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三天
何氏拿起炕上的一把小蒲扇給葉玖輕輕扇着,月光照進小屋倒也不暗,相擁在一起的母女倆都很清楚的看到彼此的臉。
小屋雖不大,收拾收拾卻也乾淨,比起葉玖家的那三間茅草房,建在樹陰里的小屋倒還很陰涼。
“娘,我們只有三天的時間,不如我們跑吧。”葉玖眼睛睜的大大地看着何氏。
何氏搖搖頭,“這樣不僅娘永遠要背着一個蕩婦的罪名,還會連累幫我們的里長。”
葉玖有些頹然的躺回何氏的懷裏。
她知道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可是卻找不到還何氏清白的證據,現在這樣下去,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那日,就是葉玖穿過來的那日,真正的葉玖被村裏的幾個孩子打,很長時間都沒有回去,何氏出門去找,在村西頭的一棵大槐樹後面看到一包東西,走進一看,是一袋黍米,看樣子足有七八斤。
她原想着不理的,就放在原地,丟失的人肯定會回來找,可是想到家裏的糧食已經不多了,手裏的布匹也還沒有織好,這些天都是攙着野菜勉強度日,就是她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就這樣她一咬牙,左右看了看,就抱起了那袋黍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心虛的很,結果被張仁看到了她的樣子,一下子就詐出了那袋黍米不是她的,然後就威脅她要告訴別人。
何氏一慌,就想着不要黍米了,全給他,可是他卻不肯,最後提出條件,黍米他不要,但是要何氏給他做雙鞋。
她為了張仁不告訴別人這件事,只好答應了。
只是沒想到這一幕給李翠花看到了,她在何氏那裏沒有訛到錢,於是就把張仁和何氏拉扯的事宣揚了出去。張仁的媳婦可不是省油的燈,回去一刨根一問底一鬧騰,就查出那兩樣東西。這下可不得了了,張仁媳婦要活剝了張仁,張仁一害怕就說是何氏**的他。
那個肚兜何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張仁手裏的,是很早以前就丟了的,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原來是他拿去了,從這點看張仁覬覦何氏不是一天兩天了。
葉玖也可以肯定了那晚出現在她家門口的就是張仁。
“娘,都怪我,不該去找張大山。”葉玖現在對張大山可沒什麼好印象。
“不怪你,是人心太可怕。”
就是因為100文錢嗎?葉玖想到前世的衛家,又有什麼罪,結果一夜之間竟然什麼都沒有了,父親一生的心血,甚至是生命都葬送在“人心”二字上。
“娘,那天的事還有別人看到嗎?”
“沒有。”何氏仔細想了想搖頭,最後變成一聲嘆息,“都怪娘一時貪心,才會惹上如此大禍。”
“娘,不要自責了,我們要想辦法怎麼脫困,不是還有三天嘛。”葉玖朝何氏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嗯,一定會有辦法的。”何氏眸中閃着堅定之色。
張仁家又是另一番光景。
“爹,你說張恆是不是有意要偏袒那個不要臉的?”
因為這件事,張仁媳婦娘家的爹娘都來到了張仁家,張仁的爹娘早逝,在家本就是個做不了主的,這會兒是什麼話也說不上,只能坐在一邊當隱形人。
“哼,他敢!張恆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仗着一個好丈人。閨女你放心,這事定會為你討個公道,不過往後可得看好那個不中用的東西。”錢老頭眯了眯那雙三角小眼說道。
錢氏坐在一邊不吭聲,做着手裏的針線活,任由這父女倆去謀算着。
“他再敢有下次,我就打斷他的腿。”張仁媳婦心中歡喜,但還是惡狠狠地說道。
張仁縮了縮脖子更加不敢吭聲了。
錢大河想要說什麼,卻被弟弟錢小河拉了一把,最終只得在心裏嘆口氣,什麼也沒說。
“哥,我知道你可憐那母女倆,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爹和咱姐的脾性,聽弟弟一句勸,別因為外人鬧的家裏不愉快啊。”只有兄弟倆的時候錢小河說道。
“行了,我知道的。”
第二天一大早,趙汗媳婦送了幾張烙好的餅給她們母女,多番推辭下,最終還是收下了,葉玖更是記住了趙汗媳婦的這份好意。
“打她,她娘是個蕩婦!”
葉玖正走着,就被一個小石頭砸中後背,回過頭一看,是一群孩子,其中就包括那日打的真正的葉玖沒了命的幾個孩子。
“走開……”葉玖憤然,抄起腳邊的樹枝就攆了過去,起先這群孩子還被葉玖的舉動嚇到了,隨後見葉玖就一個人,反而勾起了他們的玩鬧心。
雖然這群孩子的年紀都不大,奈何人多啊,一番打鬥下來,葉玖的身上臉上都沾上了不少灰土。
葉玖無意和他們糾纏,就要想着怎麼脫身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石頭,狗蛋,還不快回家,你們的爹娘正到處找你們呢。”
叫石頭,狗蛋的大概是這群孩子的頭,見他們離開,其他人便一窩蜂也跑開了。
葉玖暗嘆口氣,這群孩子是無心說那些話,可是如果不是他們的大人那樣說,他們又怎麼會跟着那麼說?
“大叔,謝謝你。”葉玖很快振作,就要離開辦正事,卻被男人喊住。
“你是玖兒吧。”雖是問句男人卻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嗯,大叔,你認識我?”前主人的記憶里似乎沒有有關這個男人的記憶,顯然她是不認識這個男人的,更奇怪的是男人看她的眼神帶着疼惜?
仔細打量了男人一眼,粗布衣裳,年紀大概三十幾歲,身材很魁梧,眉目也很粗狂,不過並不會讓人感覺兇狠,反而覺得有幾分親切。
“當然,大叔是張家村的人怎麼會不認識玖兒?”
“哦,那大叔您忙,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葉玖沒有什麼心思跟人閑聊,招呼了聲就往裏長家跑去。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葉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再沒有辦法,她就帶着娘親連夜逃走。
張鐵牛看着葉玖跑開,站起身也往家走去。
他在魯州府的一戶人家當護院,一月回來一次,家中就一個年邁的老母,妻子三年前難產死了,並未再娶。葉玖家的事他並不知曉,至於那些孩子欺負葉玖,也是常有的事,他並沒有覺得奇怪。
“娘,我回來了。”
“鐵牛啊,不是剛回來沒幾天嗎,怎麼又回來了?”平時都是一個月回來一次,這還不到半個月就回來兩次,老太太覺得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