦削的少年迎着朝霞，盤腿而坐，呼吸之間，不斷有白色氣流從其鼻孔湧入。
少年這般修行打坐，已經足足有一個時辰，換做是平常人，只怕早已腰酸背痛，叫苦不迭。
行功打坐，並不容易，要調動體內氣息，配合天地玄氣的頻率，方才可以吸引周遭玄氣進入體內，在此其間，精神時時刻刻都不能放鬆。
少年盤坐良久，直到鼻孔處的白氣漸漸變得淡薄起來，方才長出一口濁氣，結束心法修行。
少年皺了皺眉，望着已經升到半空的太陽，感嘆道：“一天之計在於晨，只有在清晨日出之時，天地玄氣才最為鼎盛，此刻施展融氣心法，方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只是這清晨的時間未免太過短暫，平日修行的效率也太過低下，這樣下去，別說是追趕林世軒了，只怕想突破到鍛骨境，也要花上兩三年的時間。”
此少年，正是和景陽宗林世軒定下三年之約的許晉。
轉眼之間，許晉來到這個世界，已經足足一個多月。
自從上次的演武場事件結束以後，許晉便日夜修行，從不懈怠，他現在的身體堪堪進入融氣境，能感念融合天地玄氣，這段時間的修行，倒也有了些許成果。
只是要想突破融氣境，進入二重煉肌境，就必須要融合大量的玄氣，直到體內玄氣充盈，再無法融合更多玄氣時，方才可以開始煉肌鍛骨。
以他目前的情況來看，體內的玄氣只怕還不到三分之一，要想達到煉肌的基礎，以他現在的修行速度，至少也要小半年之久。
融氣煉肌鍛骨三境，都是武者修行的基礎，每一個小境界都是靠日夜的苦修和積攢得來，除了靠一些靈丹妙藥輔助以外，幾乎沒有任何其他的速成之法。
“書生之前採集的藥草，幾乎全部煉成湯藥給顏姑娘了，如今所余不多，要想儘快突破融氣境，只能再找機會去後山採藥才行！”
許晉嘆了口氣，一個月前的演武場，許晉巧敗許森，智退林世軒的事傳遍整個清源，倒也讓他變得小有名氣，這段時間裏，登門拜訪的人可謂絡繹不絕，若不是他有個當五長老的爹，只怕已經被那些陷入瘋狂的外門弟子們抓了去。
只不過，因為他逼迫林世軒放棄求婚，導致許家暫時無法和景陽宗這樣的大宗派攀上關係，包括許青山在內的一些許家高層，幾乎個個都對他恨之入骨。如果不是林世軒定下的比武約定和許晉腦子裏的藥典，也許早已被許家給驅逐出去。
想起現在的艱難處境，許晉的心情不由得低落起來。
清源城背靠清源山，有許多靠山吃山的獵戶和藥材商，清源山上真正有價值的藥草幾乎早已採摘一空，給顏青瑤煉製的葯湯，也只有一小半出自他的採摘收集，大多數草藥，還是許晉靠着平時積攢的一些錢財，從清源城的坊市上購得。
如今他錢財已空，因為家族長輩的限制，也無法輕易出山採藥，更何況就算去了後山，以他現在的能力，只怕也只能在外圍隨便搜尋一番，再想深入，就得面對凶獸襲擊的危險。
猶豫了片刻，許晉搖了搖頭，最終是旁若無人的打起拳來。
許晉打的拳法，並非是許家長拳，而是他在現世學過的一些普通拳法，比如此刻所打的拳法，時快時慢，剛柔並濟，攻守兼備，正是現世頗為出名的詠春拳。
許晉打起拳來渾然忘我，心無旁騖，根本沒有把一旁奉命監視他的馮正放在心上。
馮正，長陽人士，在許家當護衛已有近十年時間。
長陽只是一個偏遠小鎮，習武者並不多，馮正從小喜好武學，因為家中殷實，讓他在六歲那年就進入長陽當地的一家武館習武，只是十多年的勤學苦練后，那家武館的教頭卻反倒敗在他的手下。
自那以後，他便離開長陽鎮，四處求武，直到來到清源城這樣的大城，得見清源許家的拳法，方才甘心為奴，進入許家當了一名護衛。
這些年來，因為護衛教官的教導，馮正的實力倒也頗有精進，如今也已是鍛骨境的高手，只差一步，便能引起入腹，開闢丹田。
這等資質，自是讓他在許家備受重用，短短五六年時間，就成為許家的侍衛長之一，深受許青山器重。
不過最近這兩年，馮正的修行陷入瓶頸，雖然鍛骨境已至圓滿，但馮正總感覺差一股氣來衝破丹田，畢竟開田劈丹並非小事，馮正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絕對不敢貿然嘗試。
演武場一戰，馮正從許晉身上看到了希望。在他看來，許晉的拳法雖然古怪，但是對敵極為有效，不過這倒是其次，馮正在離開演武場之後，曾經按照許晉的拳法嘗試着打了一遍，竟發現能將融入體內的天地玄氣依靠那套奇怪拳法再次打入肌肉骨骼！
要知道，他現在已是鍛骨圓滿，體內的骨骼肌肉能夠熔煉的玄氣早已完全飽和，根本不可能再融煉任何玄氣進去。
得知此事的馮正欣喜若狂，但是他只在演武場上看到部分拳法，打過幾遍之後，效果便越來越差，這也讓馮正知道，如果從許晉手上得到更多拳法，自然能在骨骼肌肉中融入更多玄氣。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在許青山打算找人監視許晉一舉一動時，馮正迫不及待的接下了這個任務。
這段時間來，馮正一直觀看許晉修行打拳，先是震驚許晉每日修行的刻苦，後來更是對許晉打出的各種五花八門的拳法嘆為觀止，即便以他的資質，也無法輕易偷學到這些拳法。
“必須要想辦法讓他指點我才行！”馮正眼見許晉打完拳法，氣喘吁吁的準備回屋休息，猶豫再三之後終於上前攔住了許晉的去路。
“咦，你不是只負責監視我就夠了嗎，我只是回屋休息而已，難道族長大人又有什麼別的要求！”許晉瞥了一眼馮正，有些詫異的說道。
“不，不是，在下馮正，並沒有阻攔許公子的意思，公子說的沒錯，族長大人只是派在下來監視公子，公子只要在許府活動，便不會有任何問題，只是……只是在下覺得公子的拳法頗為精妙，所以想請教一番！”馮正漲紅了臉說道。
他畢竟是來監視對方的，算起來只怕還是許晉的敵人，現在恬不知恥的來請教對方拳法，就算馮正臉皮夠厚，此刻也不免覺得有些難堪，若不是他向武之心極為堅定，恐怕也走不出這一步來。
“哦！”許晉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名持槍侍衛，搖搖頭道，“以我現在的狀態，只怕跟你打不了幾拳就要暈過去，等我休息好了再說吧。”
對方居然沒有拒絕，馮正頓時心花怒發，結結巴巴的說道；“公子若肯指教一二，無論任何要求，只要在下能做到，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你說的也太嚴重了！”許晉淡笑一聲，見到馮正一臉虔誠模樣，即便是他心性堅韌，也不免有些飄飄然來。
“好了，待我休息兩三個時辰后，再來教你吧！”許晉擺擺手，有些難受的說道。
馮正忙不迭的點點頭讓開道路。
許晉剛準備返回屋中，心念一動，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如果我肯教你拳法，是不是什麼事你都肯答應！”
“這個自然，如能獲得公子的拳法，公子對在下而言，便如恩師一般，恩師有吩咐，弟子又怎敢拒絕！”馮正生怕許晉臨時反悔，慌忙點頭稱是。
“赴湯蹈火之類的倒不用了，不過我倒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許晉滿意的點頭說道。
“嗯，在下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馮正道。
“你對清源山，是否熟悉？”許晉沉吟片刻，問道。
“清源山？”馮正略一沉吟，點點頭道，“雖然在下並非清源人士，但在下初來清源城時，因為囊中羞澀，所以經常出入清源山，靠獵殺一些低級妖獸來換取錢物！”
“妖獸？！”許晉聞言一驚，他倒是聽說清源山中存在一些異獸，懂得吸納天地玄氣，力大無窮，比之普通野獸強橫許多，沒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沒錯，清源山連綿數萬里，其中奇峰峻岭無數，山中更是猛獸如雲，但山脈外圍多是一些普通野獸，如果沿着山腰一條羊腸小道繼續前進，便能進入清源山深處的山坳，山坳中常年有大霧籠罩，普通人根本不敢進入，在下因為一時好奇，僥倖進去過一次，所幸並沒有深入，所以遇到的只是一些低階妖獸。”
“原來如此，既然人跡罕至，想必其中靈草應該也會得以保全！”許晉點點頭道。
“靈草，在下倒並不懂什麼草藥之類，不過在那山坳中，在下確實看到幾名實力不錯的高手，背着葯簍子在其中採藥，只是相比山坳外的採藥人，要少上許多！”
許晉猶豫片刻，說道：“既然這樣，我們不妨做個交易如何，你陪我去那山坳採藥，我教你拳法，咱們各取所需，互不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