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兩個人的狂歡
錢思語又問道:“什麼是女朋友?”潘小溪從床下拉出那個登山包往桌上一放,掏出身份證放到錢思語眼前道:“我女朋友就是我媳婦兒的意思,不過她死了,我一直沒再找。我知道你不太相信我的話,但我說的是實話,我來自未來的世界,這是我的身份證,我不是追什麼採花賊到你這裏的,我是穿越時空了。”
錢思語費解的皺起眉頭,拿起桌上身份證仔細一看,驚訝的抬頭道:“這是你的畫像?出自何人的筆下,怎麼能如此相像?”潘小溪勾過一張圓凳坐下道:“這叫照片,在我們那邊誰還那麼老土的花大把時間去整什麼自畫像啊,說了你也不懂。美女,我以後還可以喊你貞兒嗎?”錢思語低眉道:“我又不是你媳婦兒。潘,小,溪。上面是你名字,那這下面是什麼?”她伸指用力揉了揉,放在鼻間聞了聞,抬起頭來:“這是什麼墨?如此神奇?”潘小溪偷笑着從背包里翻出一盒潤喉糖道:“張嘴。”錢思語疑惑道:“張嘴墨?我從未聽……”嘴裏被潘小溪丟進一粒糖,趕緊閉上嘴想吐出來,舌上傳來一絲冰涼的甜意,她含着糖果興奮得像個孩子。潘小溪俯身親了親錢思語的唇,把潤喉糖往她面前一放道:“送給你吃了,吃光可就沒有了哦,你過來。”她牽着錢思語走到書桌前,往石硯里倒了幾滴水,拿着墨條邊磨邊笑。錢思語搶過墨條道:“我來,你寫吧。”
潘小溪移開鎮紙,提筆蘸墨,在宣紙上飛快寫下十個阿拉伯數和十個漢字,反轉毛筆用筆頭敲道:“123456789o就是這邊相對應的漢字一二三四五六七□零。我身份證名字下面出現的數字就是這些組合起來的號碼,像出生年月日啦,身份證號碼啦。”她抬頭看着錢思語像白痴一樣的神情道:“算了,說了你還是不懂的。”錢思語盯着未乾的墨跡道:“那你就說些我能懂的,比方說,簡單點兒的,你都會什麼?”潘小溪道:“簡單的?你能懂的?我什麼都會啊,就是不精,不信你考我。”錢思語放下墨條,轉了個圈道:“好,我就考考你。嗯,讀書寫字你肯定會了,武功你也有,那……你會舞藝不?就是舞蹈的技藝。”她望着潘小溪挑釁式的笑。潘小溪眉毛一挑,單眼一眨道:“會,你會不?”錢思語很自信的點點頭,甩開兩道長袖,伸出一對蘭花指,纖纖弱弱的扭起腰身,在原地柔柔的轉了幾圈。潘小溪笑着拍了拍手,意思性的鼓下掌道:“幾千年了,怎麼還這麼沒創意啊,看我的。”她把房裏的桌椅和屏風全搬到一旁,騰出一塊空處道:“先來世界性的啊,這是國標,就是國際標準的交際舞,探戈舞、拉丁舞、恰恰舞……還有米高傑克遜的太空步,哪國的肚皮舞來着,年代久遠的霹靂舞,拉繩、貼牆、機械人……”
錢思語從潘小溪左右甩腦袋時開始越看越覺得她像個瘋子,忍不住捂起嘴來,可後來惟妙惟肖的動作,又令她看得出神。潘小溪又道:“我就知道你會想笑,接下來還有更搞笑的,仔細看。這是街舞,就是找不到東西當頭盔,害我最厲害的地板動作都做不成,你虧大了。”她跳完把推到旁邊的屏風又拉了回來,扶着屏風的一側扭起身姿道:“這發`騷`發`浪的叫做`鋼`管`舞,穿`三`點`式來跳,很`性`感的哦。”雖然有些詞語聽不懂,但是錢思語已經被刺激得儀態盡失,爆笑出口,雙手捧着肚子,邊笑邊‘哎喲’的叫,潘小溪也樂得‘嘿嘿’乾笑道:“傻傻的,笑點這麼低。”她上前摟住錢思語彎得像只蝦似的身體,輕撫後背。錢思語緩過氣兒來,站直身體笑意未消道:“你太好玩了,你還會什麼呢?琴棋書畫會不會?”
潘小溪挺起胸脯一拍道:“會,我全能兒,什麼都會。”她順着錢思語的視線走到琴台邊,伸手摸了摸琴弦,贊道:“好琴,這弦也好,音色肯定很美。”錢思語揭開香熏爐頂的小銅蓋笑道:“我替你燃香,你彈吧。”潘小溪覆掌按下她手上的小銅蓋道:“點什麼點啊,我不玩你那個,你那個太小兒科,我給你玩個高難度的。”說罷,抱起古琴就往床邊跑。錢思語疑問道:“嗯?你做什麼啊?可別砸了我的琴。”潘小溪也不答話,坐在床沿上想了想又往床側挪了挪,靠在床架上,翹起二郎腿道:“準備啊,坐下坐下,我要開始了,咳。”錢思語搬了張圓凳坐在她面前,好奇的看着她。
潘小溪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古琴,翻轉過來橫在懷中,弦粗的一面朝上,弦細的一面向下,伸手一撥,把那張古琴當成了現代結他邊彈邊唱了起來:“天色變得太匆忙,落日的霞光太長,孤單飄落的惆悵,打開塵封已久的芬芳,被淡忘。絕望掩埋了希望,時間帶着假象流淌,獨自在黑夜裏尋找,那份遺落的堅強太平常,假象都被珍藏。落葉飄零的秋天,帶不走的是夏傷,看不破的永遠是真相,想要退後模糊了牽強附會的傷,回憶旁白淚水的信仰。承諾有時也需要,依靠謊言來償還,假象總是讓人太溫暖,想要退後模糊了你給過的浪漫,透過淚水一切被看穿。”
陌生的琴音,傷感的歌聲,錢思語傻傻的看着潘小溪。潘小溪低着頭沉浸在自己的歌聲里,忘記了眼前還有一道呆楞的目光,過往的回憶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眼眶蒙上一層霧氣,淚水一顆接一顆的滴到手背上,又跌落進古琴里。錢思語看着默默落淚的潘小溪,她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剛才還可以笑得那麼開心,突然間又變得這麼悲傷,心裏一陣抽痛,她吸了吸鼻子道:“別哭啦,你的琴彈得很好啊,歌也唱得很好聽,就是讓人聽着很難過。”
錢凜義聽到府內傳來的爆笑聲時,就領着錢夫人匆匆趕往錢思語的閨房,路上直念叨:“成何體統啊?這成何體統!”二人剛步入小院中,還沒靠近那間閨房,便被潘小溪的琴聲和歌聲所吸引,停在原處安靜的聽了一陣。錢夫人道:“老爺,貞兒好不容易有了潘姑娘做伴,難免一時欣悅過了度,我看這潘姑娘也不像沒修養的人。”錢凜義點頭贊同道:“是啊,我原以為潘姑娘是江湖兒女,習武的粗人難免不細膩,怕她給貞兒說些江湖上傷風敗俗的野事兒,帶壞了自家的丫頭啊,可如今聽她一曲,又不似我平日聽聞的江湖人啊。”錢夫人柔聲道:“貞兒這丫頭也是太孤單了,老爺,咱們走吧,我還是頭一回聽到她笑得那麼開懷呢,在自家府里就由着她吧,興許樂夠幾天也就消停了,反正也沒外人能聽見,老爺,我知道你也心疼女兒,算了吧,別壞了她們的興緻,老爺?”錢凜義道:“罷了罷了,我也是頭一回聽她如此開懷大笑啊,夫人說的對,府內也沒什麼外人,就由着她們鬧幾天吧,我們走。”
潘小溪抬起臉來沖錢思語一笑道:“太投入啦,呵呵,我這個人很容易入戲太深。”錢思語皺起臉來道:“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時而哭時而笑的。”潘小溪把古琴擺回琴台上,轉身看着這張熟悉的容顏道:“大概我只有在這張臉面前才那麼容易失態,你倆這麼相像,你該不會是她的前世吧?”錢思語一時沒明白道:“誰?”潘小溪低下頭道:“對不起。”錢思語一楞,隨即悟道:“哦,你剛才的悲傷是因為想起你媳婦兒?潘小溪,我真的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嗎?可是你是女子啊?都是男子娶媳婦兒的,你怎麼也能娶媳婦兒呢?”潘小溪看着她點了點頭道:“我是來自未來世界的啊,在我們那個世界裏,婚姻大事兒可不是由父母做主,更不是憑媒妁之言,是雙方兩情相悅就能夠在一起了,這個叫做自由戀愛。所以說,愛情是沒有性別之分的,男人愛女人,男人愛男人,女人愛女人,都可以。只是兩個人真心相愛,女子娶女子為妻不是什麼稀奇事兒。對了,貞兒,現在你這裏是哪個朝代啊?”
錢思語驚訝的張大嘴巴,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潘長溪把房內的桌椅擺回原處道:“怎麼啦?想吃那糖啦?”錢思語的思想還停留在潘小溪原來的問題上,便答道:“宋。”潘小溪取出一粒潤喉糖晃了晃,故意曲解道:“送?那你張嘴,你不張嘴我怎麼送糖進去?”錢思語急忙搖了搖頭:“不是,我說的是朝代,如今我朝叫大宋。”潘小溪‘哦’了一聲,把糖丟進自己嘴裏道:“那看來我烏龍了,不好意思啊,這粒糖就我自己吃吧。”錢思語緊抿雙唇忍了忍,還是開口道:“給我糖。”潘小溪仔細看了看閨房的牆和已修補好的屋頂下的橫樑,找了個位置,甩手一拋,糖盒精準的擱到了橫樑上。錢思語抬頭一望取不到了,不禁有些難過,她看着潘小溪那張在她眼前左動右動的嘴,心裏一喜,哈,這還有一粒。也沒多想直接向潘小溪撲抱了過去,抱住之後才開始想,要怎麼取出她嘴裏那粒糖,手肯定不行。潘小溪猛得遭一熊抱本就一怔,再一看猛貼過來的嘴更是一怔,她道:“喂。”錢思語的唇已貼上她的,並且迅速伸出舌頭在她嘴裏一掃,掃到那粒糖,勾進自己的嘴裏,很得意的腦袋輕搖對着潘小溪笑,還是我機智,看,還不是讓我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