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咱是金剛身
是金剛身北京的夜晚有時很無聊,尤其在陰雨天氣里,河邊的演唱活動會自行取消,我也只能一個人憋在家裏,享受着寂寞和空虛。嚴拉練即便算一個紅顏知己,可她來去一陣風,說不見就不見,這就是北京情人!
這天夜裏,天上又下起了小雨,在寂寞調遣下,我坐在電腦桌前一邊下着四**棋,一邊喝着紹興“花雕”,戰馬嘶鳴,刀戟縱橫。戰局變化莫測之時,門鈴響起來了。
哦,可千萬別闖進一個美女來啊!
痴心妄想加快了我的步伐,當我打開了房門,驚呆得倒退了幾步:天哪,門外果真站着一個美女!
“你?你找誰呀?”我纏着舌尖問她。
“你是蘇老師吧?”她綿綿的聲音,就像給你撓痒痒。
我審視着她,遲疑不決。
她燦爛地笑着:“怎麼,不請我進去嗎?”
我像中了魔法,乖乖地打開了柵欄門。
進了房間,她毫不客氣地打開了客廳的頂燈,然後觀察道:“不愧是文化人啊,紅酸枝、雞翅、紫檀,古香古色啊。”
她到了官帽椅跟前,一腚坐下了。這時我才發現,她黑短裙、黑襪子、黑襯衫、黑手套,甚至連摺疊傘都是黑色的,服飾之外,她的眼圈兒塗得又黑又亮,嘴唇兒抹得又黑又紫,飄颯的長發染得又黑又藍,唯獨臉面兒是白白的。她二十五六的樣子,修長的大腿,堅挺的胸脯,性感無比,但仔細品味,頂多算是個時髦女郎。
“是白總派我來的。”坐下后,她掏出了一盒“esse”,未經請示主人,就獨自點燃了一支。
白總?不用問,一準是白光腚!可他派這麼一個女人來幹什麼呢?
看在戰友的面上,我立刻呈現出一副熱情的姿態。我給她遞上煙灰缸,又打開一瓶“嶗山”牌蘇打水,然後指點着“花雕”問道:“來上口?”
“謝謝。”
嘿,她還當真了呢!我只好找出杯子,為她斟上一杯。
我的酒文化是很個性化的,盤子裏沒有珍饈美饌,只有金黃色的油炸知了猴。她看了鬼怪的知了猴一眼,然後撿起一個,送進了嘴巴里。
我又問她來找我做什麼,她狠狠咂了一口“花雕”,然後又神兮兮地眨着眼睛說:“別急嘛,你會明白的。”
當兵、干記者的經歷,讓我對突發事件向來警覺,所以,我故意跟她保持着距離,不停地窺探她。
她端着酒杯,左瞅右瞧,然後說道:“兩居室,一主一次,我住哪兒呀?”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難道白光腚給找來了一個房客嗎?可是他為何不事先打個招呼呢?
當看到她幾口就幹掉了一杯“花雕”,我的心裏不由犯開了嘀咕:這究竟是個什麼人呢?她來做什麼呢?
神秘女郎將空酒杯轉向了我:“再來一杯好嗎?我要給你講個故事。”
我滿足了她的要求。
她仰在椅子上,眯縫着油光亮的眼睛,傾吐着心中的故事:“從哪兒講起呢?還是從一個星期前吧……”
她說,自己是東五環一家美容院的,跟白總交往快一年了。前些日子,向來摳門的白總給了她一筆雇傭金,讓她住進建國門外交公寓後頭的一個一居室,奇怪的是,給她配備的家用電器全是舊的。白總給她了一個電話,告訴她,屋裏的電器幾天賣一件,爭取把那個收廢品的老闆給搞定。起初,她並不情願,讓一個收廢品的沾身,也太那個了吧!可是,當她見到了鍾玉奎,一下子魂兒都沒了。對付男人,她輕車熟路,到了老鍾第四次應約上門,她備下了幾瓶啤酒,她深信酒精是最美妙的崔春劑。可是,她失算了,老鐘沒喝她的酒,也沒坐到她指定的位置,非但如此,當她主動上前勾攬他時,他就像一根冰涼的水泥杆子,一動也不動,等她無味地表演完了,老鍾對她說:“我早就覺出不對勁了,收得那幾件東西都在,我還給你。告訴老白,他的心情我領了。”後來他無聲無息地走了。
哈哈,白光腚這個掮客!
聽了這位女郎的講述,我又犯糊塗了:她來我這裏做什麼呢?
女郎說,干我們這一行,沒有退款這一說,白總既然把錢花出去了,就要給我派個用場。
我說,你何必不為他服務呢?
她說,他不敢,我也不敢啊。
為什麼?
她說,他剛包了一個叫“蝴蝶花”的姐妹,厲害着呢。
後邊的話就無需她講了,白光腚想到我是個單身,也就做了個順水人情,反正嫖資收不回來了。
雖然我孤身一人,怎麼能跟一個煙花女子搞在一起呢!
我打着上衛生間的幌子,偷偷撥通了丁暗香的電話。分別幾十天來,這還是第一次通話。她的第一句話就是“孩子很好,出去玩了,沒事就掛了。”
夫妻到了這份上,也就剩下孩子的事兒值得溝通了,多凄涼啊。我欺騙她說,這次不是為了孩子的事,而是遇到麻煩了。
她問什麼麻煩,我說白光腚找了個老鄉來借宿,一住要幾個月,快放暑假了,遲遲不是嚷着要來北京嗎?人家住下了,遲遲就沒地了。
她說你直截了當吧,讓我幹什麼。我說只求你十幾分鐘后打個電話過來……
出了衛生間,我又裝模裝樣跟夜班女郎喝酒,並不時跟她**,女郎很受用,隱晦地誇讚自己的活好。忽然,我的手機響了,我裝出生氣的樣子,按下了免提鍵。
揚聲器傳來了丁暗香毫無色彩的聲音:“我們坐最後一班動車,一個小時後到北京。”
對方掛了電話,女郎敏感地問道:“誰呀?”
我一臉無奈地答道:“女兒她媽。”
女郎顯得煩躁不安:“白總盡胡說,你們這不是還往來嗎!”
我故意扭着嘴巴說話:“這叫什麼往來呀。沒事,你儘管在這裏,看她能怎麼地你!”
“拉倒吧!我可不在裏頭摻乎!“說著,她站了起來。我裝着樣子,極力挽留她。
嘿!越是這樣,她越要逃離。就在她快到門口時,我喊住了她:“等等!”
她立定。轉身問我:“怎麼了?”
我將誠意塗抹到臉上,說:“既然白光腚這麼夠哥們,我也不能太薄情寡義了呀。你稍等,我這裏有一個電動玩具,你捎給他兒子吧。”
我將掛在陽台上的一個精緻盒子取下來,套上了一個帆布手提袋,鄭重其事地交給了那個女郎。
女郎一走,我就捂着嘴巴笑了。
我家樓前有一棵柳樹,是幾隻麻雀的樂園,它們“嘰嘰喳喳”,經常從枝頭鬧到窗檯,不止一次驅散了我的創作靈感,起初我還溫柔,用白布條做了一個風飄,插在窗戶上嚇唬它們,誰料,它們毫不畏懼,不僅照常吵鬧,還將風飄給啄碎了。
我是在糧食部門長大的,對付侵害糧食的麻雀易如反掌。我買來一包黃杜娟,泡上了小米,灑在了窗台上,那幾隻麻雀又來鬧事了,它們發現了黃燦燦的小米,收斂起自己的玩性,撒開歡兒享用起來,可是,吃着吃着,一個個撲棱撲棱翅膀,就地迷醉了。這樣,我就逮了兩隻養在了玩具盒裏。
夜班女郎走了不久,白光腚的電話打來了,他氣沖沖地罵道:“蘇度,我日你奶奶!差點讓你嚇死!老子認為你孝敬了什麼,歡天喜地地打開盒子了,結果轟地一聲,飛出了兩隻‘老家賊’!臭小子!”
我怡然自得地說:“小子,這是對你的獎賞!誰讓你弄了個野雞來操弄老子呢。”
他又喪氣地說:“這個老鍾,咋不吃腥呢?老子白白搭上了幾千塊錢。房租、水電,還有包小姐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