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節後去打工

二月十四日，西方的情人節到了，他們這個節跟我們的七夕節的浪漫傳說不同，起源眾說紛紜，瓦倫丁節說法最普遍，據說三世紀羅馬帝國的死刑犯瓦倫丁居然跟典獄長的女兒談起了戀愛，頗有曲線求生的嫌疑，但最終還是被處死了，刑前他給女友寫了封長長的遺書，訴苦申冤加愛戀之類的，結果也沒能逃脫一死，後來他的死期就成了情人節，浪漫么？看不出來。

還有個說法是羅馬帝國皇帝克勞迪烏斯二世出於戰爭的考慮，為使更多無所牽挂的男人走上疆場，宣佈廢棄國民所有婚姻承諾，這招兒缺德，一個叫瓦倫廷的神父偏不遵旨，繼續為相愛的年輕人舉行教堂婚禮，結果被鞭打石砸的，最後上了絞架，死期這天成了情人節，這說法夠血腥的，很悲壯。

有一個傳說不這麼暴力，說二月十四日是為了表示對羅馬眾神皇后約娜的尊敬而設的節日，這說法跟情人不沾邊兒，我覺得還有點兒褻瀆皇后的意思，哈哈。

最好玩兒的傳說與與古羅馬帝國沒關係，據說以前英國所有的鳥都會在這一天求偶，所以人類就認為這一天是春天萬物出生的佳日，代表着青春生命的開始，於是也效仿鳥兒們在每年的這一天選伴侶，這不就是鳥人起源的洋版本么，哈！

早晨起床后，我和莎莎就按照西方情人節的習俗，“脅迫”着刺蝟刺蝟從門上的頭信孔向外看，本來是應該從鑰匙孔向外窺探，可如今哪有能看到外面的鑰匙孔啊，只好湊合了，據說單身的人第一眼看到的是獨行者，那這一年就別想好事兒了，肯定獨身，可街上沒人，刺蝟沒好氣兒地說，這街上什麼時候見到個人都難，別說早晨了！

莎莎說那就看有沒有雞！如果能看到公雞和母雞的話，就“中獎”了，必能在聖誕節前結婚。

刺蝟更來氣了，這英國城市的街道上，哪裏有雞！

我說那就看樹，能看見一對鴿子或者一對麻雀也行啊。

麻雀還真有，可刺蝟不看，說別扯了，趕緊弄早餐吧，要是餓着肚子，送我個帥哥都不要！

莎莎說，要是送你個白馬王子呢？

刺蝟笑了，呵呵，白馬留下吃肉，王子砍了。

上午，我們三個去逛街，在專門的賀卡商店裏，我給東方挑選了一張妻子送給husband（丈夫）的賀卡，引來售貨員奇怪的目光，似乎在懷疑我婚否，難道我不像個妻子么？

莎莎讓我吃了一驚，她似乎褪去了當初為了省錢甘當黑戶的農家子女本色，居然買了一套挺貴的化妝品，難道忘了父母為她留學舉債了。

回到家，我躲到沒人的角落，滿懷深情的給東方寫賀卡，心情有點兒小激動，結果字寫得歪歪扭扭，但卻是我的心聲：

親愛的老公，我永遠的情人、好爸爸，不管你什麼時候收到這張賀卡都不要緊，只要知道我是在情人節這天給你寄出的就行了，願我們永遠都是戀人、夫妻、情人、父女，願我們不僅今生相愛，生生世世都相愛，相愛一萬年。

然後我剪下一根長髮夾到賀卡里，呵呵，長發伴君，青絲寄深情。

為了寄出這張賀卡，竟然花了五鎊，將近人民幣七十塊錢，愛情珍貴么？珍談不上，夠貴的。

到了晚上，莎莎又讓我吃了一驚，她竟然接受了同學小黑的邀請看電影去了！情人節的電影院，可是情侶們的去處啊，那個在中國一心一意痴心等候着的她的人被挪到一邊兒去了？

小黑是個非洲留學生。

這事兒要是發生在久經情場的我身上還算正常，莎莎就不一樣了，我們中學時就流傳這樣一句話，女孩兒一變壞就花錢，出去逛街時她敢買那麼貴的化妝品已經說明了問題。

她去看電影，我們卻擔心她的安全，很晚了大家誰都沒睡，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時時朝窗外張望等着她回來，當終於看到小黑和她的身影出現后，我們放心了，忙把屋內的燈關了往外偷看，桔黃色的路燈光下，小黑分別前想吻她，被她躲開了，只讓小黑親了一下臉蛋。

這個妮子真膽大，難道不怕小黑在回來的路上對她圖謀不軌？英國可是熟人犯罪率最高的國家，越是熟人，越要提防。

少爺認為我們是草木皆兵，甚至辜負了小黑，他昨天剛給我們介紹了份不錯的課餘工作，這份工對我們意義挺大，是我們幾個今生第一次開始掙錢。

小黑也夠神的，不知是通過什麼渠道得知一個醫院員工餐廳臨時招聘服務員，消息很准，人家還沒來得及登招聘廣告，我們就去了，四個人應聘全被錄用，這工作太理想，每天從下午5點干到7點，兩個小時，每小時8鎊，一天掙16鎊，爽啊，月進項將近五百鎊呢，以後天天給東方打電話一個月也用不了100鎊，用自己掙的錢給心上人打電話，不愧疚了，花再多也沒關係，用爸媽的錢再節省也有點揮霍的感覺。

情人節過後第二天，我們下課就去打工，打工的時間是每天下課之後，尤其讓我們心動的是餐廳還給提供一頓免費晚餐，這幾個月不用再做晚飯了，哈哈，不光掙錢，還省錢！

工作地點也不遠，從學校出發步行十五分鐘就走到了。

初次打工，感覺工作環境一切都很新鮮，這是個不大的公立醫院，除去在崗位上工作的醫務人員，每次就餐人數不定，最多時也就五十幾個人，但餐廳每次卻要準備七十份套餐，以防出現臨時增加的就餐人員無餐可吃的局面。

餐廳共有十個工作人員，只有我們四個亞洲人，也只有我們四個是學生，負責人叫亨特，是個很友善的歐洲帥哥，對我們的到來表示了歡迎，強調同事們接納新人友好相處。

餐廳雖不對外營業工作也很輕鬆，但必須認真負責，服從分配，特別是臨時工，每次做什麼不一定，天天都要臨時分配工作。

接着亨特分配今天的工作。大家開始忙活起來，有人負責配餐，有人負責發放餐具，有人負責回收餐具，擦玻璃、洗地板，甚至到停車場幫用餐者洗車，就是不必有人刷盤子洗碗，自動洗碗機全代勞了，只要把待刷的盤子和碗放到洗碗機的自動入口處就行。

用餐的人陸陸續續、稀稀落落、細水長流般的來到餐廳，來了就吃，吃了就走，有來有走，就像流水席。我負責回收餐具，雖然不緊不慢，倒也一直沒閑着，感覺這活很放鬆，也許是過分放鬆了，一不小心，瓷盤子從我的手中滑落。

糟糕！工作第一天就摔碎了盤子，瞬間我擔心是不是會被炒掉。

想不到的是，隨着瓷盤落地，清脆的破碎聲音響起時，餐廳內所有人員竟然全體鼓掌歡呼，簡直就像起鬨一樣。

我慌了，天哪！他們什麼意思？我臉頓時羞的通紅，心想亨特一定要責備我了，膽怯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居然沖我一豎大拇指：wonderful！（好極了！）

他在譏諷我？我忙說，非常非常抱歉，都是我的過錯，我願意賠償。

我在說抱歉時，用了awfullysorry，表示非常誠惶誠恐的道歉。

亨特卻微微一笑：no，no！notatall！（不不，根本不需要！）

我糊塗了，不需要？難道大家起鬨是在慶賀？不明白，英國人太幽默了，簡直不可思議。

用餐人員走後，餐廳工作人員開始用餐。炸雞腿隨便吃，漢堡不限量，蔬菜水果應有盡有，飲料可以敞開肚皮喝。

隨後就是浪費！觸目驚心的浪費！那些多餘的、根本沒人碰過的、沒有被污染的所有食物全部被倒掉，那些在不鏽鋼方盤裏擺放整齊的、我們最愛吃的炸雞腿“列隊邁進”了垃圾桶，讓我們這些精打細算過日子的學生心疼不已，看來不管在世界哪個角落，只要是公家的，浪費就是天經地義的。

我悄悄對刺蝟說，真想跟他們商量一下，讓咱帶回去當明天的早餐多好，這樣扔了太可惜！

刺蝟說，絕對不可！這樣人家會看不起咱中國人。

唉！雖然節儉是美德，雖然他們太浪費，可牽扯到面子問題，就沒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