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決定
“娘，有件事我憋在心裏很久了，我想……”張鐵牛沒有回答他娘的話，而是支吾着說著別的。
看到自家兒子這副樣子，老太太心裏有數，更是歡喜的很，兒媳不在三年了，兒子都不提再娶的事，可把老太太急壞了，可是又不想勉強兒子。
“鐵牛，快說看上哪家姑娘了？”
張鐵牛無論哪方面都是不錯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不願意，怎麼會三年來一直單着呢。
“娘，我想娶玖兒她娘，她是個賢惠的，有了她照顧您我也放心。”張鐵牛雖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可不再支吾，把話一次說完了。
“唉。”
張鐵牛沒有見到預想的老太太開心的模樣，相反露出了愁容。
“娘，咋了？”
老太太把事情的始末和張鐵牛說了一遍，然後又嘆息道：“李翠花真不是厚道的，我聽說之前她到玖兒家要錢沒要着，就整出這麼個么蛾子，說是親眼看到張仁給了何氏一袋黍米，這個時候大家的日子都不是寬裕，怎麼會隨便就給一袋黍米。”此時她完全沒注意到張鐵牛的神情已經變了。
張鐵牛猛一拍桌子：“張仁那兩口子真不是東西，不行，我要去里長家，把這件事說清楚。”
“什麼說清楚？兒子你可不要犯糊塗啊！”雖然她也想何氏當她的兒媳，可是現在的這個情況，可不能讓兒子犯傻去趟這趟渾水。
“娘，那袋黍米是我故意放到槐樹底下給玖兒她娘的。”張鐵牛的臉上憤怒焦急懊悔等等情緒交織在一起。
那天他明明看着何氏把黍米抱走他才走的，怎麼就會被張仁攔住呢？他後悔沒有一直跟着何氏，才會讓她遭此大難。
老太太一驚，萬沒想到這件事跟自己的兒子會有什麼關係，但很快就做了決定：“這件事不許再跟別人提起。”
“娘，這件事說出來就能證明玖兒她娘的清白！”張鐵牛是個孝順的，可這次也難免不能贊同他娘的話。
“你怎麼這麼糊塗，就算證明了那袋黍米是你給何氏的，可是那雙鞋和那個肚兜呢？那就是鐵證！唉，別怪娘鐵石心腸，何氏這次恐怕是難逃厄運了，你闖進去，不但救不了何氏，還會搭上你的名聲，你還這麼年輕，今後還怎麼找那身家清白的女子？”
“我一個大男人怕什麼。”張鐵牛倔強地說道。
“話是這樣說，可有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別人家的爹娘肯定是要考慮考慮了。”誰家不想自己的閨女嫁一個老實可靠的人，如果傳齣兒子和一個**有點什麼，就算不明說，肯定也是不願把自家閨女嫁過來的。
“娘，我不能這樣眼睜睜看着玖兒娘被冤枉，我要去。”張鐵牛說著就要往外走。
“你站住，除非娘死了，否則你就別想踏出這個家門。”老太太拄着拐杖往門口一站。
“娘，唉。”張鐵牛抱頭蹲到地上。
張鐵牛家怎麼樣葉玖是不知道了，她現在正和張恆商量着怎麼辦呢。
何氏是不能離開那個小屋的，只有葉玖到處奔波，可是卻也奔波不出個好消息來。
“玖兒，這是十兩銀子，你拿着，和你娘連夜離開張家村吧。”張恆遞給葉玖一個銀錠子。
葉玖有些心虛地看了眼張恆，說真的，她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可是張恆提出來她還是有點愧疚的。
“張伯伯，我們走了，你打算怎麼辦？”葉玖沒有接銀子，雖然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恥，張恆幫了她，她竟然想一走了之，可是在母親的性命面前，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玖兒，這個你就別擔心了，錢家是不敢把我們怎麼樣的。”說話的並不是張恆，而是由丫鬟扶着的曹氏。這個丫鬟並不是珍兒，葉玖心想是不是當日珍兒的舉動曹氏其實是知道的？不過現在也不是去關心別人的時候。
“你嬸嬸說的對，錢拿着。”張恆拿起葉玖的手，把銀子放到了她的手裏。
葉玖收下銀子，站起來，給二人深深一鞠躬，“大恩大德我今後定會報答。”
這個時候不是顯擺有骨氣的時候，而是怎麼和她娘安全逃離才是正事。
“唉，希望她們能夠平安離開張家村。”曹氏看着葉玖離開的身影，說不出的憐憫，不單單因為葉玖救了她，也因為這樣無辜而可憐的一對母女遭遇到這樣的事。
“我們能做的也就這樣了，誰讓錢家咱們惹不起呢。”張恆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恨。
深知丈夫的曹氏，挽住張恆的手臂，無聲的安慰着。
張恆這才想起什麼，“媳婦，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屋躺着。”
葉玖一路跑着回家了，把門一關，就和何氏說道：“娘，我們連夜離開吧，沒有什麼比命更重要。”她真怕何氏一時死腦筋，那就糟了。
何氏看着辛苦幾日的葉玖，說不出的心疼，她無論如何是不能扔下女兒的，原本的立場和女兒比起來什麼都不是，點頭道，“嗯，我們連夜就走，里長那……”
“娘，咱們不走才是讓張伯伯為難，他看着我們死，卻無能無力，他該多愧疚，我們走了，就算錢家要找麻煩，可是畢竟張伯伯是里長，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她救了曹氏的事何氏是知道的，同樣跟何氏說是她父親救了一個大夫，大夫教她的，學的不多，正好碰上了。雖然是拙劣的謊話，可是何氏卻信了，這讓葉玖鬆了口氣。
“玖兒，娘雖然很注重名節，可是和你比起來，什麼都不重要，最讓娘欣慰的是，我的玖兒這麼懂事，沒有懷疑娘。”何氏摸着葉玖的頭，眸中沒有害怕恐慌，有的只有欣慰堅定。
“娘，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在你身邊的。”葉玖抱住何氏。
“玖兒，你再替娘回家一趟，在……”過了一會兒，何氏在葉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葉玖邊聽邊點頭。
“娘，是這個嗎？”葉玖關上門，在一籮筐的野菜里翻出一個包袱。
她按照何氏說的，在米缸左邊三步的位置開始挖，果然沒一會兒就挖出了一個包袱，她不敢耽擱時間看裏面的東西，雖然門是關着的，保不齊盯着她的人就會闖進去。
不用說盯着她的人肯定是錢家派來的人，她不敢把包袱直接拿在手裏，於是放到早有準備的裝着野菜的框子裏。
她都有點好奇這錢家不就是普通的庄稼人嗎？怎麼看現在這樣子完全不像啊，而且連張恆似乎都很忌憚錢家。
盯着葉玖的人見葉玖只是挖了點野菜回了趟家，沒什麼特別的舉動，也就沒向錢老頭彙報，繼續在小屋不遠處盯着，小屋裏面發生了什麼他們不關心，只要人沒跑了就行。
“就是這個。”何氏很小心的打開包袱，從一堆棉花里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木盒。
葉玖一眼便認出這是上好的紫檀木雕花小盒，就這一個盒子都是值些錢的，更加好奇裏面裝了些什麼，而更更加好奇的是何氏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這可不像一個村婦能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