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素(三)
秋涼越厲害,我穿了兩層外套坐在屋子裏對着本《四書》給那幫小兔崽子備課,忽然停下看看窗外,有點坐立不安。
果不其然,我正死死盯着某扇窗戶沒多久,一條人影一閃,我面前瞬間站了一人,笑的很無恥很陰險:“你等我吶”
我嗤之以鼻:“土匪大哥,你難道不會攬鏡自照看看你那什麼德性?”
沒錯,正是前幾次有過交手的那沒神經的土匪!
此人大半夜很應景的穿着一身黑色衣服,不過不是夜行衣,要更華麗一點,帶着披風和蒙面,整個一“黑黑更健康”。
土匪很駕輕就熟的坐在我對面,滿不在乎:“老子什麼德性不要緊,你只要記得老子是你男人就行了!”
“哎喲喂,我對老子他老人家沒興趣,我一向信墨子的,兼愛……非攻……”不懷好意的打量着土匪大哥修長挺拔的身材,我笑的很有內容,內心搖旗吶喊“強攻啊強攻請上天把桃花蘇和他官配吧官配吧”!
渾然不知在我的心裏已經被迫和桃花蘇成為了一對“衝破世俗羈絆逾越了最大的性別障礙的追求真愛”的情人的土匪大哥側臉的線條很立體很性感,微微垂下頭,磁性的聲音很低:“今天沒力氣和你磨嘴皮子,你早些睡下吧。”
我正打算冷哼一聲表示我的不屑再窮追猛打鄙視他到死,不經意卻看到他左手上纏着繃帶,還是新的。
“你怎麼受傷了?”很看不起他地神情。居然受傷?沒水準,姑奶奶我穿越來了那麼久都沒受過傷。
土匪大哥笑:“你猜?”
吐血……我怒:“不說算,我也不是很感興趣,你可千萬別和我說!”
他笑的更開心:“那我就不說啦
再吐血……我更怒:“大刑伺候!”
土匪大哥把笑聲收回了,低低的哼笑。很真誠的看着我:“顏,我打架打輸了呢,贏我的人叫我滾回自己家……”
“滾啊滾啊!!”我興奮地不知什麼時候變作星星眼狀看着他,滿臉激動,就差跳起來手舞足蹈。手%%打%%小說網
土匪大哥愕然一下,笑的居心叵測:“顏,你好沒良
祭出醞釀許久的冷哼,我不屑:“我為什麼要對一個來歷不明半夜跑我房間借保護之名行白吃白住之實的人講良心?”
就在住到安之堂第一天晚上。半夜我還在很嗨皮的倒騰畫具呢,一隻人從天而降,黑衣黑面,嚇的我以為是招了土地神,好半天沒敢動,等他一開口,我手上傢伙就招呼上去了,曰之:大半夜你個死土匪夢遊啊!
土匪大哥從來都是蒙面,很大一部分原因我猜是因為他臉皮忒厚,見不得人。此人信口雌黃聲稱有人要對我不利,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要保護我,我一個毛筆扔過去:“我還代表月亮懲罰你呢!”
不管怎樣,他人我是沒趕的掉。只能任由他自由出入,每天半夜來一早走,難得看他那麼低調,幾天下來並沒有人現他在安之堂出沒過,我也隨他去了。
土匪笑:“我怎麼白吃白住了?我是想付出報酬的!可是老子沒錢,我好想肉償給你喲說著還掀開自己胸口地衣服露出那麼一小點點的春光。
撲倒……表誤會,我沒撲倒他,我是撲地了……臉還粘在地面上。手高舉食指準確的指着他的鼻子罵:“你你你你……好個不知羞恥的賤人!”
這樣的色誘連蘇妖孽都沒做過!他最多就裝柔弱對我放電擺POSE,哪裏有過那麼大的刺激的,不厚道不厚道。
他順着我的手把我拉起來,攬着我的腰把我舉到桌子上坐好,抬頭看着我:“我明天一早就走了。”
額滴神……那上吊地鳳眼裏純黑的眸子太深了!我很沒立場的臉紅下,哼哼:“走吧走吧。再也別回來了。”
他點點頭:“恩。我不回來了,但是……”握住我的手。很堅定,“你必須去找我。”
我一撇頭:“哼!你當我缺心眼啊?”
“你聽好,我叫紀天,天賜地天……”
我是想過的,那日光明獸節,紀賜那銀白的面具,下面是他溫柔如水的深綠眼睛和完美精緻的五官,我心裏知道的,他肯定不止是朝廷捕快那麼簡單的人。電腦小說站.s-d-x-s-w.com其實我在等,等他自願摘下面具告訴我原因,但是我沒料到,有個人比他等不及,蒙面摘下,果然是一副笑臉。
“我是東元國人。”土匪大哥,紀天笑着補充,“你也可以這麼認為,我是紀賜的弟弟。”
相似地五官,只不過不是那樣的溫和,帶着凌厲的角度,古銅色的皮膚,上吊的鳳眼裏那雙眸子,分明是深沉的純黑色,帶着異樣地華麗和性感。
我一驚,從桌子上摔下來了,大腦暈眩,媽呀,天雷啊……雙胞胎兄弟……
估計是摔到頭,猛然暈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我人安穩地躺在床上,渾渾噩噩的刷牙洗臉,出門院子裏正是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做我獨家傳授地廣播體操。
“哎喲喂孩子爹,我昨晚見鬼嘍!”看到革命同胞,我很悲憤的衝過去。
“哎喲喂孩子娘,我被你壓死嘍!”蘇戀香接住我穿的過多的身子,滿臉苦相。
兩人正膩歪呢,沫水不高興了,怪腔怪調的打擊我們:“哎喲喂為老不尊嘍!”
我們剛分開沒多久,我想開壇講解下女版聊,外面一個粉色的身影小跑了進來。昨天那懷春地小丫頭邊哭邊進來喊我:“顏姑娘,少夫人病倒了……”
我拋下蘇戀香就過去扶着她問:“怎麼病倒了?”
小丫鬟講的斷斷續續一把鼻涕一把淚:“昨晚上少夫人本來在賬房整理賬本,可是誰知道她感染了風寒,半夜裏就暈倒了,要不是今早我去給她送洗漱。還不知道……還不知道……”哭的哇哇叫。
蘇戀香被拋棄,很是惱火,後面悶悶的問:“她病倒了,你找小容做什麼?”
小丫鬟一聽,哭的更厲害了:“我們……我們都不……不敢去請少爺……”
言下之意,顏姑娘你不是在私塾做代課老師嘛,就順便去那兒把他們當家地給叫回來看看。WAP.s-d-x-s-w.com
我成了背負大家希望的戰士!
我怒火攻心如離弦之箭般飛奔了出去。
小丫鬟在後面追着:“不對不對!方向錯啦!”
我充耳不聞。
後面蘇戀香摟著兒子教育:“你猜你娘去哪兒了?”
沫水挑眉,甩出兩字:“吃飯!”
兒啊!我必須很嚴肅的糾正你啊。怎麼可以用這樣的語氣打擊我的人生原則?要知道,不吃飽飯怎麼能卯起勁來做事呢
“你說什麼?”我出現幻聽嘍,很和氣的問。
安彥青神色淡然:“我說過,除非祭祀那日,我不會再踏入安之堂一步。”
“你夫人病倒了,安之堂那麼多事誰做?”我隱忍不。
安彥青冷笑:“安之堂的老一輩呢?他們不是誓與安之堂共生死,不是還在安之堂舉重若輕,不是……還掌握着安之堂的命么?”眼眸之下,是冰冷地情緒。
“很好,你既然不回去……”我站起來。笑的很乖巧很嫵媚,“我絕對不逼你。”
眼神輕輕一掃,面前的人卻倒了下來,後面是紀賜英俊的臉。手刀還未落下,只是溫柔的看着我微笑。
我上去確認他已經暈了,得意的笑:“不逼你,我逼誰?”
老娘從來都是喜歡用搶的!
不管怎麼樣,把安彥青打包送進了安之堂一幫老頑固住的祠堂由他生死,我和紀賜回頭去了若素住的院子探病。
她正在燒,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額頭細細密密的出汗。旁邊一個沒見過地綠衣小丫環正邊抽泣邊給她換毛巾,見到我來了自己把眼淚抹抹,行禮:“見過顏姑娘了……”
我問:“若素姐姐怎麼樣?”
她稍稍鎮定了下:“大夫看過,說再躺幾天就會好的……可是夫人從昨晚到現在都沒醒過來……”
“大夫開藥方了吧?你去煎藥,等她醒過來好喝,我在這裏照看着……”
小丫環點點頭。收拾東西準備走了。回頭又跟我說:“夫人一向看人都很准,顏姑娘受夫人的禮遇。想必也是不一般的人……顏姑娘……如今夫人病倒,顏姑娘卻是真正來關心,比安之堂其他地大人都好了不知道幾分……奴婢代夫人謝過顏姑娘!”深深的行李再退出去了。
我無力的*着床欄,望天自語:“小紀,我是好人么?”
紀賜微笑:“恩。”
“可是我討厭做好人怎麼辦?我現在真的很想犯罪啊……”扶額輕嘆,“好想……”
我們安靜的坐了一會兒,若素房間裏有架古琴,紀賜走過去輕輕談着淡淡的調子,等我平靜下來,他忽然說起:“你讓我問的事情,我問到了。”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青梅竹馬的人,卻不只是安彥青和水清蘭,原來還有一個地,若素。
若素和水清蘭本就是從小交好,直到某天,安之堂的長輩們集體抽了,任務安彥青作為新一代接班人,必須要有個會管事的老婆了,這青梅竹馬的三人才正式開始了愛情劇目。
那時的安彥青並沒有表示出對任何一個姑娘表示出好感的,那是地若素並沒有對任何一個男子傾心地,那是的水清蘭……也並未承認自己對安彥青地愛意的。
安之堂的長輩們選媳婦很嚴謹很苛刻,沒文化的不要,沒長相的不要,沒身材的不要,那是整個塘口鎮篩篩檢檢下來,就沒剩幾個了,若素和水清蘭也是其中之二,長輩們挑來挑去覺得怎麼還有這麼多人,又叫了兩條“沒淵源的不要,沒家世的不要”。淵源這東西很玄妙,若素家和安之堂往來的商業合作算做淵源,水清蘭家在安之堂的勞心勞力算做淵源。但是家世這東西就玄乎了,很明顯的,貧苦的教書匠女兒是比不上全國數一數二的商家女兒的,於是長輩們個個臉上笑開一朵花欣慰的挑好了人選去提親。若素的爹很疼自己女兒,一看是個大戶人家來提親,小子還是自己女兒的多年同學,也覺得“喲西,很登對嘛”就應允下來,直到兩家已經談好什麼時候正式下聘兩個當事人才知道有這麼回事。若素是覺得嫁人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有對方不是很討厭的人就沒什麼意見,但是安彥青不樂意了。自己還是風流倜儻青春飛揚的年歲,竟然就要自己結婚?這怎麼可以呢!自己還沒玩夠,怎麼可以就這麼給家裏拴住了,但是家裏的長輩都強勢了,他就很鬱悶,鬱悶的時候正遇上了水清蘭,小姑娘存在心思久了,一時沒管住自己的嘴巴,激動的表白了。牽牽扯扯一來二去,兩人就這麼曖昧不明的牽扯到了婚禮那天,安彥青剛被人表白,覺得自己金貴了,很瞧不起這樣的封建婚姻,就晾着若素,最後和水清蘭情投意合去了,留下他夫人管理安之堂一家大大小小。
以上。
很俗套很俗套的劇情。
無非就是男主角到了關鍵的時刻才現了自己的真愛,於是抗拒了家長的意思,和真愛終成眷屬,那個新娘,只作為一個點綴男主角美色當前而不變心的忠貞的工具而已,最後肯定是原路遣返,然後男主角千辛萬苦的娶回了女主角,兩人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忒毒。
寫這種劇情的人從來也沒有想過么?古代的女子三貞九烈,假如被休了,她以什麼顏面存於世?
為什麼,要犧牲了一個女子的一輩子,只為了表現她的相公對另一個女子的情意?
既然男主角早已知道自己的心意,為什麼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才覺悟?
我看着床上的若素,端莊嫻雅的模樣,細緻美麗的五官,如此一個女子,人生的大喜之夜,守着紅色的燭火,自己的新郎卻去和自己的好友情深意濃,心裏會怨恨嗎?還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