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拜師
婆子蹲下身子,正打算將林靈卉攬在懷裏,林靈卉避開身子,冷聲道:“從今天起,本小姐再不需要你們抱了,我自己會走。”
說完,自己挑起帘子,率先走了出去。
蘭氏看着突然變得英氣的女兒,怎麼也與平時軟膩膩沒有骨頭的樣子聯繫不起來,心裏不安起來,女兒這是要打定主意了?搖了搖頭,強將心裏的不安壓下,抬步跟了上去。
來到外院,有僕人領着去往外院的大書房。
西涼侯爺的書房,與侯府其它幾個院子格局相似,皆是三間正房,左邊做了會客室,右邊則是書房。許是怡陽真人和林正皓正在習武場習武,侯爺留在書房,侯爺的隨從進了書房稟報后,蘭氏就帶着靈卉掀了帘子走了進去。
靈卉隨即微微一愣,她知道父親有收藏書的習慣,卻沒想到作為武將的他,書房裏竟然有這麼多書,數量多的讓她忍不住吃驚。
四周的牆面都落着書架,有空的一面掛着西涼的地域圖,地圖下就是侯爺的書桌,此刻他站在書桌后,正在揮筆而書。
聽到身後的動靜,林侯爺轉過身來。
他穿着通身的黑,黑色的直綴綉着銀色的暗紋,黑色的腰帶,黑色的馬靴。這樣的打扮通常讓人覺得老成,他並不,劍眉橫豎,帶着點桀驁不馴的味道。
林侯爺看到母女二人,眉眼裏都帶着笑意,挽着妻子的手讓她在身邊坐下。
林靈卉仍是先打親情牌,顛顛的跑到父親跟前,蹭啊蹭啊終於坐到了父親的長腿上,在這個世界,父親是不能抱兒子女子的,只能等到做爺爺了才能抱孫子孫女。這也是有道理的,養不教,父之過嘛!父親太寵子女了是很難對其進行嚴格的教育的。
林侯爺的確很寵林靈卉,每次見到女兒,都恨不得捧在手心裏疼着,再加上他本也不是迂腐之人,自然不會把規矩放在心裏。
“爹爹,”林靈卉甜甜的叫着,“卉兒想爹爹了。”
林侯爺寵溺的對着女兒笑了笑,用寬厚的手掌撫了撫女兒的頭,“爹爹也想卉兒了!”
只是妻子和女兒一直都很懂事,沒有事情,萬萬不會在有客人的時候來到大書房的。招呼了女兒,侯爺回頭略顯疑惑的看向妻子。
蘭氏自是明白丈夫的意思,伸手指了指寶貝女兒,“卉兒,你不是有事要找你父親嗎?快說吧!”
林靈卉暗道母親狡猾,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無奈,只能乖乖的從林侯爺的腿上滑了下來,鄭重的跪在地上,卻沒有如在母親跟前那般叩頭,只是抬頭看着自己的父親,朗聲問道:“父親,我們林家可是世代武將?”
林侯爺仔細打量着跟前的女兒,沒有回答,微微點了點頭。
“武將之家,講究的就是奮勇殺敵、保家衛國,對吧?”林靈卉聲音鏗鏘有力,聲音里沒有一點兒四歲孩子的稚嫩之氣。
林侯爺仍是但看不語,再次點頭。
“西涼地處邊關,和我祈天國最強大的敵國西聖毗鄰,不能說隨時有爆發戰爭的危險,但這種危險也不是杞人憂天。”林靈卉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望着父親,等待他的表態。
林侯爺第三次點頭,深邃的眼眸微微眯了下,對於四歲的女兒,多了一層探究。
林靈卉像是得到了父親的鼓勵,繼續說,“作為林家的兒女,我們比西涼的普通百姓多了保衛西涼、保衛祈天的責任。保衛國家不是一種口號,而是一種行動。怎麼行動?父親和哥哥,當然是奮勇上前線,為保家衛國浴血奮戰。不止是父親和哥哥,西涼的每一個男兒,當然都應該以父兄為首,保衛我祈天。父親是西涼的統帥,在戰爭時期,我們侯府很容易成為敵人的襲擊目標,誰來保護母親?誰來保護祖母?父親的親兵衛隊固然利害,可他們不能貼身的保護不是?父親每次上戰場,是不是很擔心我們侯府的安全?”
蘭氏怔怔的看着女兒,像是看陌生人一樣,不知不覺中,女兒似乎已經完全變了。
林侯爺的神色多了凝重,想不到四歲的女兒將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不得不感嘆,他說出了自己的心聲,輕輕嘆了口氣,“接著說。”
“女兒請求爹爹允許女兒拜怡陽真人為師,隨真人到摩雲山修習武藝!”說完,林靈卉叩頭在地,沒有起來。
蘭氏倉皇的站起身子,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儘管剛才聽的仔細,可還是忍不住想要確認:“卉兒,你想摩雲山?”
林靈卉沒有吭聲,算是默認了。
蘭氏淚眼漣漣,哽咽道,“夫君,我不許,卉兒才四歲,我不許她去受苦!”
林侯爺沉默不語。
“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不合時宜的出現在房內,房內的三人同時轉頭看向門口。
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精神奕奕的大步走了進來,身後跟到是七歲的林正皓。
“林侯爺,想不到令嬡能有如此的見識和氣魄!老頭子我喜歡,如果侯爺和夫人沒有意見,這個徒弟我老頭子就收下了。”自顧自的說完,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剛才好像侯夫人是不同意的,老臉一紅,求助似的看向林永昌。
林永昌收到老人的眼神,一抱拳,“能得老人家賞識,是小女的造化,卉兒,快拜見師父!”
答應女兒的請求,並非完全是不能拂了怡陽真人的臉面,而是因為女兒的一番話。林永昌真的是被驚住了,雖然面上並沒有表現,但確實是被小丫頭的一番話給震撼到了,在他心裏,靈卉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子,即使知道作為侯府的嫡女,她確實有長大、懂事、承擔責任的一天,卻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早。
作為武將,林永昌並沒有希望每個孩子都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除了兒子必須要承擔侯府的重擔外,他對女兒並沒有過多的期望,只希望她可以快快樂樂、自由自在的長大,即使將來要為家族甚至自己要她忍受委屈和做出犧牲,他也希望女兒可以在他的呵護下享受儘可能多的自由。也許,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至於靈卉說的保家護國,倒不是他要考慮的,堂堂一個將軍,不論身在哪裏,焉能不為妻兒老小的安全做好籌謀?
但有一點她是說對了,父兄再強大,也不能護她一世周全,能保護好她的,只有她自己吧!所以大膽放手,何嘗不是愛女兒的一種方式!看着不能置信般盯着自己的愛妻,林永昌苦笑了一下,只能稍後再好好安撫了。
靈卉何嘗不明白父親的苦心,能這麼痛快的得到允許,還是出乎了意料,靈卉不由的高看了父親一眼。
看到正笑地一臉慈祥的怡陽真人,靈卉趕忙轉過身子,“砰砰砰”連磕了幾個響頭,邊磕頭邊喊,“徒兒拜見師父!”
“好孩子!”怡陽真人一把拉起林靈卉,左看右看,對這個小娃娃越看越喜歡。
怡陽真人已是花甲老人,且是丈夫的忘年交,兒子的師父,蘭氏也不做作,強做笑顏向怡陽真人道了個萬福!雖然滿心不願意,可丈夫已經開口的事,在外人面前,她豈能拂了他的顏面?
林正皓羨慕的看着妹妹,隨師父山上學藝,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情,妹妹輕易做到了。而自己作為侯府的嫡長子,承擔著過多的事情,只能把原本簡單的事情當做奢望,而承擔著原本不屬於這個年齡的責任。
三天後,林靈卉帶着惜雪,和一個巨大的包袱,和怡陽真人一起離開了西涼。之所以帶着惜雪,並不是靈卉覺得自己需要照顧,而是希望培養一個強有力的助手,如果可能,她也想把惜文帶着,可上山學藝帶兩個丫鬟,不免給人太矯情的感覺,沒辦法,靈卉只挑了穩重些的惜雪。
至於老太太,林永昌也知道不可能說服,最後乾脆來個先斬後奏,等女兒走了,才去稟告母親,自然得了老太太一頓罵,可木已成舟,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