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三十五）名為真相

“你的意思是你的存在不會對父親大人造成任何影響嗎？”少女稍稍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轉首避開了對方灼灼的視線。對面的男子似乎嘆了口氣,最終卻還是淡笑着說道：“的確如你所說的那樣……現在的我已經再沒有威脅他安危的能力，或許再過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地消失了。這個答案可能令你安心么？荼蘇。”

少女面無表情地抬首望向對方,一直平淡的目光中終是難以自抑地閃過了一抹痛色,難得疾言厲色地道：“將彼此推到這般你死我活境地的始作俑者不就是奈落你么？如今又何必一而再地詰問我？”

男子靜靜對上她的眼睛,突然露出了一抹與其個性截然不符的溫暖笑容，“如果可以選擇,其實我也並不想與你為敵。可惜人生在世……總是有許多身不由己之處。”

荼蘇愣了一下，繼而卻敏銳地把握到了他言中的未盡之意，語氣中不自禁地帶上了些許連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急切和期待,“你的意思是說……你先前所做的那些事並非是出自自己的意志么？”

“或許吧……畢竟作為他人從神的我是無法違背上級神祗的命令的。”男子意味不明地掃了她一眼，唇角的弧度絲毫不變，“不過要說與我的意志完全無關,倒也未必——至少對於讓你那位契約者消散，我可是從來不曾後悔過。我所懊悔的……僅僅是連累你受傷而已。”

“你什麼時候成為了他人的從神？我從來未曾聽你說起過這件事……”少女無意識地喃喃開口，心中卻已生出了些許不詳的預感。奈落搖了搖頭，不甚在意地開口說道：“先前我也說過在五百年前我曾被殺生丸和犬夜叉聯手逼到末路吧？即便是由眾多污穢的靈魂集合而成的我也並不是永存的啊……在我瀕臨死亡之時若非他將從神的神格給予我，恐怕我早已永遠地消失於這個世間了吧。單從這點看來……其實我還是應該感激他的。”

荼蘇只覺得心中紛亂一片，茫然地開口問道：“……你所說的‘他’究竟是誰？”

“就是你們所說的主神吶……其實你早就猜到了吧。”男子低低笑了起來，目中即似嘲諷又似釋然的神色一閃而過。荼蘇只覺得心中一沉，幾乎是掙扎着一字字道：“……可是我並未在你身上感覺到他的氣息。”

男子似乎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如同嘆息一般道：“其實他的力量比你們想像的要強大許多呢，荼蘇。略微改變神力性質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少女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只能回以沉默，而男子卻已彷彿未曾注意到她難看的臉色般笑着接道：“其實我又怎麼會不了解你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從利用尼古拉斯威脅你的那一刻起……玉石俱焚的結局我已能夠預見，但我偏偏又不得不這樣做，讓你不惜自爆神格也要毀滅我……真是很抱歉呢，荼蘇。”

“……事到如今又何必再說這些話，無論我還是你都無法回頭了。”少女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語氣也重新恢復了原本的冷淡。男子笑了笑，倒也知趣地轉開了話題道：“或許藍染‘製造幻象’的斬魄刀以及斑擁有的時空之力都十分逆天……不過想要憑藉這些與他相抗，還是遠遠不夠啊。現在的我雖然因為神格毀滅而擺脫了桎梏，但卻也同樣失去了保護你的力量……如今也只能寄望他們能夠好好地守護你了。”

荼蘇壓下心中隱隱湧出的酸澀之感，故作漠然地轉首避開了對方的視線。而男子似乎也不以為意，僅僅只是再次悠閑地開口道：“還有，這個空間中的‘王族’，其底蘊並非是看上去那麼淺薄的，所謂的王族空間也並非全然處於我的控制之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讓你的父親多加小心吧。荼蘇，這次真的是永別了呢……”

就在荼蘇幾乎要忍不住出言打斷對方話語的那一刻，男子卻毫無預兆地說出了這樣的言語，而當少女愕然回首之時，所對上的卻已是大蛇丸那特有的一對金色細瞳。荼蘇一時之間不知心中究竟是失落還是苦澀，半晌方才低低地開口問道：“他……已經離開了嗎？”

“方才雖然我無法自控，不過倒是能夠感知到外部的一切——現在雖然我已經無法感知到他……不過或許他還存在於我靈魂中的某一個角落吧。”似乎是在回味着方才的感覺一般，大蛇丸沉默了半晌才給出了答案，片刻后又有些遲疑地開口接道：“雖然無法分辨究竟是屬於哪一種感情，但他應該的確是對你……”

“……父親大人！”不待對方話音落下，荼蘇已忍不住失態地開口打斷，略定了定神后又僵硬地轉開話題道：“奈落是毫無疑問的強者，既然連他都會被六道控制利用……那麼我們先前所看到的一切，或許還並不是他力量的全部。”

“的確如此，既然六道還留下了這樣的後手，那麼斑也未必當真有着與他兩敗俱傷的能力——那麼你現在是不是應當將方才之事及時告知藍染？”見對方並不想過多地提起方才之事，大蛇丸倒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中肯地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鏡花水月的力量籠罩了整個尸魂界，按理說爸爸應該早已知道了這裏發生的事情才對……不過竟然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回應，莫非是出了什麼變故不成？”荼蘇勉強斂起了紛亂的思緒，隨即卻彷彿想起了什麼般微微變了面色，而就在她話音落下的下一霎那，似乎是在印證少女的猜測一般，一聲驚天動地的轟然巨響驟然自雙殛的方向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