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優雅轉身,鳳凰涅槃
過年的晚宴是蜀山不成文的規定,長久以來,流傳下來,而此次卻因為洛辰逸突然下山,而延遲至今,依着臨淵所言,白杫依舊照着新弟子,照舊要表演。
當白杫進入太和殿時,各種各樣的目光都投落在她的身上,由於她素來很少出玉衡宮,儘管傳言越來越烈,但蜀山卻少有人見過她,如今見她如此平凡無奇的容貌,抱着看戲的心態的人,都大嘆失望。
而很多存了看好戲的心態,更是巴不得她出醜才好!
白杫微微淺笑,將這些各種種樣的視線略過,落居於臨淵右下方首位的洛辰逸身上,盈盈於立,在太和殿中央,遙遙施了一禮:“有勞師父了!”
洛辰逸淡淡看她一眼,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撥彈着膝間的鳳尾琴,優揚舒緩的琴聲如同涓涓流水,沁人心脾。
白杫一身束腰白衣,纖腰盈盈可握,清顏白衫,青絲墨染,水袖輕舞,身姿飄逸,若仙若靈,如同夢境中走來,月華傾泄而下,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素手,廣袖生風!
那一舞,正是當初她在太和殿中舞過的神落重霄!
氣氛慢慢的凝固,僵硬,誰也沒有料到,這平凡無奇的柳忘塵,居然會白杫曾經跳過的神落重霄,往事歷歷在目,許多知情人,皆沉默的低下頭去。
指尖幽幽青芒閃過,一枝艷桃宛若新生,含苞待放,一舞盡,白杫半跪在洛辰逸面前,將那枝艷桃遞給他,一如當初的固執與倔強!
而這一次,洛辰逸卻沒有似從前那般猶豫,指尖劃過琴弦,淺笑着接過了那枝花開得正艷的桃花:“幻術還不過關,這花……”洛辰逸若無其事的將花湊到鼻間聞了聞:“沒有香氣!”
白杫瞬間不悅了,送你花已經很不錯了,要不是做戲要做全套,她才不會弄這麼一枝花出來呢!
而兩人的這一舉動,落在眾人眼裏,無疑是證實了之前的傳言,而整個太和殿,只有青瑤是知情人,其餘人皆用輕賤的目光瞧着她。
白杫從容不迫的站起身來,微微淺笑:“以前聽說白杫師姐跳過這一支舞,無人記得,偏生師父記得清楚,所以我就獻醜了!只是白杫師姐生得極美,我可比不得她!”
墨如冰忍無可忍的從席位上站了起來,剛才那獻花一幕,簡直生生刺痛她的眼:“這裏是太和殿,豈容你胡來,明知白杫師妹是洛仙尊的傷心之處,還故意提及,居心何在!”
“哦?墨長老似乎挺了解師父的!”白杫略略偏過頭,視線落在墨如冰身上,清冷如水:“可是為什麼我覺得師父一點也不傷心!還有,我師父傷心與否,與你何干?”
墨如冰疾步從桌案後步出來,走到她面前,怒火中燒的看她:“我貴為蜀山長老,豈容得你如此目無尊卑!”說完,毫不客氣的揚起手。
白杫冷冷的截住她的手,聲音裏帶着不屑:“墨長老是暗指我師父教導不周嗎?墨長老此舉,又是何意呢?”說完,一把甩掉她的手,左手毫無預兆的給了她一耳光。
墨如冰瞬間被她這一巴掌給抽愣了,墨如冰怎麼也沒料到,這個小小的柳家庶女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動手。
白杫微微淺笑,看着自己已經微紅的掌心,暗嘆自己真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一巴掌,是替白杫師姐討回來的!”說著,冷冷的看着墨如冰:“你欠白杫師姐的,可不止這一巴掌啊!”
“賤人,你居然敢打我!”墨如冰怒不可遏,這一口氣,她怎麼忍得下,掌心凝聚全身法力,墨如冰毫不猶豫的迎頭劈下,意欲直接將白杫斃於掌下。
白杫毫不將她放在眼裏,正欲還手,眼前卻一花,定睛看去時,卻發現自己早已落入那溫柔而熟悉的懷中,而墨如冰那纖細的身子,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飛出去落在太和殿中的撐殿圓柱之上,滾落而下,捂着胸口,便噴出一口鮮血。
所有人都被這突來的一幕驚呆了,甚至於沒有人想起來要去扶她!
白杫安心的窩在洛辰逸懷中,洛辰逸這一還手,只怕比自己殺了她還讓她難受,心愛之人大庭廣眾之下傷她,並且是為了一個處處都不如她的女子,想來也只會淪為一個笑話。
“師弟,你豈能如此黑白不分!”臨淵率先回過神來,連忙走到墨如冰面前,去察看她的傷勢。
“師兄……”青瑤見事情不得散了,連忙走到兩人身邊:“師兄你如此行為,不過是將她置於風口浪尖上,依着墨如冰的性子……唉……”青瑤秀眉緊蹙,苦思解決之法。
“可有傷到?”那風淡雲輕的聲音里只有滿滿的擔心,哪還有半點憂心這事情怎麼解決!
白杫搖了搖頭,從他懷中站好,目光落在墨如冰身上,眸光冰冷:“你傷了她的心脈?”
洛辰逸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知道!”
一看就是傷得不輕,他這一聲“不知道”倒是說得挺無辜的!
雖然她今日存了心思讓墨如冰不好過,但是也沒有想到要給她下這麼一貼猛葯,如今看洛辰逸的行為,倒真是如他那日所說,所有的事情由他來擔,她只需站在他身後看着就行了!
只是這樣,又怎能卸掉她心中的恨意!陸懷英死在她手裏,寒石下落不明,軒揚因此而化盡千年修為,這一切的一切,又豈能僅僅止於這一掌!
初夏走到兩人面前,目光落在柳忘塵身上,極為複雜的看她:“你會記得小師妹,是嗎?”
白杫愣住,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會好好照顧小阿斐,對嗎?”不等她回答,初夏又繼續問道。
聽她此言,白杫更是一頭霧水。
“洛尊上也喜歡你!”初夏像是在自言自語:“當初小師妹跳這支舞的時候,我幾乎以為她就是仙子,誤落凡塵!而你,跟她當初跳得一模一樣,連這身舞衣,也一如當初,若不是長得不一樣,我幾乎要以為小師妹回來複仇了!”
這一段,白杫算是聽懂了,她確實是回來複仇的!並且一個都不會放過!
“十年來,沒有人敢提小師妹,有些人是不願意提,有些人是不喜歡小師妹,有些人是心有愧疚!”初夏彷彿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繼續說道:“只有你,在所有人面前,說出那樣的話!其實我很早已前,就想說,可是,我沒有你那樣的勇氣,我知道,依我的能力,根本不能把她怎麼樣!”
初夏突然一把執住她的手:“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當初的小師妹,我也終於明白,洛尊上……他為什麼會喜歡你!”
白杫有些不自在的縮回雙手,視線投向墨如冰的方向,卻見她正陰狠的盯着自己,那目如如同蛇一般,冰冷讓人心裏發寒。
果然,這種人不應該姑息!
白杫緩步上前,輕盈的冰綃絞紗隨風而揚起,輕盈若仙,那超凡脫俗的氣質,宛若仙靈,渾然天成。腕間綩紗如同輕霧般隨繞周圍,青絲墨染,清顏白衫。
蹲下身,白杫從容不迫的俯身,在她耳旁輕聲說道:“墨長老,這就疼了嗎?當初你背着我師父,灌白杫師姐瑤池聖水的時候,你可知道她有多疼,有多委屈?”說完,白杫淡淡的看她,退開些許,迎上她的視線,以一種低低的,卻是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自己沒有本事留住男人,便去為難白杫師姐,你不覺得這種行為很可恥嗎?”
周圍的蜀山弟子皆開始竊竊私語。
白杫滿意的看着墨如冰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冷笑着繼續說道:“我知道墨長老是為了我好,想把我嫁於軒揚大師兄,為博得大師兄的憐惜之心,還特意封了我的法力與靈力,可是真的很對不起,辜負了墨長老的一番好意,忘塵受之有愧,還累得師父下山尋我……”
白杫緩緩的站起身來,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帶上無辜的疑惑:“只是留在我師父房中的那一封決別信,不知道是不是墨長老所為呢?”
“你胡說八道!”墨如冰怎麼也沒料到她有如此膽子,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將此事抖出來。
“怎麼?墨長老還以為我是白杫師姐,什麼都不說,忍氣吞聲嗎?”白杫輕輕撫袖,揚起一抹笑容,視線迎上她的:“墨長老,你看看我這雙眼睛,是不是生得極好!?是不是像極了白杫師姐呢?”
“一派胡言,白杫早在十年前就香消玉殞,魂飛魄散,怎還會……”墨如冰想也未想的衝口而出,說到後面,才反應過來此事在蜀山點明不提,忙轉過頭去看洛辰逸的臉色,卻發現後者根本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異樣柔和的視線落在他的徒兒身上,眉目如畫的俊顏上沒有半絲不悅。
“墨長老,若我說從前我是個瞎子,突然有一天就能從見光明了,你信嗎?”滿意的看着墨如冰白了臉色,白杫轉身向洛辰逸走去:“不過玩笑,墨長老別當真!”
“柳忘塵,你——!”墨如冰氣急敗壞,看着她那飄然離去的背影,卻毫無辦法,氣血上涌,又吐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