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魔界回憶篇五
在這之後到底過去了多少年也數不清了。一次又一次血腥的拼殺足以消磨掉他的時間觀念,甚至是最初未泯滅的善良。在燙熱的血的洗禮下,靈魂越發的冷酷的少年終於能夠漠然地觀看死亡。
如果每一個同伴逝去都會為他們悲傷的話,他的心早就分崩離析。
可是,黑夜鳥與別的妖怪都不同。
那一次他看着藏馬平靜到漠然的臉,與他手中斷裂的項鏈時,就隱隱有不好的預感。那個銀髮的妖狐全身被鮮血染紅,側臉上蜿蜒而下的血像極了薔薇的刺青,妖嬈的綻放。他抬起染血的鏈子,聲音空洞。
“這是黑夜鳥的遺物。”
離他說‘千萬不能再離開了’才有多久?那個黑髮的妖怪溫和安然的側顏就再也看不見了。有的只是存在記憶里漸漸泛黃的影像。如此蒼涼而蕭瑟。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妖狐倦怠地合上眼,獨自一人走在越發空曠的城裏。早就不是當年如日中天的盜賊團了,在藏馬小心謹慎發展勢力的時候,一些忌憚他們的勢力已經聯合起來,處處使絆子。饒是妖狐再怎麼聰明,也無法抵過這樣的合力擠兌。
這一次的黑夜鳥的死亡就是例子。副首領死去,盜賊團的勢力大幅度削弱了。
知道藏馬再也沒有精力去管戰後安置。肩膀上還有傷的幸村攥了攥刀柄,把所有的哀慟都隱藏在瞳孔深處,然後強打精神去安置那些受傷的屬下。陰暗的城堡大廳內,躺在地下□的妖怪一個接着一個,伴隨着一些小聲的質疑,幸村覺得耳膜有些鳴動,頭痛欲裂,卻還是微笑着面對着一個一個屬下,安排戰利品。
牛頭妖此刻已經是分隊長,他對於幸村非常關心,小聲地對他說:“鳶大人,您還是去歇一歇……”
“不行,往日這些都是黑夜鳥該管的。”說完這句話,幸村攥緊了手指,艱難的吐出下面的話語。“如今已經沒有妖怪去管了,我必須暫時擔起來。”才能給藏馬一些時間去平靜。
一些對於妖狐的質疑聲越來越大。
“據說藏馬大人沒有管黑夜鳥大人,就是這樣逃回來的。只顧自己性命的首領對我們來說真的好嗎?”
“可是以前藏馬大人帶領我們創造了那麼多的輝煌。”
“那是以前啊,現在……”
越聽心裏越是憤怒,臉上卻依舊保持着平靜。幸村知道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去,就很難再連根拔起,他所能夠做的是儘力維持平靜。
直到聽見了這句話。
“……據說,是藏馬大人割斷了黑夜鳥大人的項鏈,讓他回去撿才導致黑夜鳥大人的死亡呢……”
袖袍無風自動,幸村原本平和似水的眼眸中頓時風雲翻湧,他右手搭在刀柄上,一個漂亮的拔刀,刀鋒直接把牆壁深深地割裂了一個大口子。自二層的頂部到地上,切面整齊而平整。多麼可怕的妖力操控能力啊。
“剛才那一句話是誰說的?誰說是藏馬導致了黑夜鳥的死亡,有種的出來在我面前完完整整地重複一遍!”
全場噤若寒蟬。一些妖怪的竊竊私語聲頓時消失了,全場一下子沉默起來,挨個去領戰利品和藥品。有些膽大的瞥了瞥藍紫色發少年纖長高挑的身姿,然後默默把一些疑問壓在了喉嚨里。
“不要讓我再聽到這樣的質疑,否則以背叛罪論處!”幸村冷斥道。“接下來,按照殺敵的個數去後備隊領取獎勵,逃跑的去領三十鞭,以小組為單位自由行動,不得以盜賊團的名義惹是生非,如果明白了上述的規則,解散。”
接着,幸村轉身走出了這個壓抑的地方,背影孤單。
##
誰也不知道孤獨一人行走在不熟悉的世界裏的悲哀恐懼。自從得知自己患了疑似急性神經根炎的疑難疾病後,說是會堅強到毫無動搖是假的,在因為突然惡化躺入手術台,卻在睜眼后發覺自己存在於幕末時期,名為沖田總司,離那個時間隔了數百年,他又再度陷入絕望。
肺結核在那個時期可是絕症。沖田總司註定是英年早逝的命。
活在二十四歲就會結束生命的恐懼中,活在亂世中,他只能夠拚命的練習劍道。加入新選組也是迫於無奈。沒想到他在那裏,找到了所謂的溫馨,那讓他的心靈得到了一絲慰藉。
死亡不可避免。在靜靈庭他又活了一百年,被當成是異端排除流放,只有少數幾位摯友不離不棄,伴隨着他的只有加賀清光,和給他帶來不幸卻又保護他生命的力量。
而在魔界,他在這樣冷硬的生存法則中,居然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位置,驕傲冷漠的妖狐率先向他伸出了手,黑夜鳥一直用話語與眼神鼓勵與開導他。
有時,真的有[真正的歸屬]這樣的感覺。
“這些所謂的同伴,真的是我原先想要保護的嗎?”幸村不禁對自己發出這樣的質疑。原來跟着的同伴相繼戰死,畢竟這是一個新舊更替相當快速的殺戮地。餘下的新血都是野心勃勃的,盯上妖狐藏馬的名號而帶有偏私加入的。
不僅是外界的侵蝕漸漸逼近,團內也開始腐朽。
##
魔界很少有如此的冷月之夜。天空中的漆黑純粹而神秘,似乎要把人拖入另一個世界,淡淡的雲靄漂浮在黑暗之上,如白紗覆蓋在上面。獨自坐在城牆上曲起一隻腿,向嘴裏倒酒的銀髮妖怪脊背卻是挺直的,似乎任何的挫折都無法讓他屈服。可是卻讓人感到——那是暗自泣血的悲傷。
或許拿這個詞形容妖狐藏馬,他會嗤之以鼻。
妖狐藏馬的生命里,是沒有為了誰愛或者憎恨,歡愉或者悲傷的感情。
可是他又無法解釋為何孤獨一人坐在城牆上看着永寂的森林,沐浴着月的寒冷輝光,如懷念一樣的垂下眼瞼。微微搖晃一下壺中剩下的蜜酒,這應該是那個人最愛喝的。
城下似乎有什麼人的影子。
月的斜暉籠罩在藏藍色寬袍的少年身上,長長的藍紫色發被束在腦後,□在外的皮膚泛着淡淡的珍珠白,似乎溶入月光一樣的清麗。他腰間別著一把純黑色雕鏤花紋的太刀,纖瘦的身姿遺世獨立。他正仰着頭看着城牆上的藏馬,唇微微挑起一個弧度,對他說:“藏馬大人,還沒睡?我可以上來嗎?”
聲音也是柔和的。
默許的妖狐把手中的酒壺丟給了他,他輕笑一聲接住,對着嘴灌了一大口,結果嗆咳起來。這酒太烈,幾乎從食道燒到了胃裏。
似乎被他這樣的反應娛樂到了,妖狐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
有些不滿的瞬步到牆上,然後靠着自家上司坐了下來。手碰到冰冷的石磚有些凍的打哆嗦,可是見怕冷的藏馬什麼都沒說。
“事情都處理好了?”
“嗯。”
“以後他的工作你來做吧。”藏馬淡淡說道。“我現在只能信任一手培養出來的屬下了。”
“烏鴉直屬隊長不行么?”
“忠誠有餘,實力不足。”
“你對我的信任……是出於契約的基礎上吧。”
“鳶,如果沒有契約,我也相信你不會背叛。”藏馬終於說出了四百年來都沒有說過的話。信任這個詞語他從不會隨便用,即使是陪伴他這麼多年的黑夜鳥,他也只是說過一次而已。
忽然覺得有些窒息,幸村眯起眼眸,輕聲的問道:“為什麼?四百年來,你從來沒有動過契約,即使我有時不聽你的話,你也是表面的懲罰;我縱使判斷失誤,也是我自食惡果,作為一個主人,你沒有必要去管我的死活吧,只是你‘親手培育出來的屬下’,死亡只是表示我能力不夠,你何必做到這一步?”
“告訴我,藏馬。”
“呵……”聽到這一句稱呼的妖狐忽然輕聲笑起來。“不叫大人了?鳶。”
“藏馬,不要開玩笑。”
“難得我有心情認真回答你。”冷傲的妖狐稍微褪下了一點骨子裏的戾氣,酒精溶解了一些燦金色眸子裏的冰棱,也把他囂張傲慢的脾氣磨平了一些。也許是摯友的死去讓他有些失控,他便說道:“我樂意,我一向喜歡做我樂意的事情。而且,你有當首領的才能”
“……如果我死,下一任首領就是你。”
突然承受了如此的重擔,剛才還在質疑自己是否應該守護下去的幸村臉色一變。他說道:“你死……?怎麼……”
“我曾經也以為他不會死。”難以再說出黑夜鳥的名字,妖狐的白衣在風中飄揚着,卻有種奇異的孤寂。“即使是掌控了魔界千年多的雷禪,也會有死去的一天,何況我們。”
“所以,可千萬別死了啊,鳶。”
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蔓延在胸口,壓抑着他的言語。
幸村良久的沉默,然後說道:“我不會死,在你死之前,我不會死。”
似乎是最有力的承諾,藏馬聽完后勾起了嘴角。
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說出這樣的承諾,幸村微微喘息着,垂下了眼。藏馬則是拍了拍他的頭,不可思議的溫和。
“月色很好,平日都沒有辦法欣賞。”操縱着植物,拿出了類似竹片的東西。藏馬把玩着他,問着挨着他仰望明月的少年。“會吹笛子嗎?”
“學過一些……”曾經在靜靈庭,不可思議卻又短暫的日子裏,在勾肩搭背中說要展示才藝,他還特意向貴族出身的白哉求教過。遺忘在時間長河裏的溫柔曲調,此刻卻格外清晰的映在了腦海里。
接過竹片,用隨身攜帶的一把小巧的匕首慢慢地穿鑿,做出一把粗糙的竹笛。
幸村纖長的手指一開始不怎麼靈活,斷斷續續接不上音律,可是那首曲子似乎刻在了記憶中,抹消不去,所以漸漸地如泉水流瀉出來。溫暖,和緩而充滿懷念。
“……獻給黑夜鳥。”
回憶的遠方,廝殺的記憶,都埋在沉默的夢裏。指尖的琉璃脆弱易碎,天邊的流光稍縱即逝,唯一能夠作為想念的,只有一片黑色的鴉羽。
吹到一曲終了。
藏馬忽然就把他拉到自己懷裏,單手撫着他的後腦,緩緩地說:“如果真的有要死的那一天,那就死在我懷裏吧。”
作者有話要說:又發了一個便當,既然大家那麼期待藏馬和主上一起上學的篇章,我就加快進度。最多再過兩天就寫完魔界篇,進入日常篇。
畢竟好感度很難刷,真的……
如果覺得感情進展突兀的話請告訴我,我好修改。我筆下的藏馬可能和存在於fj筆下的那個妖狐有些差距,因為黃泉對他的評價是‘冷血殘酷’我則是覺得他既然有冷血殘酷的一面,但是對於黑夜鳥的死亡也不會無動於衷,對於自己的心血,盜賊團也不會毫不珍惜,如果是那樣的首領的話,沒有人願意跟隨。
當然,魔界篇,藏馬不會有‘愛’這樣的感情。因為我覺得作為妖狐,愛上一個人是最危險的。但是作為南野秀一就不同了,會少很多顧忌。所以日常篇都在撒糖喔親們。
令,盜賊團危機四伏,這與魔界篇結局也有很深關聯。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是
網王:開學后國三開始上課,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主上都會毫無壓力的參加,青學絕不會阻擋立海大三連霸的!
死神:此刻露琪亞和一護還在刷現世副本。浦原喜助正在待機。