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要拜師
林靈卉望着門外紛飛的大雪,思緒如空中翻飛的雪片般源源不斷。來到這個架空的世界已經四年了,從嗷嗷待哺的嬰兒,到如今粉雕玉琢的小人,林靈卉已經逐漸適應了現在的身份。前世的恩怨糾葛依然過去,猶如過眼雲煙,林靈卉不想沉溺於過去,但未來,好像一樣飄渺迷茫,令人琢磨不透。
一個人影撐着把綠色的小傘走了進來,將綠傘收起來放在門外,來人拍了拍小小的身子上粘附的雪花,這才將抱在懷裏的包袱拿了出來,笑着對林靈卉說:“小姐,前幾天少爺進山獵了只貂子,吩咐針線班給小姐做了件大氅。”說著,將包袱遞給了林靈卉身邊的一個小丫頭。
林靈卉拉着來人走到火爐邊,稚嫩的聲音透着關心,“惜文,凍壞了吧?大氅我又不急着穿,不用非得大冷天的跑去取呢。”
惜文將凍得如胡蘿蔔似的雙手放在火爐邊,稚氣未脫的小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少爺早就吩咐好了的,讓奴婢等針線師傅一做好就給小姐取來。奴婢看着這貂皮實在好看的緊,做成大氅一定配極了小姐。”
林靈卉咧開嘴角笑了笑,她才四歲,自然穿什麼都好看,不,應該是穿什麼都可愛。
惜雪已經將大氅打開,果真是難得一見的貂皮製成的,色澤純白如雪,豐瑩光亮且毫無半根雜色,實屬上品,林靈卉輕輕撫摸了下,柔軟滑順,放在前世,一定是價值不菲了,就是在這個時代,也是罕見的珍品了吧?
林靈卉眼中一熱,哥哥林正皓剛剛七歲,就有如此心思,親上雪山為妹妹所獵,讓她如何不感動!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還真是過上了幸福之極、奢華之極的生活。
當然,這得感謝這個身子的生身父親。父親林永昌,官封西涼侯,掌管整個西涼的軍務和民事,算是個封疆大吏。家庭組成也比較簡單,父親、母親、哥哥,父親還有一個妾室柳姨娘,兩年前生下了一個女兒,還算安分,哦,對了,還有一個重要人物,就是林永昌的母親,林靈卉的祖母。林靈卉不大喜歡這個祖母,感覺她有點兒古板,封建意識很強,總是想着給父親納妾,好多給林家開枝散葉。要不是父親愛極了母親,不忍讓母親受委屈,林家估計早都是鶯鶯燕燕成群了。柳姨娘的進門,母親還是介意的吧,只是古代的女子,有太多的無奈!
“小姐,”惜文看着神遊天外的林靈卉,忍不住叫出了聲,“大氅好漂亮啊,小姐不試試嗎?”
林靈卉搖了搖頭,幾乎所有的衣服都是針線班的師傅做出來的,焉有不合適之理?“收起來吧,一會兒穿着去吃晚飯。”
惜文和惜雪對視了一眼,小姐總是淡淡的,少有了同齡孩子的淘氣和可愛。雖然小姐出身極好,又得夫人和侯爺的喜愛,但她們總感覺小姐有些淡淡的哀傷。
其實林靈卉並不是不開心,只是這些開心不足以沖淡她對未來的擔憂。林靈卉知道,她是可以無憂無慮的在侯府長大,可是之後呢?憑藉父親的爵位,嫁個不錯的人家做正妻應該不是難事吧?但之後呢?和一個、兩個、甚至更多個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這不是她所想要的,也不是她能承受的。所以,她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改變她的命運,至少可以為未來增加籌碼的機會。
天漸漸暗了下來,惜雪幫林靈卉套上了一件精緻可愛的素絨繡花襖,搭上新做好的白色貂皮大氅,將林靈卉襯托的如瓷娃娃一般。
惜雪將一個手爐放在林靈卉的手中,惜文則喚了兩個婆子進來。一個婆子將林靈卉抱在懷中,另一個撐着一把寬大的油傘遮住幾人。林靈卉毫不客氣的靠在婆子胸口,來到這個世界后,林靈卉是活明白了,能享受時且享受,機會來時及時抓住,才是正確的生活態度。
林靈卉剛滿四歲,一年前才有了自己的院子,母親蘭氏疼愛女兒,挑了最近的梅園給林靈卉住。
不多時,來到了母親的院子。
“大小姐來了,快進屋,夫人正等着您呢!”蘭氏房裏的吳嬤嬤聽見腳步聲,立刻機靈的迎了上來,親手挑了帘子服侍她們進門。
這是一間堂屋,紅木的香案太師椅,小几短榻,青色的地鋪,粉白的牆面,色彩明快而大氣。
一進門,靈卉就看見山形紫檀木嵌雲母石的羅漢榻上坐着的女子正慈祥的朝自己微笑,那女子大約二十二、三歲的光景,頭髮烏黑豐盈,光鑒照人,皮膚白皙細膩、吹彈可破,身段婀娜,笑容非常柔和。這不是別人,正是做了她四年目前的侯夫人蘭氏。
婆子剛剛放下林靈卉,林靈卉就邁開兩條小短腿,身子如乳燕歸巢般顛顛的跑向蘭氏,嘴裏還甜甜的喊着“母親”。
待靈卉撲到懷裏,蘭氏心頭一熱,這孩子從小就粘人,尤其喜歡這般與她撒嬌。再瞧瞧靈卉今日的裝扮,她眼前一亮,嘴角泛起慈愛的笑容,眉眼間還有一些驕傲。
“我的卉兒打扮起來,猶如天仙下凡。只是屋裏熱,快把大氅去了吧!”蘭氏執起靈卉的手,潤澤地輕輕撫上她嬌嫩的臉頰。而後,就要親自動手幫靈卉脫下大氅。
林靈卉回頭看了眼惜雪,惜雪立刻上前,利索的幫林靈卉解下了大氅。林靈卉再次撲進蘭氏的懷裏,盡享天倫,小臉佯裝不滿,撇着嘴道:“哥哥獵的貂皮實在太好了,卉兒還沒有穿夠呢!”
蘭氏執起林靈卉的小手,“你哥哥最是疼你了,第一次獵到的貂皮,自己捨不得用,也捨不得送給我這個母親,非要送給我們卉兒。”
說起兒子,蘭氏眼前一亮,臉上堆滿了笑,語氣里儘是驕傲。
“哥哥呢?”林靈卉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寬大的正廳內只有蘭氏,“父親呢?怎麼都不在啊?是不是有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沒事,”蘭氏攬着林靈卉,讓她緊靠自己坐下,“你哥哥的師父怡陽真人來了,正在教你哥哥習武。怡陽真人在西涼待不了幾天,你哥哥這幾天只能夜以繼日的跟師父學習了。你父親正在陪着他們。”
蘭氏的聲音滿是疼惜,剛剛七歲的兒子,做母親的總是不舍吧。
“怡陽真人?”林靈卉轉動着小腦瓜,這才想起來,怡陽真人是父親機緣巧合之下認識的高人,怡陽真人是摩雲派的掌門,自然是武林高手,父親讓哥哥投其門下。可哥哥作為侯府未來的接班人,要學習的自然不僅僅是武功,所以父親不可能送哥哥去摩雲山,而怡陽真人是一派之掌門人,自然不可能常駐西涼,所以哥哥能向怡陽真人學習的機會是少之又少。
蘭氏見林靈卉沉思不語,捏了捏她吹彈可破的臉頰,打趣道:“卉兒這是想哥哥了?”
林靈卉轉了轉眼珠,心一橫,“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鄭重其事的向蘭氏磕起了頭。
蘭氏心中一緊,卉兒是極懂事的,在她很小的時候,蘭氏就是知道的。除了經常向自己撒嬌,平素表現出來的,根本不想一個小孩子。今天這樣的表現,定是出了大事。
“卉兒,這是怎麼了?”蘭氏面色蒼白,慌慌張張的站立起來,彎腰要將林靈卉拉起來。
林靈卉抬起頭,看到母親倉皇的模樣,心裏不忍,可她知道,要是自己不堅定起來,今天的事情肯定成不了。
“卉兒有件事情求母球,請母親成全。”靈巧的避開蘭氏的手臂,林靈卉表現的異常堅決。
蘭氏的手一頓,心生疑惑,卻不得不說:“我的好卉兒,有什麼話起來說。”
“不,”林靈卉的腰板挺得筆直,“母親不答應,卉兒就不起來!”
說完,林靈卉又開始叩頭。
蘭氏蹲下身子,將女兒圈在懷裏,眼圈發紅,嗓音哽咽,“我的兒,你說什麼,母親都會答應你的。你是母親的心頭肉,你要有什麼好歹,母親可怎麼活啊?”
““母親,我要隨哥哥的師父習武!”林靈卉窩在蘭氏的懷裏,軟軟糯糯的說道。
“這……”蘭氏一怔,抬頭仔細盯着女兒,看到平時對什麼都能淡然面對的女兒難得一臉堅定。只是這個世界女人習武者甚少,而官宦之女更是不能隨便出門,不能見外男,可剛才已經答應了卉兒,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這可如何是好。思慮半晌,方才說道,“你祖母是不會同意的。”
“母親同意了嗎?”林靈卉避重就輕,心想解決一個是一個。
蘭氏懊喪的撫額,才四歲的女兒,就開始給自己下套了啊。
林靈卉一看蘭氏有所鬆動,趕緊趁熱打鐵,搖着蘭氏的手臂繼續吹風,“母親,您答應了卉兒,可不能反悔啊!”
蘭氏用食指敲了敲女兒的額頭,無奈一笑,“你呀!這麼大的事,我一個人能做得了主?要經過你父親同意才行。”
林靈卉當然聽出母親的緩兵之計,心想真當我是個四歲的孩子啊?這點兒詭計都識不破的話,只能像你一樣等着丈夫娶小三進門了。想到這裏,立刻開始鄙視自己,蘭氏全心全意對自己,自己怎麼能小瞧她呢。
忙收斂心思,繼續談判,“等父親回來,師父就回去了,卉兒去哪裏拜師啊?母親,您現在帶我去見父親吧?父親是武將,哥哥小小年紀就開始歷練,我們林家的女兒也應該是巾幗英豪,父親一定會答應卉兒的!”
蘭氏覺得女兒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女兒這麼小,實在捨不得她吃那樣的苦,可眼下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罷了!既然已經答應女兒了,至少要做一個信守承諾的樣子來,把這個難題留給丈夫吧!
“好吧!母親答應你,只是天快黑了,要去找你父親,最好現在就去外院,你能挨得餓嗎?”蘭氏心想,我現在就讓你吃些苦頭,讓你早些知難而退。
“當然可以啦!母親,我們現在就走吧!”林靈卉向惜雪招了招手,搭上了貂皮大氅。
蘭氏無奈,只能披上大氅,帶着婆子丫鬟準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